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看着乌雪扬面无表情的质问，瘸子将军轻轻笑了笑，在低价值的东西上面去威胁，要挟别人，那是低级猎人才会干的事情。

这在他看来是一件相当掉份的行为。

让猎物自己愿者上钩，才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钱不够的话可以先欠着吗，反正你的价值也不止如此。”

“不过, 你如果要是有这种想法，那倒是也好，你要是成为了我的邮差，那这份白送给你都可以，就当是见面礼了。”

“戚……那就欠着吧。”

闻言，乌雪扬轻哼一声。

他很清楚, 就算对方没抱着要挟的心思, 故意喊出自己要不起的价格, 那所谓的两百万美金也仍然是对方信口胡诌的数字——只不过目的从要挟自己, 变成了突出诚意，收买自己的筹码罢了。

毕竟喊得价格越贵，到时候说送给自己的时候……价值才越大嘛。

但是……你从路边上随便花几十块钱买个玻璃镯子，当成翡翠说价值好几万送给我，是把我当傻子吗？

“……行，回头留个邮箱，安全点的，我让人给你发过去。”

见乌雪扬不吃这一套，瘸子将军也没有强求，干净利落的点点头：“我这倒是有份消息，我认为你会比较感兴趣，怎么样……要听吗？”

“什么消息？收费吗？收费就不感兴趣。”

乌雪扬干脆道，贫穷让他理智，那该死的好奇心完全掀不起任何波浪。

“……你这家伙。”瘸子将军哭笑不得, 道：“是关于暗星的。”

“暗星？”乌雪扬微微一愣，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就看到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手中的手枪。

那一秒，他忽然明白了……对方之前的夸奖指的是什么了。

对方夸他“百发百中，神枪手”指的根本就不是刚才那在靶场中练习的成绩。

而是指……他用狙击枪，硬生生击杀了秃鹫，把暗星逼退的战绩。

显然，乌雪扬并不认为他知道了自己本身的身份，但是对方却猜出了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神秘狙击手。

但这似乎也并不奇怪。

上次见面的时候，就因为意外碰到了暗星，差点被对方注意到找上门来，如果不是对方帮自己解围，那天他说不定还要经历一番恶战。

但解围……也就意味着对方肯定看出了什么，至少能看出自己跟暗星有所矛盾。

再加上今天自己的射击表现，有所猜测才算正常。

难怪今天对自己表现的更感兴趣了，原来是知道自己一部分的实力了啊。

那既然如此，自己反而也就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即便是暗星的消息，对我而言也并不重要。”

乌雪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掺和为妙——大仇已报，他当着暗星的面杀了他的老板，两者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他现在躲还来不及呢，还往上面凑？

找死吗他！

“还记得上一次吗？老狼那里。”

只是虽然乌雪扬这样想，但瘸子将军却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暗星目前身上可背着不俗的赏金，盯着他的人不少，他既然出现在哪里，就必然逃不开被人盯上的命运。”

“一旦注视的眼睛多了，那么行动就会非常不方便。”

“所以他如果想要继续活动，就必须需要一个靠谱的人帮他掩盖踪迹。”

“那个女人对吗？”

乌雪扬皱着眉头，回想起上一次的情景中对方身后跟着的那名烟熏妆女子。

“我记得她是这一代的地头蛇，跟你算是……对手？”

“嗯哼，算是吧。”

“不过他们达成了合作这并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动目标。”

“你知道他们的目标？！”

乌雪扬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对。”

绅士的男人轻笑着靠着沙发，优雅的摆弄着拐杖。

显然，他在卖关子，或者说……钓鱼。

乌雪扬自然自然不会上当，干脆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你知道他目前的行动，我也不打算掺和进去。”

“毕竟他想要做什么，都已经跟我无关了。”

“是吗？”

瘸子将军动作一顿，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那如果我说……他最终的目的是想要救活秃鹫呢？”

嗯？！

乌雪扬浑身一怔，猛然抬头！

“救活秃鹫？！”

“不可能，秃鹫已经死了。”

“秃鹫可没有死，即便心脏被击碎，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失去活性。”

瘸子将军悠悠然道：“据我所知，暗星有个封印物，可以将一定范围内的一切彻底固化在某种状态里持续一段时间。”

“虽然救不了秃鹫，但也至少可以让秃鹫在那种状态下多熬一段时间。”

“固化……”

乌雪扬深吸了口气，脑海中迅速闪过几张画面。

神秘少女的拳头和力场在对方面前硬生生停止，寸步不前。

自己的子弹被对方用手掌硬生生挡下，没有半分伤害。

想到这里，乌雪扬轻叹了口气淡淡道：“他的具体计划，行动目标，告诉我。”

“至于你想要什么价，或者要求，尽管说……我一块欠着。”

“呵呵……你倒是对自己挺自信的。”

这下轮到瘸子将军无语了，他轻轻笑道：“那份技术资料我不在意，毕竟确实不值几个钱……但这份情报，你还想空手套白狼？”

“怎么，不行吗？那你告诉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拿不出来。”乌雪扬抬头，直视着对方轻笑：“你放心吧，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都明白……更何况，我很坚信——很快就不只是我需要你的帮助了，你也总会有一天需要我的时候。”

“你的投资必然会有回报。”

“啧……哈哈，那我可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瘸子将军盯了乌雪扬一会，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说法：“行吧，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年轻人。”

说着，他淡淡的站起来，背对着乌雪扬看向靶场单面隔音玻璃的外面。

“秃鹫密谋遗物不成反被干掉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导致最近一个组织的名字也开始名声鹊起，频繁的出现在各大行者社区里，你既然是通过我的评论找到我的，那么想必你对这个组织也算有些印象。”

“temperance。”

“节制，又或者叫……【无欲者】更合适一些。”

“秃鹫这一次翻车，也算是被这个组织给坑了一把。”

“也不算是被坑吧。”乌雪扬闻言，冷不丁道：“只是对方见势不妙，直接选择了放弃秃鹫而已，说到底……是他自己选错了路。”

“嗯？”瘸子将军回头轻咦了一声，旋即笑道：“嘛，你要这么说也对。”

“争夺一个不存在的遗物，呵，说到底还是贪心啊。”

“但不管怎么说，无欲者和秃鹫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可不是这个所谓的遗物。”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继承者药剂，S级潜力的行者天赋，然后呢？说重点。”

乌雪扬可没心情在这里听对方卖关子。

这倒是让瘸子将军有几分惊讶，他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乌雪扬：“……你倒是知道不少，那你知道这个所谓被无数势力盯上的S级天赋者，天赋是什么吗？”

“是什么。”

乌雪扬无奈的配合道。

“是【不死】。”

瘸子将军轻笑着回头，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了乌雪扬的瞳孔……一下子彻底收缩。

……

“【不死者】。”

“无论看多少遍，都觉得这个所谓的能力完全已经只属于神话中了吧？”

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嶪中正坐在自家的落地镜前，双手举着手中的资料对着灯光看着上面的内容。

他的头发此时乱糟糟的，叼着根烟吊儿郎当，仿佛跟平常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一般。

头痛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看向面前的镜子。

只见里面的“嶪中”端端庄庄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托着咖啡，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但理论上这是可以实现的。”

“生物体内的绝大多数组织和细胞都可以通过复制分裂自我进行修复，其中也包括心脏，只是……绝大多数情况下，重要组织一旦受到损伤，还没等组织修复呢，就已经因为功能丧失而导致机体死亡。”

“人一死，没有了能量和活性，修复自然也就会停止。”

“换而言之，人之所以会因为受伤而死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破损】速度远远大于【修复】的速度。”

“那么，如果虚空能量将人体不断朝着【修复】进化，达到了远远大于破损的速度。”

“不死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得着你在这里废话。”闻言，嶪中无奈的将手中的纸一扔，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

“你只是我的幻觉，你知道的事情我特么的当然知道。”

“但问题是……她这也不算是修复吧？”

嶪中看着地面上的纸张，那是关于【不死者】天赋者的绝密档案，里面记录了对方乃至包括能力表现的绝大多数资料。

“档案里说，她这份能力的觉醒来自于一年前的一场车祸，在当时大出血，心脏破裂的情况下，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生命迹象了，但即便如此……最后她还是硬生生活了过来。”

“这可不是修复了，这特么的是还魂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底下奇奇怪怪的能力多了去了，封印物不还是一样不讲道理？”

闻言，镜子中的嶪中轻笑了一声道：“只是可惜了，本来这是一份来自上天的馈赠，结果却因为继承药剂的出现，让这份能力成为了催命毒药。”

“催命？都成不死者了还怕什么催命毒药，不过，即便不会死掉，但被抓起来做一辈子秘密实验，嘶……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哦？是吗，但好歹人家也不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嗜好，比如闲着没事跟镜子中的自己聊天。”

镜子中的嶪中抬起头，笑得格外灿烂：“去医院看一下吧，如何？毕竟跟自己镜中人聊天并不算什么毛病，但我都开口说话回应你了……你这是脑子真出问题了哟。”

“……”

嶪中无语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从毫不犹豫的从桌子上拿起香烟，抽了一根点燃：“滚吧。”

香烟入口，下一秒，镜子中的画面顷刻间仿佛宛如幻觉一般彻底消失。

只剩下了正常的，乱着头发的自己在里面与自己对视着。

“呼……”

幻觉散去，嶪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朝着灯光吐了两口烟圈。

“越来越严重了吗？”

“最近封印物用得也有点多了，压力有点大啊。”

但是也没办法啊，工作还是要做的。

嶪中叹了口气，弯腰将地面上的档案重新捡起来，翻到后面。

“社会关系啊……”

“也幸亏是生在了一个好家庭里面啊，有人保护不说，就算是有如此珍贵的能力还能保持自由，但父母也真是挺狠的，竟然真的能答应老师放任对方成为诱饵的条件——”

“季斐然……李孙雅……张晓萍……”

“林浩……这个名字倒是有些耳熟——哦，林大书记家的孩子，我记得他是蜘蛛系行者来着。”

“啧……孙菲……乌雪扬……”

“嗯？”

嶪中微微一愣，整个人猛然弹了起来。

“乌雪扬？！！”

……

“所以也就是说，暗星在得知秃鹫和无欲者的目标之后，出于对无欲者的报复和想要救活秃鹫的心思，决定也插手争夺【不死者】的这场行动之中，是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

瘸子行者点了点头，轻笑道：“怎么样，很有意思不是吗？”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份情报的？”

“我肯定有我自己的渠道嘛。”闻言，瘸子将军淡淡笑道：“吃饭的本事，对吧。”

乌雪扬眯起眼久久盯着面前绅士的眼睛，良久：“不死者是谁，他的信息的你又有多少。”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关于这方面的情报被捂的很死，我怀疑这是官方的绝密级资料遭到了泄露，要不是多亏了无欲者，又有谁会想到……这小小的一个青市，竟然会有一个不死者存在呢？”

“S级天赋啊，在青市至少生活了两年，啧啧。”

瘸子将军轻笑道：“不过明天我估计就知道了。”

“明天？”

“对，他们行动的时间就在明天。”

瘸子将军玩味的捻了捻手指，轻声道：“不管再怎么保密，只要行动……就必须要下令。”

“……原来如此，暗星那边竟然也有你的人吗？那还真是了不起。”

“呵呵。”

瘸子将军闻言笑了笑，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