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南转过头:“你现在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庭意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对!我最好的朋友误会我,讨厌我!能不难过吗?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些话,庭意不敢当面说出来,见识过他脾气的阴晴不定。
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当初家里出了那样的事,你多大?”蒋正南突然问道。
这一直是她心底难愈的伤疤。如今被提起,又仿若历历在目。她神情暗下来,好一会,才低声答道:“十三岁。”
十三岁,该是一个少女如诗年纪,却被打至地狱。
他眼神深邃,将她瞬间流露出哀伤看在眼里。
“当时我去了你父母的追悼会。”他说。
“有吗?我并没看见你,”她苦笑,“不过也能理解,父母不让嘛。”
“父母不让?”他重复道,从没听说过。而且自己父母也未有过阻拦。
“难道不是?”她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不要说追悼会,那几日,小区里大人都不让他们孩子接近我,见了都要躲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偷听到,说怕小孩子传上晦气,说是我,克死了父母······”
她凄惨一笑,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他当时参加世界奥数比赛选拔,听母亲在电话提及此事,不顾阻拦地从营地跑回来。在医院确定她没事后回去,还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
“庭意,别说了,”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也许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问起她当时的感受。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也没说。
“可是就算我做错了事,我的惩罚还不够吗!可为什么?大家还都要避着我?”
“我也有血有肉,我心里也会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情绪有些激动。
“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真的·······真的,”她声音越来越低,像喃喃自语,“像是得了一种传染病······要把我隔离,要把我锁起来······”眼泪悄无声息滑下。
也许当时小,那样情况下有了天大的委屈也得憋回去。生活甚至不给她哭泣的机会,就得为之奔波劳命!像皮球一样从这家踢至下家。
今日内心被*裸剖开,那个关在记忆牢笼里那个小小,可怜的自己突然闯出来,让人心酸。
心头一窒,他不知道的太多。
他紧紧抱住了她,那么用力,像是要揉进她生命里那段无助的时光。
她哭的委屈,“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你也躲我?”
“那日我去了,真的,”他眼睛亮亮的,“我没上前,你的亲戚都在那儿,我并不认识······是我的错。”
他凑近她的脸,一点点想吻干她的泪,细密而又温柔。
“不会这样了,”他轻哄道,“好了,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渐渐平静下来。四目相对时,竟有些不好意思,为自己的失态。
他轻轻啄上她的唇,由浅入深。当她意识到这点,已经陷入了,承受他的怜爱,叹息。
在这一绵绵细雨中,樱花害羞带雨,美不胜收。
“你怎么搞的?连他看上的人都敢欺负?”洛云帆坐在那儿,大腿跷在二腿上,自成一股风流。
“话说,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莫小满自嘲:“我真笨!连你都能看出他俩有关系——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哟,不容易啊。”洛云帆心情大好,“莫大小姐,终于肯承认自己傻了。”
“我跟你说,你别这会儿占嘴皮子功夫,再想趁火打劫!”莫小满警告道,对他竖起刺棱棱的刺儿。
“服务员,结账。”她站起身就要走。
“小姐,蒋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哼,他也不差这几个钱。”包合上,从餐厅出来,就不耐烦地连摁了几下电梯按钮。
“呦,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洛云帆眯起他的桃花眼,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是啊,我得好好看!劫什么好?财?色?俩个都要?”
“谁要跟你嬉皮笑脸?”小满板着脸。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拿在手里犹豫一会儿,并不打算接。那边,却不死心。
“谁啊?”洛云帆戏谑道,“背我结交小男友了?”说着凑过头来看,眉头下意识一皱。
她索性按下,语气客气而疏离。
“爸,您有什么事吗?”
尽管怨父亲莫绍文的移情。但在他面前,她始终不敢造次。
“你在哪儿?”莫绍文这次难得发了脾气,异常严厉。
察觉于此,小满老老实实报了地址。
“没和司机回去,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莫绍文毫无缓和,“你妈再要找不着你,就要报警了!”
“嗯······我和朋友在外边,没听见电话。”小满嗫嚅道。为了怕被发现,进餐厅前,她特意调成静音。
“我怕妈不让,就没坐家里的车。”小满又补道。
“一会给你妈回个电话。”莫绍文停顿一下,“别让她担心。”
“小满,我知道你妈对你管的严。是为你好,别和她置气。”
“爸,我没有和妈妈生气,就是······”小满也说不清楚。
“没生气就好,”莫绍文没往下问。在他印象里,女儿还是那个扎着羊角辫,喜欢往自己怀里蹭的小姑娘。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也有了自己隐私。而他真的关心太少。
“小满。”
“嗯?”她疑心,父亲像有什么话要说,她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那边却沉默了一会,莫绍文只说:“你要是想晚一点回家也行,我和你妈妈说。”
她应下,疑惑父亲要说的不仅如此。如果要说这个,会想半天?
她正想问,不料,却听见那端有一个温柔的女声在叫父亲。赵文眉!那个曾经却在母亲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他早就不爱你了,他爱的是我!可怜你,知不知道·····”
刺耳无比,她想都没想,挂了电话。
心里泛起一阵酸,替自己也替母亲。
虽然知道赵文眉的存在,但她刻意不想。那时他们上一辈的事,不是吗?她只需要做好自己,那个没心没肝的莫小满。可是,当她听到那个女人声音时,就像是被打回原形,都是自欺欺人!
“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洛云帆看她眼眶红了。
“你那只眼睛看我哭了?”电梯间只有他们俩个人,她恶狠狠冲他叫道。睫毛一眨,眼泪却不争气落下。
洛云帆没和她计较,难得好脾气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折叠的手帕递给她。
她不客气,将眼泪鼻涕什么的一股脑抹上面,过会闷声来了句:“谢谢。”
“你女朋友不会怪我弄脏你的手帕?”她问。
“这是我的。”言下之意,并非哪个女友送的,他幽幽来了一句,“我现在没有女朋友。”
“哦。”她有气无力。
洛云帆见她对此并无反应,自嘲笑了。
“我送你吧。”见她一个人在马路上目光空空,他上前拉住了她。
坐在车上,莫小满全无往日神采,看着窗外的霓虹低低来了一句,“我现在不想回家。”
洛云帆调了相反方向驶去。
“我心里很难过。他们为什么不把事情处理干脆点?以为这样,都不打算好过?可都没想过,我才是最受伤的一个!”
“这么多年了,我妈强撑着不放手,却给我爸脸色看。外面赵文眉那个狐狸精一直死缠着他不放······”
“我恨死赵文眉!”小满咬牙切齿。刚才那通电话看出父亲心里有她们娘俩。她不想记恨父亲的背叛,但总有一人要承担,就让那个可恨,夺人所爱的女人来承担,“我恨死天底下所有的小三!”
“洛云帆,我竟给你说了这么多。”小满这才意识,“今天我说的话,不许你给别人说出去。”
“不会。”他难得认真。
“洛云帆,我发现你没那么讨厌了。”
······
仿佛为了甩掉之前不愉快,小满在酒吧尽情跳舞,随着音乐放肆摇摆身体。鼓点越来越快,她却一点也不累。
热辣的舞姿也吸引不少目光,有和她跳完舞的年轻男人要请她喝一杯。
她头转向坐在不远处洛云帆,说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在那等我。”
年轻男人见洛云帆慵懒坐在那儿,警告的眼神直逼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你今天倒是很反常,出来也不玩。”小满走过去时,额上沁出细密汗珠。她抓起玻璃台上透明幽蓝调酒一饮而尽。
洛云帆不置可否笑了笑。
“我去趟洗手间。”小满放下酒杯。
酒吧的卫生间倒是很隐蔽,与外面喧嚣相反。
小满洗了一把脸,对镜子里自己哭笑不得。
“你是徐庭意的朋友吧?”镜子前突然多了一个打扮前卫的女孩,超短裙,口红和蓬乱的梳着刘海的头发。
小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徐庭意,又和徐庭意有关!
她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女孩轻笑道,走近,“我可是看你们没事都腻在一起呢。”
小满这才细看女人,许艾夏!浓妆下,已认不出。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跟你有关系吗?”小满反问道,话毕就要出去。
“你就不想知道有关她的秘密?”许艾夏见小满不吃这一套,急急来了一句。
小满后背一滞,见此,许艾夏得意勾起嘴角:“她一定没跟你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