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书生并月英的尸身在沈知鱼的建议下送回了红缨歌坊,且不说梁妈妈看见自家两个台柱子先后暴亡心里有多崩溃,只看衙门给出的死亡原因就已经很让人难以接受了。
沈知鱼瞄了一眼,看见那张纸上写着红缨和书生殉情而亡,梁妈妈姑且强忍着接受了,轮到月英的时候则勃然大怒。
“您说她是突染恶疾暴病而亡,奴家昨儿个晚上还瞧着她好好的,怎么能呢?什么样的恶疾能一夜之间要人性命啊!您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送来报告的衙役满脸尴尬,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上边说的,那就得照写。
他僵僵木木的由着梁妈妈撕扯自己两下,脾气也上来了,当场一掀棺材板,梁妈妈看着月英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斑痕,吐了出来。
她由扶着棺材嗷嗷大哭一下子退开了一条街的距离,吐的昏天黑地,吐完了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倒是没有再对死因有怀疑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本来红缨死了,月英虽不如红缨身材有致,却也是胜在难得的年轻鲜嫩,红缨歌坊并不至于一下子垮台,如今两个可以撑半边天的姑娘都没了,红缨歌坊如何在京中有一方立足之地?
梁妈妈万念俱灰,但还得扛着压力准备给三人落葬,月英还好说,一个人独身葬哪都好,到红缨这儿却犯了难。
本来说红缨是殉情而死,梁妈妈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跟红缨这么些年也很有点子情谊了,照她看肯定是要合葬的。
可问题在于这碑文要怎么搞?他俩无媒无聘的,写夫妻好像不太合适,那不是夫妻要怎么写呢?
梁妈妈挠挠头,从没见过这种事儿,歌坊老板娘从来不需要在意逃跑的姑娘,死了一卷草席扔乱葬岗就完事了,从没想到还这么费事过。
想来想去还是定了夫妻的名头,算是结个冥婚了,请了抬棺人,吹吹打打都要落葬了,结果高公子闻讯而来,气得眼睛都要红了。
小少爷的眼睛都红了,上来就要抢棺材,一群人拦都拦不住。
他是真喜欢梁红缨,这女人虽然身份低贱,却并不自轻自贱。
初见那天,心高气傲的小少爷原本招的是身家清白的雅伎,却在酒醉更衣后误入庭院,看见了一身红衣跪坐在阁楼上轻轻拨着琵琶的女子。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从前一直学过这诗,却少见这样的曲子,在听见那琵琶声的时候,小少爷就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了,真合适。
那女子闭着眼,一脸沉迷的拨着弦,小少爷看着她,听着那琵琶如泣如诉的乐声无言。
一曲终了,女子闭着的眼睛轻轻睁开,本就是绝代佳人,没想到眼睛更多情,小少爷红了脸,几乎一眼就被勾走了魂,信了从前嗤笑不已的一见钟情。
当天他就一掷千金,包下了梁红缨,再不许她见任何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