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满一惊，下意识就快步往洗手间跑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霍时深淡淡地往走廊那头扫了一眼，透过烟雾看到的只是空旷，收回视线，将烟头掸掉，重新回到了包厢。
应该是错觉。
……
洗手间，宁小满还有些喘，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了一点。
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点冷水拍了拍脸，清醒了不少。
倒不是说她心虚被霍时深发现跟纪嘉慕在一起，只是前脚才答应他乖乖待在家里，后脚就跑了出来。
想都不用想，要是这个男人知道的话，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她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镜子里不施脂粉的清丽小脸浮上来一抹红晕。
她又洗了洗手，看时间差不多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隔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宁小满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心顿时一沉，“李依霜……”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想到刚才在另一个包厢看到的霍时深，心里莫名有些膈应。
她稳了稳心神，一起出现在清泉府又没什么，不代表这两人就在一起，她不还是一样出现在这里。
再说就算两个人是一起来的，也没什么。
李依霜是李家的千金，霍时深应酬的时候难免需要和她在一个空间。
生意人不会因为一点儿女情长的事，就老死不相往来。
李依霜看到她，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她走到宁小满身边，掏出口红来补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抱怨了一声，“下次还是应该带唇釉出来，不然口红的话，亲一下蹭一下就掉了，还要出来补。”
宁小满没说话，下意识站得离她远了一点，听到她意味深长的话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依霜笑了笑，收起口红，大大方方地看向她，“阿深没跟我说带你来了，要是知道你也在这的话，我应该让他带你去跟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见一见的。”
宁小满甩了甩手，“我是他老婆，不用见什么生意场的朋友，在家里见他就好。”
李依霜顿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得意，“你能这样想最好，就怕你觉得自己带不出手，阿深才不带你，回去跟他闹就不好了。”
“呵。”
宁小满淡淡地笑了一声，看着镜子里同样明艳动人的两张脸。
一张浓妆艳抹，一张不施脂粉。
她勾起唇，笑意很深，“不牢李小姐担心，我从来就没想过带不带得出去这回事，毕竟比脸的话，我也从来没输过。”
她撑起自己的身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一张小脸白皙透明，甚至看不出一点脂粉的痕迹，下巴处还挂着一丝水滴，顺着她的侧脸线条引入锁骨。
之前她不在意这些，也注意不到这些。
如今她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知道这已经是许多人得不到的资本。
既然是资本，就该要好好利用。
霍时深这样跟她说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教过。
李依霜的脸色有些难看。
镜子里的她足够精致明艳，却在浑然天成的宁小满面前，显得过分用力。
甚至都能够看到，卸了妆的她，是怎样的惨状。
宁小满抹了把脸，站直了身子，“李小姐，我不管你跟我先生从前是怎么样的，他现在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女人染指我的老公。”
“如果我说我已经染指了呢？”李依霜突然拉住她的手臂，破釜沉舟般看着面前女人，“如果我说……我跟他有过一段呢？”
“我只相信霍时深说的。”
宁小满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挣开了她的手，“他有洁癖，不是谁都会碰的。”
她直接往门外走，听到李依霜在身后有些尖锐的叫声，“你就这么自信吗？你根本就不了解男人！”
宁小满没说话，只是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没有一点犹豫。
……
李依霜回到包厢的时候，李康胜还在热衷地灌着霍时深的酒。
但是显然后者没有要给他面子的意思，只有他还单方面热络地搭着霍时深的肩膀，借着酒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时深啊，你就是结婚太早了，不然的话，霜霜也是很喜欢你的。”
她的脚步一下子就顿在了包厢门口。
虽然知道霍时深下一秒会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怀着希冀期待他下一秒会说些什么。
男人什么都没说。
他冷淡地扯下李康胜的手臂，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你喝醉了，李叔。”
他的疏离毫不掩饰，甚至丝毫不考虑这样的后果，也不在乎被他冷淡伤害到的人。
是啊……
他是霍时深，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
李依霜握紧了拳头，慢慢地推开包厢的门，先是对着李康胜笑了一下，“爸，我回来了。”
李康胜脸上的尴尬和怒意因为这个女儿的回来稍微缓和了一点，他朝她招了招手，“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才回来？过来，刚才和时深谈到你呢！”
“是吗？谈了些什么啊？”
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补好妆的脸蛋比之前出去时还要明艳几分，笑着看向霍时深，“阿深，你刚才跟爸爸说我什么了？”
霍时深眼眸微抬，却也只是微抬了一下，并没有看她。
他突然站起身子，“你跟李叔聊天，我去透透气。”
说完，没等李依霜回答，就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他刚才在阳台抽了支烟，看到一个跟宁小满很像的人影。
心一下子就静不下来了。
包厢里觥筹交错，一笑一言都带着试探和利益的腐朽。
乌烟瘴气四个字演绎得生动鲜活。
偏偏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摸爬滚打，浸淫了大半辈子的人。
他从衬衫口袋又摸出了一支烟，刚准备点燃，想到什么似的，又放了回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拨号声响了两秒，就接通了，霍时深以为她会接，没想到下一秒传来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他看着手机屏幕，刚想再打过去，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干嘛？”
短短的两个字，他眼前浮现出宁小满噘着嘴，一副蛮横不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