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再次回到病房,霍筠彦已经坐上了轮椅,朝她滑了过来,她也很无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昨晚干什么去了。
“走吧,我们回家,司机在急诊科门口等着呢。”霍筠彦对着安琪说道。
“嗯,回家。”安琪推着霍筠彦,虽然是电动轮椅,但她还是想要亲自推着他,能够为他做点事情,这心里大概会好过一点。
安琪将霍筠彦推到门口,司机果然已经在那等着了。
司机看到又坐上了轮椅的霍筠彦,很愕然,他没说啊,不过还是立马反应过来,下车,帮忙扶着霍筠彦上了车,然后收好轮椅,放到后备箱里。
回到公寓,保安看到再次打了石膏的霍筠彦,同情地多看了一眼,虽然有违职业操守,可同情心抑制不住,霍家好像流年不利啊。
安琪推着霍筠彦回到家中,陈淑芳不在,她这是去哪了,也不知道她看到霍筠彦这副模样会不会又崩溃掉。
“幸好我叫姨母带妈妈去散散心,不然妈妈看到我这副模样该会多伤心。”霍筠彦看着自己的腿,自嘲道。
“我来看看,样子是邋遢了点,收拾一下就可会神清气爽的,要不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安琪摸着霍筠彦的胡渣子,扎手呢。
“你帮我吗?”霍筠彦望着安琪。
“好。”安琪说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霍筠彦后悔了,不想让安琪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比现在更加狼狈。
“我帮你准备东西。”安琪说道,也不等霍筠彦回应就进衣帽间挑选衣服,不过只是拿了件浴袍和小内内,然后用干净的毛巾隔着,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安琪见霍筠彦进来了,再次问道。
“不用。”霍筠彦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安琪只好守在外面,顺便通知保姆将一一送回来,她又要翘班了,幸亏挑的员工心理素质好,不然该眼红了。
待霍筠彦洗完澡出来,刚刚冒出来的胡须剃的一干二净,人也精神了很多,安琪瞄了一眼,垃圾桶里又多了一条报废的西裤。
保姆也将一一送了过来,安琪让保姆先在公寓里看着一一,她则是去买今晚的菜,待将食材买回来,准备妥当才让保姆离开了。
离晚餐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安琪抱着一一在沙发上坐着,陪一一玩耍,霍筠彦看着他们母子。
“昨晚我去找赵硕胤了,他是我爸爸的助理,我问了他一些关于爸爸的事情,有时候想想,那是至亲的家人,却感觉很陌生似的,其实我并不了解我的爸爸。”霍筠彦主动解释。
“也许他并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让做父亲的怎么开口和自己的儿子说?”安琪轻轻地说道。
“我说的并不仅仅是那件事,而是我真的不懂我的爸爸,在他心里,或许霍氏集团才是第一位的。”霍筠彦摇了摇头。
他有这样的认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从小到大,霍一行给他的感觉就是如此,即便是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和霍氏集团相提并论。
幼儿园毕业典礼,他缺席了,毕业照上只有他和妈妈,还有奶奶。读小学的时候,他第一次获得学校的嘉奖,台下还是缺了父亲一席。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的解释却是永远都只有一个,公司有事情要忙,在他心里霍氏集团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才会立下那份遗嘱,只要能够保住霍氏集团巍然不动的地位,继承人是谁也无所谓,他在霍一行心里大概也就是一个继承人而已。
一如霍一行和陈淑芳的关系,他只是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来生下一个继承人,但是他在国外看到的夫妻不是像他父母那么的。
却是他最渴望的,尊重,信任,不仅仅是夫妻,更加是一辈子的灵魂伴侣,霍筠彦渴望那样的爱情和婚姻。
“别想太多了,就是我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懂你,我没经历过你的经历,不敢轻易说懂你。你也不可能明白你父亲最真实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一定理解的了。就好像我,我真的无法理解我母亲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安琪一边逗着一一,一边小声地说。
提及这个话题,安琪没有去看霍筠彦的反应,孰是孰非,从来就没有统一的论定。
“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霍筠彦上前,握住安琪的手。
“是我自己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安琪自嘲。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再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你会不会嫌弃我?”霍筠彦看着安琪,不安地问。
“你在我心里只有一个代号,那就是霍筠彦,而不是霍氏集团的继承人,也不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的品格,而不是其他的。
官司才刚刚开始,这么快就失去信心了?这不像你。只是暂且让那个女人得意几天,我们再想想办法,律师也会竭尽全力帮我们的。
你不能灰心,你妈妈她需要你,我和一一也需要你,知不知道?”安琪很严肃地说。
“嗯,我听你的。”霍筠彦笑了。
“你看着一一,别让他摔着了,我去做饭,今晚我们早点吃饭,然后你呢,就早点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神处理一大堆的事情。”安琪看了看时间,拍拍手,把照顾一一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霍筠彦。
霍筠彦抱着一一看着安琪在厨房里忙碌,直到饭菜飘香。
黄瓜炒肉片,蒜蓉蒸排骨,白灼菜心,豆腐炖鱼头,都是清淡的菜肴,霍筠彦有些馋了,就当是换换口味吧。
不过安琪做菜的水平还是不断进步的,霍筠彦也很给面子,没有丝毫的嫌弃。
安琪的口味素来清淡,最近又在研究一一的辅食,没盐没油的,她都是第一个尝试的人,所以都快要习惯食物最原始的味道。
吃完晚餐,安琪才开始准备一一的晚餐,不过她有点不大想煲粥了,只是准备了米糊给一一。
小家伙刚刚开始吃辅食,又安静不下来,动来动去的,搞得嘴边和小围兜里都是滴落的米糊,这让安琪有些难以忍受。
不过她的洁癖,某些类型的洁癖大概会被一一治愈,症状轻了许多,譬如不再看到一点点脏就用纸巾擦掉,不然的话,纸巾得走批发路线才够用。
一一吃完米糊后,安琪帮他清洁了口腔,又洗干净了脸蛋和小手丫,再陪着他玩了好一会,一一这才开始眯着眼睛想睡觉。
哄一一睡着后,安琪才想到霍筠彦进房间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便走了过去,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见霍筠彦睡得正香,安琪松了一口气,能够入睡是件好事,便笑了,幸福的笑。
但眼尖的她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只玻璃杯,里面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水,旁边还有一瓶药。
医生有开药吗?安琪心里满是狐疑,轻轻地走了过去,拿起药瓶一看,却是安眠药。
霍筠彦他吃安眠药了吗?安琪的心提了起来,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依旧沉睡中,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霍筠彦,你快醒醒,别和我装睡了,你再不起来,我生气了。”安琪急了,抓住霍筠彦的手臂摇了几下,但他还是没有醒来,怎么办?他睡得好沉。
“啪”的一声,安琪用力抽了霍筠彦一巴掌,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他醒过来,她真的要叫救护车了。
“怎么了?”霍筠彦睁开眼睛,满是血丝,一张嘴,扯动了嘴巴的伤,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痛。
“筠彦,傻瓜,你怎么要想不开,事情还没坏到那一步,就算是到了最坏的那一步也不可以丢下我和一一,你知不知道?”安琪抱紧霍筠彦,见他醒来,本来想给他一个开心的笑颜,却没曾想眼泪抢先了一步。
“安琪……”霍筠彦回抱着安琪,呐呐地说,“我是有点伤心,有点难过……”
“筠彦,别动,我想和你说一件事,那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别动,我害怕看着你的眼睛没有勇气说出来。”安琪见霍筠彦想要松开她的双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固执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
“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要难为自己。”霍筠彦心疼地说,抚摸着安琪的秀发,即便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仍能感受到她的挣扎。
那件事一定很难开口,所以他不想勉强她,他愿意等,等到她愿意说,可以说,云淡风轻地和他说。
“没关系的,那件事憋在我心里二十多年了,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筠彦,你不要说话,你就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好吗?”安琪祈求。
“好,我不说话,我听你说。”霍筠彦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等着安琪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