沈知鱼看着他们一大家子,嗅到了妥协的味道。
小公子紧紧的抱着棺材,抬起满是鲜血的脸,他眼皮上被抽了一鞭,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但还是很坚定的说:“是。”
高大人睁开眼,脱去了官帽在手上抱着慢慢走了:“从此以后,你便去出家修行吧。”
大少爷和二少爷也都考了官,此时身上穿的都是官服,显然是做着事匆匆忙忙告假出来的,他们对视一眼,跟着父亲一块离开了。
高夫人痛苦地抱住了幺儿,泣不成声。
高家三个入朝的男人面圣,将官帽摘下来放在了地上,高大人的掌心淌着血,滴滴答答的落着,夫人跪在一边:“罪臣教子无方,教出这么一个痴情种子,贻笑大方,罪臣自知不能齐家,不敢再谈为陛下尽忠,因此自请辞官。”
大少爷和二少爷也摘了官帽,跪在地上,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高小少爷哑着嗓子:“草民愿出家为僧一世,以偿今日之过,还求陛下不要降罪于父兄母亲。”
皇帝听完了来龙去脉,看了看身边的端王:“吾儿怎么想?”
皇帝他对此其实没怎么想,无非是官员之子的事么,除了惊世骇俗一点,皇帝还挺同情的,但是自家儿子好像一直很正直,万一自个儿说好他说不行,岂不很尴尬。
端王看着已经简单清理过却仍满脸是血的高小少爷,神色平静正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身上自带高压效果,皇帝和高家五人都感到等待的窒息,但事实上端王并没有沉默多久:“如此行事,虽然惊世骇俗,倒也有情有义,本应褒赏,只是年少莽撞意气用事,终究孝字难全,便不罚不赏吧。”
皇帝哈哈笑起来,命内监去扶高大人:“诸卿便起吧,小小少年郎有如此专情倒也难得,朕看高爱卿不是教子无方,反而算是很有本事呢!”
高大人站起来,又很快跪了下去:“蒙陛下恩赦,恕罪臣之过,罪臣实在万死不能报答陛下。”
皇帝摆摆手,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无妨,爱卿一家向来兢兢业业,朕是看在眼里的,且不说小子本无罪……”
端王一眼瞥来,皇帝下半句就是有点小错也不至于叫你辞官的卡在嗓子眼,咽了回去。
高大人听懂了没说出来的下半句,将官帽仔仔细细的放回头上戴正,端端正正的朝皇帝叩首:“些许分内之事竟能得陛下留意,实在叫微臣愧恐不已。”
他果断不再自称罪臣,显然非常和皇帝的心意,皇帝笑起来,再次命内监将高家五人扶起来:“欸!爱卿之言谬矣,朕所以居庙堂,何曾能不归功于朝中诸卿与黎民百姓?分内之事亦是为国为君分忧之事,分不开的。”
高大人听着陛下这么说,感动得泪眼汪汪,得主如此,士可就死矣!
此时感动了一波忠臣的明主皇帝坐在御座之上,朝自家儿子悄悄眨了眨眼睛:咋样,你父皇是不是很会说?
端王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