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思语也进来了,凝望眼前的秦海洋,几乎认不得。
不仅容貌变了,连同头发都乌黑柔顺起来。
这走出去,哪里还是爷爷的年龄,说是自己的父亲,都无人怀疑。
如此神奇之景,开心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思语,我给你准备了一副贵妃沐浴汤,相传是杨贵妃使用的,对美容养颜,很有功效哦,你要不要试试?”张天赐笑着问道。
“要……要……当然要……”张思语兴奋得像只小兔子。
紧紧搂着张天赐的臂弯,开心得直跳。
“哎,这好。你们弄,我去准备晚餐。”秦海洋见此,乐得其所,赶紧地退了出来。
张天赐拿出另外一浴桶,倒入早已经准备好的沸水灵汤,再添入新调制好的汤浴配方,撒上满满的桃花嫩瓣。
伸手试探一番温度,觉万分适宜,便招呼思语沐浴汤泽。
而自己,则退出屋子,掩上房门,来到院中,于神木之下坐定,烧茶品尝起来。
女孩沐浴,时间都较长。
秦海洋早将饭菜准备妥当,而那厢还在汤中泡着呢。
爷孙俩也不无聊,相对而坐,于神木之下,边聊边品茶。静等待思语出浴,一起吃饭。
忽,屋内传出一音:“哥哥,你能帮我擦个背吗?”
妙音清脆灵动,若画中百灵,林中画眉。
天赐一愣。
这……
这似乎为难了些……
秦海洋噗嗤一笑,努努嘴,朝天赐笑笑:“里面喊了,你还不去?待会儿要是等急了,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天赐犹豫不决,而秦海洋则心有灵犀一点通,笑笑着走开了。
这年轻人,面皮薄。
得拉开些距离,多给点空间。
这点,过来人秦海洋门清。
颠颠地拿着古董烟斗,跑外面靠墙抽烟赏月去了。
夜色美,月色更美。
斜月银光之下,张天赐轻轻站起,一阵微风拂过,带走片片桃花……
木门吱呀轻启,一股清香袭来,卷入万千粉色花瓣,于缤纷落英中走出一俊秀美男,微笑着说:“思语,我来了……”
思语抿嘴一笑,嗅那芬芳花香,见虚空中飞舞之花瓣,便知他来了。
女孩儿不言不语,只轻轻趴在浴桶边,露一晶莹光洁的后背。
那如凝脂,似美玉般的旷世软香,
竟如此的夺目而耀眼……
好了,男女间的温香轶事,秦海洋都管不了,我们也不去深究了。
且绕过这段洗澡擦背的风流韵事,只给俩人留一美妙的回忆吧。
毕竟,张天赐也好,思语也好,都是古典式的爱情。
只不过,经此一事,二人之间的感情,可不止兄妹那般简单了。
此处不再表述。
话说第二天晚间,便是张天赐跟胡一刀约好共赴鬼市之时。
当天正值七月半。
夜黑风高,无一丝亮色。
而所谓的安息堂,又在城市的最北边,靠着运河,两侧都是阴森高大的乔木。
仅南边有狭窄小道穿插而来。
小道两侧,都是荒凉农田,田间,胡乱凸起些大大小小的坟包。
一个个招魂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一团团新燃的纸灰,随风飘荡。
偶尔有星星的闪烁,于田间地头穿过。
似萤火,又像鬼魅。
忽,一声乌鸦惊叫,惊破天地,吓散一堆贪婪的仓鼠。
入夜,温度出奇的冷。
不分东南西北,毫无章法地窜出蹊跷横风。
卷起坟堆前的纸灰,打着鬼怪的旋儿。
天赐紧了紧衣服,感觉来得早了些,似乎还要再等一等。
直觉告诉自己,这附近阴气甚重。
又逢鬼节,街道、地头、堂内,到处都是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好在阴阳两面,界限未破。
阴看不到阳,阳也干扰不到阴。
若能在同一处,见到阴阳两界的盛状,估计只有胡一刀口中的“鬼市”了。
“嗨……来这么早?”
胡一刀鬼鬼祟祟地从旁边跳出,一把拍一下张天赐的胳膊。
本意是想吓天赐一跳。
奈何,套路太俗。
先不说他,小矮个,大象腿。
走起路来,嘎吱直响。
再说天赐,本就天生异禀,感官超敏锐。
这就想让他发现不了,真是痴人做梦。
“今天是鬼节哎,这附近都是鬼,你……不怕?”
胡一刀瞪着那狐狸般的小眼睛,夜光之下,似有精光闪烁。
他到时希望天赐吓得一跳,要不然,少了些情趣。
奈何,天赐镇定得出奇。
“呵呵,鬼而已,有何怕之……”
“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天赐轻甩长袖,挺直身姿,凝望着那夜色中幽幽的安息堂。
一阵阴风刮过,
“呱……”的一声。
空中飞过一乌鸦。
如此应景之色,到是让胡一刀脑袋一缩,顿时留下三地冷汗……
“哎,你真是一奇怪之人。”
“时候不早了,随我来吧。”
说完,胡一刀四下环视之后,便跳上马路,于路中间一边撒着香灰,一边念念有词,前面开道。
天赐觉得怪异,便疑惑询问。
这才知道,原来,平日里,此道路,阴阳两隔,人鬼各行其道。
所谓人有人的道,鬼有鬼的路。
二者互不相干。
只是,这中元鬼节,不同常时。
阴极盛,阳极衰。
阴冥之物,盛大狂欢,大行其道。
阳间之物,统统必须回避。
否则,定有冲撞之嫌,被撞之忧。
故而,于众鬼之间,必须开出人路出来,方能供二人行走。
嘶……
这些个玄妙,听起来,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张天赐深吸一口气,踩着香灰,进步跟随。
片刻,便进得安息堂。
这安息堂,其实也就是火葬场,历来夜不闭门,门不上锁。
其原因就是,必须给鬼魂们留有进出的通道。
及时舒散那些个幽怨鬼魂。
万不可阻拦了他们的轮回的脚步。
不然,此地一定会阴气淤积,变成人间地狱。
更何况,今日又逢鬼节。
这堂内出来的鬼魂,不可胜数。
所以,胡一刀带着张天赐,直接穿过大门,大摇大摆地往堂内走。
不关门,自然就不会有人看门。
堂内有规矩,十一点之后,不管谁,不管看到什么东西进出大门。
凡活着的人,统统都必须于床上躺着,睡觉。
睡不着,眼睛也得闭着。
不管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
都不许做声,更不允许离开床铺。
更谈不上外出行走了。
说出来,都是迷信和荒唐。
但,这行都是这么来的。
原因,不知道……
这不,俩大活人,此般时刻,一无阻拦,二无打扰,逍遥之余,还可欣赏一番眼前古怪诡异,于古松青柏之下,踩着青石板路,跨过各式堂口,往内堂走去。
张天赐原以为是去焚化重地,
谁知,
他七拐八扭的,
竟带他来一告别厅。
没注意看那厅堂的名字,只觉得,在夜黑灯熄之时,这个厅,显得非常怪异。
到底有多么怪异,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只感觉这里温度,出奇地低。
且四处均有阴风吹出。
直吹得人脖颈发凉,耳根生麻。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冷?”胡一刀叨叨着。
张天赐只顾四处张望,也不理他,随便点头敷衍。
“告诉你,这里就是鬼市的入口。”
“这里?没看出来啊……”
“呵呵,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胡一刀拿出工具,在一堵墙上,丈量起来。
定睛一看,原是一套阴阳尺。
所谓阴阳尺,就是鲁班尺和丁兰尺的合称。
“鲁班尺”为阳尺,用与量阳宅建阳门。
尺长是百曲尺(十寸尺)的一尺四寸四分。
一尺在手,关键选寸。
上有八寸——财、病、离、义、官、劫、害、吉(或作本)。
财义官吉(本)四者为吉,病离度劫害四者为凶。
每寸又分四小格,有四种意义各主吉凶。
用红黑字标明,红为吉,黑为凶。
“丁兰尺”又称‘阴尺’。
尺长是曲道尺(十寸尺)的一尺一寸八分。
主要用于建造坟墓或奉置祖先牌位及神位。
据以测量,并定吉凶。
上分十格,每一格又分四小格;其十格,各印有代表吉凶之数。
分别是,“丁”:福星及第财旺登科。
“害”:口舌病临死绝灾至。
“旺”:天专德喜事进宝纳福。
“苦”:失脱官鬼劫财无嗣。
“义”:大吉财旺益利天库。
“官”:富贵进宝横财顺科。
“死”:离乡死别退丁失财属。
“兴”:登科贵子添丁兴旺。
“失”:孤寡牢执公事退财。
“财”:迎福六合进宝财德
这胡一刀,拿着尺,在那墙上一番丈量之后,又取出八枚钉子状的物体,按照先后顺序,黏在墙上。
外表看起来像个钉子,实际上,就是一种瓷砖贴之类的物品。
估计,以前都是钉钉子的,现在墙上都贴了瓷砖了,故而就升级成瓷砖贴了。
这就不多表,继续看胡一刀。
他一番丈量之后,将八枚瓷砖贴全部固定好。
乍一看,倒像是一扇门。
就在张天赐仔细看时,他又拿出一只毛笔,点上金砂,吐了口吐沫,口中念诀,沿着那些个固定的瓷砖贴在墙上画起来。
所谓的画,其实就是想这些瓷砖贴都通过线连接起来。
只是奇怪的是,
但凡被线连接起来的瓷砖贴,
随即便隐入墙内,消失不见。
不多时,一个完整的线框已经出来。
整体看,
类似于古代拱形的城门,且是两扇门。
“天玄地黄,祖师帮忙,极阴之夜,阴阳开窗……”
胡一刀神神叨叨地,闭着眼睛,对着那墙,嘴中念念有词。
忽地轻喝一声:“开……”
随即,持手中毛笔往墙上之门一甩。
笔中金砂顿飞逸而出,
像万千磷火,
又像数不清的萤虫,
更像一对,亮光闪闪的,阴阳之手。
吱嘎……
一声。
竟然推开了城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