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咽口水缓慢的朝那床边上走去,就听见花麻拐扯着嗓子冲外面的人吩咐道:
“都看着干嘛?给大姐大出气拳头都挥起来,不过手脚留点轻重,不许打伤内脏,那是要死人的。”
然后外头就想起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隐隐的,我还能看见躺在床上的猪油手脚无力的动了动,应该是听了声音激动的。
我站定在床边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虽然他脑袋包裹的比较严实,人也很虚弱……
但他还醒着,见着我了情绪还晓得激动,我硬了硬心肠冲他低吼道:
“猪油是吧!”
“是……是是!”
“之前是你帮着那个姓胡的想收拾我们是吧!”
“他……他给钱了!”
此时花麻拐也走了过来,他伸手揽了我的肩,然后嬉笑着冲床上的猪油道:“这是我蓝姐,以后你要是再针对她的话……”
“不不不……不敢了,我……等我好了我会保护她!”
“嗯!”花麻拐显得很是赞赏的样子,点点头他道:“那好,那我就回去和我家老爷子给你说说情,要听话哦!”
“谢……谢谢少爷!”
“不用谢,好好养着,以后还有用你的地方。”
“谢……”
花麻拐不等他吃力的说完就松开了我并示意我一起外走,一边走他一边道:“蓝姐,晚上咱吃什么呀!”
我喜欢花麻拐这不见外的态度,要知道有些人见外的潜意思其实是想要更多,那种人往往比较难对付。
“行,我想个好点的地方哈!”
我高高兴兴的跟在他身后出了屋子,一边走还一边想着昨天晚上我们去吃饭的那家馆子是不是能坐下院子里站着的这么多人。
然后等我一抬头,我日,陆以霆在这儿是想干嘛?
他穿了一身和他并不太搭的衣服,原本被纱布团团包着的头现在被拆得只剩下左边头顶到额头的位置一个大大的疤了,那纱布边上还有药水黄黄的颜色!
映衬着左眉骨上头青紫的颜色,这尼玛就是一个病人啊!
所以,他这么固执的赶过来是为了什么呀!
我大步的朝他走过去,心里不舒服想必表情也并不好,陆包子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谄媚了,他还没事儿人一样的和我耍嘴皮子:
“哟,这不是我美丽大方端庄又娴熟的妻子吗?怎么……啊!”
一想起他的手臂上的伤我就没忍住抬手一巴掌打在了他没受伤的那条手臂上,他夸张的一缩脖子,很是委屈的看着我。
真是尼玛受不了好吗?
叹了口气,我牵了他的手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出院,干嘛要跟过来啊,这里又没你什么事……”
“哎呀,人家来都来了,这么多人你留点面子嘛!”
卧槽,这儿人是多,但都在各忙各的,谁有心事看他啊!好吧,确实有几个人在瞟他,但……这也没关系好吗!
花麻拐也阔步走来向他伸出手来:“姐夫吧,久仰大名啊!”
大概是认出了花麻拐就是来帮我的人,陆以霆难得对一个陌生男人如此的大度,他也飞快的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他笑问:
“啥情况,怎么就久仰了?”
“两三个小时算久啦!”花麻拐笑道:“能把猪油打到服帖,诶,收下我的敬仰之情吧!”
陆以霆一个得意又吹起牛来了:“小意思,想当年读书的时候还算能打,现在嘛……”
我听不得他古惑仔的这一套,抬脚就狠狠的就着他的脚尖踩了下去,他吃痛的嘶了一声,脚却没躲。
花麻拐装作没看见我的小动作,他领着我们又往外走并很是友好的问道:“在哪里高就?要不要和我一起打天下啊!”
卧槽,还打天下,是特么找死吧!
我伸手在陆以霆的后腰上费力的掐了掐,幸好他没有被这三言两语的奉承给冲昏脑袋,再开口时他竟还带着些许的怅惘似的:
“不行了,有父母妻儿的牵挂太多了,干不起这个行当了,辜负抬爱了。”
花麻拐也并不勉强,哈哈两声笑就算过去了,临出门的时候他直接忽视里头的惨叫声并吩咐了几句,语气之淡定之平静……
这个小镇上还只有我们昨天用餐的地方好一点,所以我基本算得上包场了,怕老板搞不赢我还特意先给了点定金让他们去准备好食材。
花麻拐态度很随和并不嫌庙小,性格也有点幽默的地方,竟然和陆包子意外的合拍:
两个人侃侃而谈,一个喝酒一个喝水那叫一个和谐。
然后他的那伙子兄弟来了,店子里坐满了竟然趁着时间不晚借了桌子给摆到了店门口,这里外热闹的不像话!
吃到要散场的时候,花麻拐急着要走就留了十多个人说:“还有个姓胡的哈,明天去给蓝姐摆平了回去,知道怎么做吧!”
几个人连忙训练有素的答知道!
啥叫档次?同样都是混的,猪油带的那叫乌合之众,花麻拐这边的明显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单从外表看就牢靠不少。
这十多个人有多省事呢!
第二天我起得晚了没赶上和他们一起去,等我到的时候胡家已经被砸碎了,姓胡的和他的两个儿子正跪在地上求饶不止,那人却始终没答应。
等我一到,领头的那个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冲我道:“蓝姐,还满意吗?”
此时的书记已经不复当时嚣张的态度了,晓得我是关键他就连忙给我作揖道:
“蓝小姐,是我错了,你放过我们一家老小吧,以后我做牛做马一定听你使唤,家里都完蛋了,真的不能再闹了。”
他老婆呼天抢地的哭着,他和他的两个儿子我都不同情,想起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说真的我没那么容易就原谅他们。
但房间里还有两个小孩儿的哭声,我就有点不忍心了!
张口原谅他吧我心里不痛快,不原谅他吧我又有点不忍心,正是纠结的时候,陆以霆凑上来道:
“是他打了你对吧!”
我想起猪油的惨状我还真怕陆以霆会下这样的手,姓胡的也算是个中老年人了可不能那么伺候,而且他自己也懂,所以他就拿巴掌轻轻的自裁。
动作幅度大,但真的看着都知道不疼,相对比较当天我所受的……哼!
想了想,我对姓胡的说:“付老师的家是你派人砸的,所以我砸了你家算扯平了,那天你扇我的一巴掌你是让我扇还是让我老公扇,你选。”
姓胡的大概是没想我还要算账,他的动作一滞脸上十分的难堪,他的老婆和儿子半个帮他说话的都没有。
犹豫了几秒钟他终于一咬牙道:“蓝小姐你来吧!”
是个人都不会选让陆以霆打吧!
气沉丹田,我扬起手就要落下去,结果屋子里的小孩儿两个都跑了出来,哭着往姓胡的怀里一窝稚嫩的声音求着情:
“老师老师,别打我爷爷好吗?求你了!”
挥出去的巴掌又捏紧了,缩回来,我只能无可奈何的承认,特么的我软弱了。
轻咳一声,我冲姓胡的说:“明天开始,校舍要开始建了,如果你再想做点什么就只管做,下次我直接带棺材来给你们敛尸。”
“不会了不会了,您放心,我会帮着做事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就这么散了吧!
那十多个人几乎没有逗留的就走了,付老师去吧付嫂给接了回来,我、强子、西西还加上负伤在身的陆包子帮着收拾了那天被砸坏的东西!
几乎是片甲不留,就连我藏在皮箱里头想给孩子们吃的零食都被掏了个干净……我们一伙子收收捡捡的搞到了晚饭时候,家里连桌椅板凳都没了,吃饭的碗也不全,幸亏米菜还能果腹。
这种情况下,付嫂应该会很生气的吧!
但非常意外的是,今天的付嫂格外的反常,不仅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而且整个人话少还有点羞怯的感觉,就算是吃饭也始终带着点点的笑意。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笑着安抚了一句:“付嫂你别急哈,家里砸坏的东西我给重新置办上,这日子肯定还是过得下去的。”
付嫂却温柔的冲我笑:“不妨事,一点东西而已人没伤着就行了,没事儿!”
哎哟卧槽,这果断是有什么情况啊!
趁着她心情好我就赶紧问:“付嫂,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我瞧你气色不错。”
然后付嫂就像个大姑娘似的拿肘轻捅了付老师一把,付老师一个晃差点没端住碗,稳好只有也只是笑呵呵。
他扫了我们一眼竟然也害羞的抓了抓脑袋:“也没啥事儿,就是怀上了……”
一屋子的人连忙互相对视之后都高兴的笑了起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没想到啊,这福来的这么的突然。
总而言之,我们都统一的给夫妻俩道了喜,阴霾被冲淡了很多,喜悦的滋味冒上了头!
太晚了陆以霆又回不去医院只能在付老师家将就了,结果第二天就因为发炎有点发烧的感觉,吓得我连忙带着他往医院送。
付老师得留下来组织修建校舍的事情,付嫂又有了身孕不方便走动,强子和西西就跟着我们一起往镇上下了车。
我和陆包子继续往县城去,他们则留下来购买一些桌椅板凳什么的,再晚一点回去的时候,付老师家的大门已经请人给修好了。
陆以霆挂水之后退烧了,但他不能出院,必须得好好修养两天再说。
S市那边公司有事催他回去,他只能再逗留两天就必须要走。
然后第二天陆正清终于来了,他带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姓胡的书记被下了,取而代之的换成了付老师来做。
这可比打他耳光强多了,我连忙高兴的要请他吃饭,他却挺着笔直的背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
“不用客气,我要赶紧走一趟了然后回去,事情比较多就少陪了!”
这下陆以霆是说什么也不听我的了,坚持要跟着跑这一趟,等陆正清真的弄到了文件之后他才肯回医院。
站在县政府的办公楼里,那中年的男人对陆正清真是点头哈腰的,他半点不为所动的样子话却柔和许多:
“这件事就劳烦费心一定要落实下去了,虽然我来的是有点唐突但没办法,特殊事情特殊对待,咱们都是给国家做事的人,这种毒瘤留不得。”
“是是是,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去落实这件事,请放心!”
然后陆正清就这么走了,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往车上一坐他冲我咧了咧嘴道:
“先走了,麻烦转告陆以霆一声!”
面对他如此尴尬的笑容我觉得连我自己的笑容都不自然了,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的感激,挥手送别他我连忙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