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城里面几家富户被贼人偷了，这件事情你可知道？”秦天没有回答许雪亭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怎么，这些银票和这件事情有关吗？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

“有没有关系本官现在还不知道，总要调查完毕才能说话，许老板，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确认一下这些银票的真伪，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这个是自然！”其实这件事情不用秦天去吩咐，许雪亭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几个手下立刻上前，仔细的检查起来，结果倒是有些意外，这当中并不全都是假的，至少那几张一百两的银票是真的。

“妈的，要是让我捉到这造假的人，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许雪亭被数目庞大的假银票吓到了，将近三十万两的银票，这要是流通到了市场上去，还不知道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呢。

“其实这件事情查起来倒也不是很困难，如此数量巨大的假银票，绝非凭一人之力可以伪造的，但是那几户被盗的富户损失当中，却单单没有银票这一项，反而是金银珠宝居多，不正常啊，你想，一般的贼去偷东西，会放着携带轻便的银票不拿，选择那些携带不便又笨重的黄白之物吗？所以我认为这几家富户绝对有问题。”

“对对对，大人，那就赶快把他们全都抓回来，严加拷打一番，也许就能问出来这些假银票是怎么回事呢！”许雪亭听了秦天的分析，连连点头。

“许老板，不要和我开玩笑了！抓这些商人倒是简单，一道命令下去，就能将他们全部捉回来，可是许老板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是谁吧？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抚使，那些大人物一个手指头都能弄死我，就算我去把那些人全部捉回来那又怎么样，这么大的案子，弄不好是要杀头的，无凭无据的，谁会承认？到时候闹大了，倒霉的还是我自己！”

“可是，这幕后之人若是不捉出来，我实在是没有安全感啊！一想到市面上随时可能流通我山西票号的假银票，我这心里难受啊！”许雪亭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这几个商户加在一起的力量就连许雪亭都不敢小觑，更别说这些商户背后的靠山了，在大明想做大买卖，背后没有靠山那是不可能的，许雪亭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多出一对仇家，商人吗，讲究的还是和气生财。

“要不然我看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我估计丢了东西的那几家人还有兵备道的那几个人之所以这么着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些假银票的关系，不如过几天，我来找个机会，把这些人约到一起吃个饭，然后当众将这些假银票给烧了，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许老板，你看怎么样？”

“那不行，我许雪亭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种闷亏，明明是我票号的银票被人仿冒了，怎么还让我出去息事宁人？不行不行，再说了，当众烧毁如此数额巨大的假银票，这让人以后还怎么相信我山西票号的名誉，要是这样做，那我山西票号百年的名誉就毁了，所以这个幕后造假之人必须要捉出来！”

“那这件事情恕我爱莫能助，这些银票还请许老板带走，我待会就去找指挥使大人，就说我的身体不适，要回家休养一个月，来啊，送客！”秦天果断的拒绝了许雪亭的想法，要是按照许雪亭的想法，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秦天可没有那么傻，山西票号又不是自己的产业，干嘛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秦大人，你……”许雪亭显然没有料到秦天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一时间没有脾气，可是仔细一想，在这天津的地界上面，除了秦天，还真没有谁能办这件事情了，只能忍住了脾气，开始大打感情牌。“秦大人，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有些强人所难。”

“你知道就好，既然知道，那就不要说了。”

“不，但是我还有话要说。”许雪亭头上冷汗直冒，和这个秦天说话还真的有点头疼，思维实在是太活跃了。“这件事我不会让秦大人白干的，案件若是能够查清楚，我愿意拿出一万两白银酬谢秦大人！”

“许老板，你莫非当我是傻子不成？”秦天没好气的问道。“我可是个清官，从来不吃拿卡要，这种话休要再说，否则可别怪我翻脸！”秦天才不上这个当，这边暴露出来的假银票就有将近三十万两了，没有发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区区一万两就想让自己淌这趟浑水，未免有点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秦天可不想和不知道多少人结下如此深仇大恨。

“两万两！”许雪亭直接将价码提高了一倍。

“许老板，这真的不是银子的问题。”

“三万两！”

“许老板，我秦天可不是那种人！”

“四万两！”

“许老板，你要知道，这世界上银子并不是万能的！”

“五万两！”许雪亭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我的底线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拿着这五万两去京城，找人托关系，也要把你调到北边去和鞑子拼命，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五万两！”秦天眼前一亮，这个价位倒是挺符合自己的底线。

“当然了，这种严重损害社会经济秩序的案件，要是放任不管，还有没有天理了！许老板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许某在此先谢过大人了！”许雪亭看见秦天答应了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也只不过是气话而已，这真要是花五万两银子把秦天弄到北边去和鞑子拼命，他反而倒是有些心疼了。

“麻烦啊，还真是麻烦！”秦天有些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盗窃案，却没想到引出了这么一件大案，往坏的方面说，秦天这叫以卵击石，但是换个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对秦天来说未尝不是一次机会，秦天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政治资本，要想真正的融入大明王朝的官场，没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政绩是绝对不行的。

而这件假银票案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过许老板，这件事虽然我答应你了，但是指挥使大人那边我还要去说一声，此事事关重大，到时候可能会牵扯广泛，许老板可是要做好思想准备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也不会让秦大人为难的，有什么能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许雪亭难得表现的十分主动，这倒是让秦天有些刮目相看。

“好了，许老板，今天就到这边吧，这些假银票待会我给你登记一下，暂时还要放在我这边，等到这件案子结束了，在还给你，你看如何？”

“没问题。”

“对了，这件事情还请许老板记得保密，千万不要到处宣扬，否则打草惊蛇，可就不妙了。”秦天最后提醒道。

送走了许雪亭，秦天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然后拿着包袱和卷宗去找了指挥使徐杰。徐杰还是把秦天当作自己人的，当听到秦天答应了许雪亭，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的时候，气的破口大骂。

徐杰作为天津卫的指挥使，对这假银票的事情其实早就有所耳闻，但是那又能怎么样，打掉这些制造假银票的人容易，但那也就意味着得罪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这些都是在朝堂上或者地方有巨大能量的，平日里面各种利益往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秦天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抚使就敢插手这种案件，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得罪了这些人，还怎么在大明的官场立足？

徐杰怒其不争的看着秦天。“这个案子到此为止，随便找几个人出来顶罪，纠缠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大人，可是下官已经答应了许雪亭要帮他将这个案子弄清楚，那许雪亭威胁下官，要是下官不答应，就让我去北边和鞑子拼命！”

“你去北边和鞑子拼命都好过你办这个案子，你去和鞑子拼命至少是九死一生，你办这个案子完全是十死无生，你呀，就是太年轻了！”

“下官也是为了大人考虑，才答应下来的！”

“还为我考虑？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为我考虑的？”

“是，大人你想，数量如此多的假银票被送到我们这里来，知道的人不下十来个，更何况送这个包袱来的女子还没有找到，如果我们选择按下这个案子不接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女子会不会去许雪亭那边将这件事情告诉他，那许雪亭若是得到了消息，将事情闹大，那我们天津锦衣卫在外人眼中岂不是成了包庇犯罪的小人了？岂不是要为那些正真的罪犯背黑锅？那到时候百姓怎么看我们？朝廷的官员怎么看我们？陛下怎么看我们？到时候万一追究下来，下官自然逃不过责任，可是大人作为指挥使，恐怕也不好过吧！”

“这个……”徐杰听了秦天的说法，独生女hi陷入了沉思。确实现在这件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压下去就能够压下去的了，许雪亭在京城也有靠山，若真想要将这件事情闹大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这个案子必然会交给自己处理，但是那样的话，自己可就被动了，不如现在主动的接下此案，说不定还能将案子控制在大家都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大人，许老板知道我们的苦难，所以愿意拿出两万两白银，权当是办案费用！”关键时刻，秦天使出了杀手锏，白银攻势。

听了秦天的这句话，徐杰的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这个许老板倒是体贴人，知道我们锦衣卫经费紧张，既然这样，秦天，这件事情还是你来负责吧，不过只能秘密调查，千万别给我弄得满城风雨，明白了吗？”

“下官知道。”

“对了，既然是秘密调查，那就用不到那么多的人手了，你手下几个百户应该就够了。”徐杰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下官明白，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绝对不会牵扯到锦衣卫里别的兄弟的。”

“嗯！”徐杰对秦天的回答很满意，对于这种一点就通的下属徐杰还是很欣赏的，只是他心里有些疑惑。“这么聪明的小伙怎么会接下这么傻的一件差事呢？难道真是出门的时候，脑袋给门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