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满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眼尾带着一丝猩红,甚至连声音都是嘶哑的,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膀,“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不断的问着,都没有等霍时深回答,她又突然成了脸色,指甲深深的陷进他的肉里,“你到底是谁?告诉我……”
霍时深没有回答她,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小满……”
宁小满脑子里的那些画面来回变化切割,将她的头弄得有些疼。
她突然低低的吼了一声,眼角还带着眼泪,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疯了一样的去抓地上的枯枝败叶,似乎难以忍受那阵尖锐的疼痛。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按着男人受伤的地方,喘着粗气在耳边问:“我……到底是谁?”
她换了一个问题,“我是谁?”
“我是谁……”
她不断的喃喃着,声音沙哑到了极致,还带着一丝哭腔,惊恐的看着自己双手上的鲜血还沾着泥土,哭得泣不成声,“我到底是谁?快告诉我我是谁……”
她的脑子里面是一片混乱,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如今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面前的男人是谁?自己是谁?
她想要知道,快告诉她真相……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小满的哭声才安静了一些。
四周变得寂静起来,那些落叶全部都散开,旁边一条死去的野狗已经了无生息,除了那血腥味道还在空中弥漫,一切都已经安静下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宁小满眼中一点点清醒,只是迷雾还没有散去。
霍时深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面一片深邃,他也受了伤,只要一动全身的骨头都拆解一样的疼痛。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强忍着,眼里有什么情绪在翻涌,最后也只是沙哑着声音开口喊她的名字,“满满……”
“满满……”
只是两个字,最简单的两个字,宁小满好像曾经听过无数遍一样。
她最想听的就是这两个字,但这一年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但再也没有听到过了,简单的两个字击破了她所有的防线,她本来还带着一点猩红的眼睛迅速的冷却下来,只在那一瞬间就被打破了塑造起来的壁垒,恢复冷静。
她低头,有些惊慌的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霍时深身上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刚才突然发狂而造成的伤,她用尖利的指甲掐着他的皮肤,深深的陷进去,上面还有血痕,可他一声也没吭,就这么纵容着她对他的伤害。
她低着头,有些难受,“我刚才……我刚才做了什么?我伤害了你吗?”
霍时深的眼睛也带上了一点红,直接抓着她的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没什么,你刚才什么都没做,不要怕。”
“满满……”他很明显的看到了宁小满眼里面的恐惧以及惊慌,甚至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都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颤抖。
不只是她在害怕,他心里面也是沉重的,紧紧的抱着她,所有的理智才渐渐回笼。
他本来想要安慰她,可是看到她这副模样却什么都不想再说,只想抱着她。
宁小满不仅仅是被吓到了,还被自己给吓到,她躲在男人的怀里,忍着自己的哭声,但还是忍不住呜咽道:“我是不是一个怪物?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是不是疯了?我是神经病吗?”
她如果不是神经病的话,为什么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头疼?如果不是神经病的话,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要去伤害霍时深?
她如果不是神经病,如果不是疯子的话,霍时深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她的指甲弄出来的抓痕?
她是不是个疯子……
她突然没来由的对自己产生的巨大的怀疑,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是什么?她到底是谁?面前的男人又是谁?她在哪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生活里……
她跪在地上被男人抱在怀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的依靠,整个人在天地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彷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满满,你看着我。”霍时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捧着她的脸,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你就是你自己,你就是宁小满,不要去想那些无谓的东西,看着我的眼睛,你就是你自己,明白吗?”
只是不管他怎么强调,宁小满好像一点都听不到他说话一样,虽然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却没有任何的焦距,只蒙上一层迷迷煳煳的白雾,里面的情绪全部都被遮掩住。
她像是在看着面前的男人,又像是在看着别的什么,一边低喃:“我到底是谁……我是谁……”
“你是宁小满。满满,看着我。”霍时深越发用力地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脸颊上摩挲,哑声回答:“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记不记得,你只是我的宁小满。”
“满满,看着我,看着我……”
“睁开眼睛,看着我!”
男人本来低哑的声音忽然抬高了音量,带着一丝不容智慧的命令在宁小满的耳边重重地回答,“看着我!”
宁小满忽然全身都震了一下,那一瞬间清醒过来,眼睛里面的浓雾倾刻间散开,留下了一片短暂的澄澈。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里面终于有了焦距,而她的眼睛也只装得下面前这个男人。
“霍时深……”她喃喃的一句,突然就喊出了他的名字,像是从记忆深处冒出来的一个名字,她曾经在梦里面呼唤过无数次,但是一醒来就不记得的名字。
她喊了他一句,像是回过神来,带着委屈又带着一点哭腔,听上去让人无比心疼,也听到霍时深的心腔狠狠的被牵扯了一下,疼的有些厉害。
这一瞬间他的理智也迅速不见,重新将她抱进了怀里,紧紧的扣着她的腰,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我在,满满。”
他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下,薄唇移到她的发边,亲她鬓角,最后是她的唇,辗转加深。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我在。”
“宁小满,我在。”
没有猜疑,没有惊讶,更没有纠结,只有心疼和怜惜,一声一声都是沙哑的,却又温柔到极致,把宁小满刚才一直震动着,没有平息的心,缓缓的抚平。
片刻之后,宁小满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懈了下来,再也忍不住,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落,“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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