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霍总……”
那医生战战兢兢地擦了擦冷汗,也不敢说自己其实半个小时就赶到了,看着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动都不敢动了。
霍时深眉头微皱,“不用跟我道歉,快点看看她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连忙点头,这才上前察看起宁小满的病情来。
半晌,他放下听诊器,点了点头,对霍时深说:“霍总不用担心,就是着凉了引起的感冒发烧,这种来得快去得也快,吃点退烧药,注意擦拭身子降温,睡一觉出身汗就会好的。”
霍时深这才松了口气,让李嫂去送医生,自己给宁小满喂药。
一开始喂水的时候她还比较乖,现在喂药的时候霍时深就犯了难。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药给喂进去,宁小满一定会马上给吐出来,还会难受地直哼哼,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不要……不要吃药……”
霍时深没有办法,只能用那个办法,先自己吃了药,再吻住她,死死地攥住她的舌,这才成功地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给宁小满擦了擦身子。
小女人倒是舒服了一些,嘤咛了一声,头一歪,睡了过去,他却给自己擦了一身的火出来。
看着宁小满疲倦的睡颜,他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起身去卧室洗了一个冷水澡。
浴室里响着哗哗的水声,宁小满这一觉依旧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满脑子都是霍时深说的那些话,拼命地想着蒲子墨究竟要干些什么,梦境被潜意识撕扯,不停地回到她十六岁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那天是她在安港过得第六个年头。
她十岁被送来安港,因为沉默寡言,除了谭歆然和廖阳煦,什么朋友都没有。
她被欺负了安港的孩子欺负了六年,但是院长蒲子墨一直对她很好,就连谭歆然他们都不知道的自己的生日,蒲子墨知道。
他把她叫到办公室,桌上摆了一个粉红色蔷薇花瓣的生日蛋糕。
那晚的雷雨很大,哗啦的雨声打得玻璃都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只是都没有宁小满的叫声凄惨。
恐惧和害怕四面八方涌来,将心中懦弱的盒子炸得四分五裂。
她拿起了桌面上的水果刀。
上面还淌着血迹,血是她的。
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宁小满带着浑身的血,冲出了安港。
她拼命地逃,雨打在她身上,雷电在她头顶的高空上叫嚣,冰冷从骨头里滋生,浸淫着她的四肢百骸,每跑一步小腿都像是要碎掉了。
但是她不敢停。
“救命……救命……”
她摔倒在垃圾池旁边一片污垢里面,这里离安港已经很远,蒲子墨短时间不会追过来。
可她还是害怕,没有了逃跑的脚步,她依然怕得要命。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霍时深随意扯了一根浴巾擦了擦身子,推开门出来,刚好听到那微弱两个字。
“救命……”
他眉头皱起,顾不得擦拭头上还滴水的发丝,如墨的双眼紧锁着床上脸色惨白,不停地说着梦话的女人,快步向床边走去。
“小满!小满!”
他喊着宁小满的名字,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是跟之前一样滚烫。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刚想起身去喊医生,下一秒就被女人的梦呓声给扯了回来。
“不要……不要过来……”
床上的女人眉头紧皱,先前惨白的脸色因为过高的体温此时还泛着不健康的红色。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额头上全是冷汗,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拼命地摇头,像是在抵抗什么。
清丽婉转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浑浊,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恐惧的哭腔——
“求求你……我不想……”
“……”
类似的哀求声一声声响起,几乎是在听清的那一刻,男人担忧的脸顷刻间被一种震惊的情绪替代。
他坐回床边,伸手握住宁小满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小满……别怕……”
霍时深安抚了几句,干脆掀开被子躺了上去,将还在不断呓语的女人圈进怀里,一下一下地在她脸上亲吻着,轻声细语地哄着。
“别怕小满……只是噩梦……”
宁小满却像是梦到什么更严重的画面一般,猛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男人,嘴里拼命地哭喊——
“蒲子墨!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