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沃艰难地走回了监狱附近。他不得不减慢身上所有肌肉运动的速度以减少疼痛和撕裂伤口的可能。珍妮也许会治好他。
当然,他并没有潜进监狱的机会,一是那由大理石与黑曜石建造的正门布满了身着黑色重甲手持长枪的骑士,二者则是他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两个卫兵的谈话。
“怎么搞得?四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长官,那个半精灵的牢房是被打开了,可其他人的牢房门都锁得好好的……”
“所以?”
“这不算我们失职吧?除了半精灵……”
“不,你个白痴!我们把犯人关进来,现在他们不见了,这就是我们的责任。不,是你们的责任!”那个长官咆哮道“感谢诸神没有牵扯到我,不然我连脑袋都保不住。”
科尔沃叹了口气。他浪费了大把的时间。他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脑子都没用,就知道自己应该去往精灵墓地。
他从棕色帆布袋里拿出一瓶淡黄色的药水瓶,拔掉上面的软木塞,将里面带着青草味的液体灌入自己的嘴中。大概等了几十秒,待止痛药起作用后才迈开自己的步伐。
刺客摇摇晃晃地走着,同时不断用自己的眼睛灵敏地查看四周,注意着可能认出他来的士兵,或是夏兰薇洛兹的眼线。他又整理了一下兜帽,好让别人看不出自己的脸而又确保自己可以看清前面的路。他仍然警觉地把手按在剑柄上,同时用斗篷盖住。
他努力让自己无视街边的臭味,毫无疑问,难民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他的眼角瞥见有几个赤着上身的脏人正抢着一块面包。
突然,他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左腿。“行行好吧,高贵的阁下!”他低头望去,看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老人,左眼绑着绷带,右眼也有点模糊。科尔沃有点厌恶地扯了扯嘴角,胡乱摸出一把钱洒在了他的手里。他继续走着,无视老者的所有感恩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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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沃终于来到了那一块毫无人烟的精灵墓地。这里与深水城的其他地方可谓是天差地别:这里没有商业区的繁华,也没有住宅区的热闹,甚至连难民区的喧哗都没有,有的,只有一方不大的墓地,带着生锈铁杆的石墙包围了这一块长着各种形态墓碑的草地,连乌鸦都不会在这里的枯树上停留。也对,有很多人认为精灵是没有灵魂的种族,他们的死亡更是对诸神的亵渎。当然,这些无非是些愚者对精灵的俊美的嫉妒之词。
科尔沃靠着石墙,很疑惑。他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我们都错了?也许那真的只是凯尔本·黑杖这老糊涂的碎碎念。科尔沃想着,有点烦闷地摸出银质匕首开始在手指间灵巧地耍弄,同时吸着这里带着水雾的空气。
他一边耍弄匕首,一边走在这安静的墓园里,顺便饶有兴趣地看着墓碑上的墓志铭:
“他拔剑很快,但挥剑太慢。”
“耶迪安特,他告诉我们拔牙并不安全。”
“他以为那真的只是块石头。”
“福尔,同河流作战的勇士,长眠于此。他和水打得有来有回。”
科尔沃笑了起来。这带走了坏心情。
但他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块木板,上面刻着:“凯尔本·黑杖的预定席位。”他不免蹲下,可几乎在一瞬间,紫色的光芒笼罩着他,他闭上了眼。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时,自己则坐在有着柔软靠垫的椅子上,烟草和一些木屑的味道充满着整个空间。壁炉里黑色的木头啪啪地燃烧。他回过神来,发现珍妮,琴,洛伊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洛伊的头上缠着绷带,头盔放在脚边。
“你的人齐了。”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木桌后传来。凯尔本卸下了兜帽,露出自己浓密的黑色粗头发。很难想象他已经是个老人了。
黑杖仍旧拿着他的手杖,站起来,敲打了几下地板。“我想,你们应该上路了。”他严厉地说。
“但是我们还需要休息整顿。”珍妮的声音显得有些胆怯。
凯尔本又重重地击打地板,打断了珍妮。
“你需要的,我会给你的,包括食物,饮用水,药瓶甚至是卷轴。呐,都在这里。”凯尔本说着,递出一个毫不起眼的蓝色厚布袋。
科尔沃冷笑道:“这还真是个大袋子。”
珍妮却白了他一眼:“这叫次元袋。里面的空间比看起来大得多。”她又回过头,几乎在用恳求的语气:“我们是无辜的,请再让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再说伊文的状况也不好上路。”
“我知道这整场闹剧的真相。但是你们现在离开恐怕是最安全的。夏兰薇洛兹不会放过你们的。”凯尔本坚决地说。
“一个贵族又有什么好怕的?”
“唉,她不只是……”“是一条龙。”科尔沃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同时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继续道:“它是一条钢龙,在深水城地下有一个巢穴,并且它显然和沼泽里的黑龙有私仇。还有,它的实力,恐怕在我们之上,因为它自称千法之龙。”科尔沃说着,拉开自己的衣服,将染血的绷带暴露在空气中。“暗蚀伤害……是魅影剑。”珍妮说。
“你该庆幸不是毁灭魔剑。”凯尔本轻笑,“因为照我对她的认识,她会的可不止这么点。”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珍妮问。
凯尔本点点头。
洛伊站立起来,用几乎嘶吼的语气说:“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个邪物消灭?她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整个深水城和周遭的地区。”
凯尔本摇摇头,说:“如果除掉她的话,造成的危害更大。再说她基本上已经控制了深水城一半的经济,就像一颗扎根于深处的巨树,拔掉它就会使周围的土地塌陷。”他叹了口气,继续:“我很早和她达成协议,我不会用法律约束她,而她也不能做出伤害深水城的事。但是她最近一直在发疯般地搜寻一张卷轴,据我所知,那恐怕和十年前的冬堡毁灭有关,就是那将整座黑曜石与大理石城堡和周遭小镇毁灭、摧毁魔网的可怕法术,兰提斯最错误的创造……”
“萨特的灭世咒……”珍妮说着,眼睛里充满了哀伤。
“对。所以夏兰薇洛兹需要一些冒险者去帮她找回被黑龙偷走的卷轴。”
“那黑龙为什么不会使用卷轴呢?”洛伊问。
“你是一下子就把池塘里的鱼吃光呢,还是留着它们自己繁殖,慢慢吃?”凯尔本答。
凯尔本继续:“而夏兰薇洛兹知道你们或许得知事情真相后,必然会对你们痛下杀手。放心,我不会让她这样做的。”
“的确,我们该走了。”珍妮说。
“但伊文……”琴不安地说。
一个柔和,却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大家都看向依靠在房门旁的术士,不禁都倒吸一口冷气:术士身上除了红袍之外,其他部位都缠满了棕色的绷带,连脸上都缠上了沾着血污的绷带,只露出两个布满血丝的眼。
“反魔法金属。”伊文脸上的绷带扭动了几下,好像在微笑,“取出来是有点疼,但我没事。”
琴站起来,想上前去扶住他,但伊文却一把将她推开。“我没事,我们该走了。”同时又接上了几声咳嗽。
“还是不要勉强了。”
“我说了,我没事!我不想再说第四遍。”伊文有些恼火地说。
好吧,走吧。
凯尔本施展法术,同时说:“要小心,珍妮,要小心。也许他不在那。”但最后一句,珍妮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