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辽国的西夏细作密报李元昊:宋朝增加岁银,辽与宋再次签订盟约,两相和好。李元昊大怒。本来与辽国相互协助,以困扰宋朝。没想到辽国竟然违背盟约,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更多优厚的好处。后来协助讨伐呆儿族,一分一
毫的战利品都不分与。这个小舅子实在是可恶。
李元昊越想越生气,于是派人到辽国的牟那山地区和夹山地区,引诱党项诸部和呆儿族八百多户,叛离辽国,暗中投靠了西夏。
宋朝再遣秘书丞张子奭、右侍禁王正伦持诏书到西夏,宣谕李元昊称臣。李元昊傲慢无礼,有恃无恐,强行索要。张子奭答应岁赐增至二十五万。李元昊才将宋使放回。
李元昊见辽国多要了宋朝许多岁银,实在不甘心,还想多要些。又遣张延寿为使,到宋朝议和。虽上表称臣,却不肯改国号,请求取消禁盐令,允许西夏每年向宋朝销售青盐十万石,两边自由通商,又要求增加岁银到三十万两。
秘阁校理孙甫奏道:“西夏青盐十万石,其价值不下缗钱十万。朝廷已许岁赐二十五万,若又许其卖盐,则与辽国物数相当,辽国若是知道了,不更生其贪
得之心?”
宋仁宗:“卿所言极是,我朝不许。”
于是遣派任颛谈判。任颛说明理由,加以拒绝。
辽兴宗得知李元昊怨恨辽国,派遣北院大王耶律候哂,率军巡视西京道黄河沿岸,选择要地修筑多座堡寨。又在天德军夏辽边界线上修筑威塞城,以防范西夏进犯。
李元昊得报,立即命令投奔的呆儿族出兵侵扰,大肆杀掠辽国修城的民夫和守军。
辽兴宗见李元昊果然侵扰边界,而且是派叛军侵扰,勃然大怒,遂命耶律候哂在边界临近西夏的辽国境内,修筑了清河军城和金肃军城,遣派驻军,扼守西
夏进攻辽国的必经之路。这条道路是李继迁归顺辽国时,为方便两国使者往来,
而修建的一条直达上京临潢府的道路。
辽兴宗见李元昊桀骜不驯,反复无常,产生了讨伐李元昊的想法。为增强两城的防御能力,为日后出兵做准备,下诏迁徙大同府五百户居民到清河城;又迁徙燕地居民三百户,安置在金肃军城。
李元昊再次得到密报,气氛之下,派二千大军进攻清河军城和金肃军城。两城军民拼死守城,夏军没能攻克二城,不得已退兵。
张延寿在汴京待了四个多月,和任颛多次会谈,强索西夏的要求。
任颛向宋仁宗禀报:“臣只答应夏使开榷场通商,及增加岁赐五万。其它要求概不答应,皆以理驳回。”
“好。”宋仁宗很满意,“爱卿所为甚好,夏使如何所求,皆照此回复。”
任颛躬身回禀:“臣遵旨。”
张延寿又找到任颛商讨了几次,任颛还是不答应其它要求。张延寿见宋朝无论如何也不应许,再谈下去也无希望,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
李元昊见宋朝不应允要求,来找张元研究对策,也借此机会看望一下张元。
张元躺在床上,对李元昊道:“陛下亲临,恕臣不能参拜。”
李元昊道:“朕近日繁忙,没能来探望。”
张元问:“与宋议和之事如何?”
“议和不成。”李元昊轻轻地摇头,“宋朝只应允开榷场和增加岁银五万,其余要求不答应。”
“陛下意欲如何?”
“朕就是来与国相商量。”
“陛下怎么忘了‘以战求和’,谈判得不到的,就用武力解决。”
“好好。朕确实忘了。朕这就调兵攻宋。”
张元看着李元昊:“臣有病在身,不能为陛下带兵出征了。”
李元昊道:“国相安心养病。”
李元昊决心以战求和,先出兵占领宋地,以此为要挟,然后再议和。于是派出数路大军侵占宋朝边境大片土地,修筑数座堡寨。又派出三千铁骑,烧杀抢掠,毁城拔寨,驰骋秦州平川。一时间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宋朝边将知道朝廷正与西夏和谈,突然得知夏军侵地筑寨,杀掠攻城,不知如何是好,关闭城门防守。十万火急边报雪片般飞到大宋朝廷。
在辽国西京道黑水河之西为夜来山,与西夏东界接壤。其地居住五大族,各自为部。胡人称之为山西族。北与黑水胡、南与塔坦接境,最为劲悍,本来归属辽国。李元昊假借归附宋朝的名义,多次派遣使臣到夜来山宣谕诏书,命其归夏。节度使屈烈带领五部归附了西夏。
辽兴宗得知李元昊诱骗屈烈投夏,十分恼怒,派遣使者持诏书到兴庆府,找到李元昊,痛责其忘恩负义,责令遣还屈烈五部。李元昊置之不理,拒不归还。
没过几天,辽国的一部党项族又归附了西夏。辽兴宗知道找李元昊也讲不出理来,二话不说,立即命南面招讨使罗汉奴率所部征讨。党项部战败,快马向李元昊求援。李元昊派往利山南和房当皆雄率军助战,大败辽军,杀辽国招讨使萧普达、四捷军详稳张佛奴等将。
辽兴宗震怒,再也不能容忍李元昊的不臣之举,征集诸道之兵,欲大举讨伐西夏,并派延昌宫使高家奴为使,到宋朝通报出兵伐夏。
“报陛下,辽军先锋耶律重元向我边界进兵。”
“报陛下,辽主耶律宗真进驻永安山。”
东界战报不断报到兴庆府。李元昊坐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侍臣禀报:“魏强求见。”
“魏强求见?”李元昊有些迟疑,突然道:“快传他进殿。”
魏强参拜完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禀到:“陛下,国相有话奏于陛下,因病不能起身,要小人呈报。”
侍臣将信封放在龙案上。
李元昊迫不急待地开封,只见信笺上潦草地书写:生死攸关之际,切不可两面受敌。兵临国门,以计退之。
李元昊顿时醒悟,对魏强道:“回府告诉国相,朕按国相之意办,请国相安心静养,此战结束后再去看望。”
李元昊立即派尹与则和杨守素到汴京贡献,上誓表:
两失和好,遂历七年,立誓自今,不敢背忘。
其前日所掠将校民户,各不复还。自此有边人逃亡,亦毋驱逐。
臣近以本国城寨进纳朝廷,其栲栳、镰刀、南安、承平故地及他边境
蕃汉所居,请求勘画为界,于内听凭修筑城堡。
朝廷岁赐绢十三万匹、银五万两、茶二万斤;进奉乾元节回赐银
一万两、绢一万匹、茶五千斤;贺正(注1)贡献回赐银五千两、绢五
千匹、茶五千斤;仲冬赐时服银五千两、绢五千匹,及赐臣生日礼物
银器二千两、细衣著一千匹、杂帛二千匹。所请物品及数量,皆为朝
廷所许,无致更改,臣不敢以他事相干。
乞俯颁誓诏,世世遵承,永以为好。倘君亲之义不存,臣子之心
渝变,使宗祀不永,子孙罹殃。
杨守素和尹与则呈献上表后,请求回国。宋仁宗认为言辞不顺,没有放归。
谏官余靖上奏:“臣以为和与不和,皆有后患。今元昊上表归顺,利大于弊,国可息兵,民可减负。不必拘泥于言辞,以和为上。”
宋仁宗听余靖这么说,心想这么多年让李元昊闹的将士捐躯疆场,国不堪用,真是坐不安睡不稳。议和也好,去掉一大块心病,给点东西,总比打仗死人强。
于是,下诏答复:
朕临制四海,廓地万里,西夏之土,世以为胙(注2)。
今乃纳忠悔咎,表于信誓,质之日月,要之鬼神,及著子孙,无
有渝变。申复垦至,朕甚嘉之。
俯阅来誓,一皆如约。
命尚书祠部员外郎张子奭为册礼使,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张士元为副使,出使西夏册封。
李元昊跪在地上,听到皇上称西夏之地像祭祀用过的酒肉等祭品,心中不满。虽然地处西隅,黄沙遍布,有些荒凉,那也是土地。要不是辽国大兵压境,我
怎能对你称臣!仁宗老弟,看在你的丰厚岁赐面上,我不和你计较。
宣诏后,张子奭授给李元昊“夏国主印”,又赐给对衣、黄金带、银鞍勒马、银二万两、绢二万匹、茶三万斤。允许自置官府。并在保安军和高平寨开设榷场贸易。宋使来夏,只到宥州,而不到兴庆府。
李元昊仍然在国中称帝,日子过得更加惬意。
宋使小住几日,回国复命。李元昊亲自送出兴庆府。远望宋使的车队,他还沉浸在喜悦中。
远处,一骑飞土扬沙地奔来,突然看见城门前的黄罗伞盖,滚鞍下马,飞跑到李元昊跟前跪倒:“报陛下,十万火急战报。”
注1 贺正:古代正月初一,大臣上朝给皇帝拜贺新春的仪式。
注2 胙:古代祭祀用过的酒肉等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