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书房内。

“秦天，还真被你说对了，这些人，果然是有问题。”朱由检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道：“待我禀明皇兄，定要让这群人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张辅一看朱由检这么说话，连忙站出来规劝。

秦天在一旁听的都想笑，这个张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在劝别人要大度一点，将这种事情当作一种磨练，往大了说是心胸宽广，往小了说就是没心没肺啊，愚昧无比。

“殿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啊！”秦天在一边只说了一句话。确实听的朱由检连连点头。“没错，这群该死的家伙，居然敢以下犯下，本王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的以为本王好欺负呢！”

“殿下，以和为贵啊！”

“张师傅，这里太过危险了，还是请张师傅去后面去休息一下吧！”朱由检淡淡的说道。“来啊，送张师傅去后面休息！”

“是！”门口一个甲士立刻走了进来。“张大人，请！”

“哎！”张辅也是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可能善终的，刚才的规劝也只不过是作为师傅应该要做的，有些话自己说了就可以了，至于朱由检做不做，那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看着张辅离开的背影，朱由检有些无奈的说道：“张师傅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脑子有点不开窍，这种你死我活的事情，还指望用道德去感化别人，还真是……”

“是啊！”秦天也在一旁附和道。他也有些不明白，这写文官的脑子里面究竟是装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的天真无邪，希望对一群想要自己性命的人说道理，这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殿下，老奴回来了！”曹化淳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脸的平静。

“事情办理的怎么样了？”朱由检直接了当的问道。

“如同秦大人所料的一样，这些禁卫果然有问题，老奴刚才出去的时候，只有三等带刀侍卫马明正在奋力抵抗，其余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哼！居然有能力把手伸进宫里面，这个人好大的能耐啊！”朱由检有些生气的说道。

“屋子里静极了，外面火把燃烧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显得十分的诡异，隔壁炉子上水壶的咝咝声都清晰可辨，几个负责朱由检日常起居的小太监在一旁的屋子里面不敢说话，生怕自己惹恼了王爷，人人都有一种大事临头的预感，都在紧张地思索：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院子里面会有那么多穿着皮甲的火枪手，为什么原本是负责保护自己的那些宫内禁卫会反向相戈呢？”

“大人，柳全志带来了！”胡大明一身皮甲的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

“嗯！”秦天点点头。笑着说道：“他说什么了？”

“那个家伙一看到我们来了，一直在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的，实在是太后悔了，早知道就早点走了！”胡大明将那个柳全志说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

“秦天，你觉得这件事情和这个柳全志有关系？若是这样，这幕后的黑手岂不是王体乾？”朱由检也不傻，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我若是摆平此事，必定要将这些阉货全部处理干净！”

“王爷，我觉得柳全志未必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应该和他有一点关系，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表现的这么积极，想要立刻就走了，王爷，我们不如去一起见见他，如何？”

朱由检想了一会，说道：“你带他到隔壁说话，本王就在这里听着。”

秦天明白朱由检这是有自己的想法，有些话只是适合自己去问，若是有朱由检在场，反而是不好说了。

“卑职领命！”秦天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揖。“胡大明，走，去见见这个柳全志！”

“是，大人！”

柳全志身穿一件灰色锦袍，腰中束一条红色的腰带，背着双手，正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只怪自己在宫里这么多年，让荣华富贵磨软了性子，原是打算今晚就走的，但又怕这路上幸苦，就推到明天早上走了，谁知道晚上就遇到了这种事情，现在还被锦衣卫带到了这里，还真是不知道这帮人会怎么样的对待自己呢！

一进门，看到柳全志在那边焦急的来回走路，秦天心里面就有了主意，知道这个柳全志现在必定是焦急无比。迈出一步说道：“柳公公别来无恙，卑职秦天见过柳公公！卑职甲胄在身，请赎无法行礼！”说完秦天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揖。

“是秦天啊！”柳全志仿佛惊魂未定，被突然出来的秦天吓得身上一悸，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信王殿下呢？”

秦天笑着说道：“傍晚的时候，那群大内守卫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吵嚷着要换防，这还得了，卑职连忙护送殿下去了别的地方安顿下来了，一直忙活到现在。柳公公，我看您气色很不好，敢怕是走夜路受了惊，或者冻到了？来人啊，给柳公公沏一碗普洱茶，里面再兑上红糖生姜！”

柳全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焦虑地看了看一旁的秦天，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可惜秦天一脸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东西来。只好叹息一声坐了下去，却是沉默不语。柳全志心里面知道大变在即，但是看到一旁也是不说话的秦天，心里面顿时就没有了底，只得试探着说道：“秦大人，今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刚才不是已经和柳公公说了吗，晚上的时候，那帮大内禁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要换防，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要知道换防必须要有殿下的命令，现在这群禁卫没有任何手续，居然就要换防，我当时就认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在取得了殿下的同意之后，我先将殿下安排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那既然如此，还请秦大人送我去殿下那边吧，老奴有话要当面对殿下说。”柳全志一听秦天说的话之后，犹豫了一下，最后咬咬牙说道。

“哦，柳公公有什么话想要对殿下说？不妨先对我说吧！”秦天笑着说道。

“不可，此事牵扯广泛，我必须要亲自对王爷说明！”柳全志也不傻，他就是担心万一自己把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然后这些人将自己丢在这里，让自己自生自灭怎么办？当前的情况虽然凶险，但是只要跟着信王走，那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一定要跟上信王的大部队。

“柳公公，我想你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现在有人举兵想要对王爷不利，居然连在王爷身边负责保护的大内禁卫都加入了，这让人很是费解啊，也让人不得不提防啊！柳公公，你说是不是呢？这样吧，您将想要说的话先告诉我，我再去禀告王爷，若是王爷听了，愿意见你，我就带你去见王爷，您在向他详细说明，您看怎么样啊！”

“那要是信王殿下听了不愿意见我呢？”

“那您就要自求多福了。”秦天耸耸肩膀，听说外面有不少弓弩手，要是一阵齐射下来，会不会误伤，那就说不定了。

秦天说的是实话，没有吓唬的意思在里面。根据探子的回报，在府衙的门口，已经聚积了不少的弓弩手，秦天还真是有些佩服这些人，居然连弓弩手都能调动，看来是对这件事情志在必得啊。

“好，我说！”一听到居然有弓弩手，柳全志的心理防线顿时就塌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那群该死的武夫做起事来可不会考虑什么后果。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王体乾派来的，可是和我无关啊！”柳全志哀嚎一声，叫了出来。

“哦！”秦天眉头一挑。“柳公公这么说，可有证据？”

“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那叫在下如何回去禀报呢？”

“你可去查啊，这一次宫里面派来的禁卫首领叫陈奂仁吗，他真实的身份是王体乾的外甥，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而且我还听说……”

“听说什么？”

仿佛承受了许多的压力一样，柳全志咬咬牙说道：“后宫有传闻，说是客氏和王体乾准备联手，除掉信王殿下！”

“当”的一声，从隔壁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响声。朱由检气呼呼的一脚踹开门，走了进来。“柳全志，你说的可是实话？”

“殿下！”柳全志连忙跪倒在地，几次张口欲言，又嗫嚅着住了口，嗒然垂首，才说道：“殿下，这些只是后宫传闻，老奴也是不知道！”

“好，那我问你这些话你可敢去皇兄面前去说？”朱由检听了柳全志的话，顿时气的浑身打颤，厉声问道。

柳全志的脸色愈加苍白，望着屋内忽悠忽悠闪动的红烛，竟无声淌下两行泪来！“殿下，还请绕了老奴吧！”柳全志打了一个寒颤，忽然从椅上一滑，竟双膝跪到了朱由检的面前。不胜其寒地抖着，恐怖得脸都有点变形，许久，才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殿下，这些话我也就敢在您的面前说说，要是上了金殿去说，那可是要了老奴的老命啊。”

“你要是不说，就不怕现在就死？”曹化淳在一旁问道。

这人的感情就像泛滥的河水一样，但是一旦开闸，那真是直泻而出。柳全志听到了曹化淳的问话，当问到就不怕现在就死的时候，一时还是不敢接受这一现实。他觉得头晕，狂跳的心似乎要冲胸而出，憋得气也透不过来，额上青筋暴起，怦怦直跳，好半天才从惊怔中回过神来。“王爷，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是顾不了那么多了，王爷让我去金殿对质，这种事情我是不敢做的，也是不能做的，我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后宫的传闻，根本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就算是说出去，也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就凭陛下对客氏的宠爱，恐怕老奴当天就要惨死宫中。老奴有句话真心话，这种事情，除非殿下掌握了铁证，否则还是暂时忍一忍吧！”

所谓鸟将其亡，其鸣也哀，人将其死，其言也善。柳全志知道自己今晚是在劫难逃了，所以才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殿下，柳公公说的有道理，还望陛下三思啊！”曹化淳在一旁规劝道。“光凭风言就要参人，恐怕会打草惊蛇啊！”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打草惊人的事情？”朱由检愤愤不平的说道。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秦天在一旁幽幽的说了一句。

“好吧！本王……本王忍了！”朱由检听到秦天也是这么说，只好妥协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要怎么办，那就要问问柳公公了。”秦天笑着说道。

“我？我能做什么？”柳全志一看情况死户有所好转，抹了抹眼泪，小心的问道。

“很简单啊，柳公公，你刚才说那个什么陈奂仁是王体乾的侄子？这件事情很多人知道吗？”

“没有，只有我们司礼监的几个老人才知道，王体乾对家人看的很重，也保护的很好，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那好，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要麻烦柳公公了！这件事情做好了……殿下，您说该怎么办吧！”秦天原来是想给点好处的，但是转念一想朱由检还在那边坐着呢，这种话有自己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合适，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这件事情你若是办成了，等回到京城，我会奏明皇兄，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比如说，允许你死后埋入祖坟！”

在古代，太监属于不全之人，不论你生前多么大的权力，死了以后是不允许埋入祖坟的，所以为什么那么多的太监拼命的到处弄银子，就是为了告老还乡之后，通过做善事来寻求死后埋入祖坟的机会，这种事情自然那对柳全志也是不会例外的，虽然那他是司礼监的实权人物，看上去八面玲珑，油盐不进，但是只要把握住了他的命脉，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老奴甘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