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小叔攻陷河中府,烧毁城中的府衙,又命军兵烧毁民房,杀掠百姓,带着抢掠的财物,撤出河中府。
李遵顼得到蒙古国书,下令整顿兵马,筹集粮草辎重。正准备出兵策应石天应进攻环州,石天应战亡的信息传到中兴府。李遵顼停止出兵。
南宋嘉定十六年、夏光定十三年(公元1223年)一月,蒙古皇子托雷西征,攻克徒思、匿察兀儿等城,回师经木刺夷国,大掠而去。渡过搠搠阑河,攻陷也里等成,与成吉思汗会师,合兵攻塔里寒寨,一举攻克。
是年五月,中兴府和灵州地区自春天以来不下雨,野草干枯,禾苗不出。李遵顼不顾国贫民穷,下诏征兵。百姓无粮,背井逃荒。粮草不济,军兵不能集结。
金国延安、庆原元帅府欲乘夏国大旱,出兵进讨。陕西行省元帅完颜白撒认为不可,立即上奏章:
臣近入宋境,略河池,下凤州、破兴元,抵洋州而还。经涉险阻数
千里,士马疲惫,未得少休,而欲重为举兵出征,不若息兵养士以备。
金国廷议认为完颜白撒所奏符合实情,金宣宗准奏。陕西诸州遂按兵不动,养兵为备。
陇安节度使完颜阿邻得到命令心中暗喜,与部下日日宴饮,不治军事。此情被西夏斥候探知,李遵顼立即命万名骑兵进攻。西夏骑兵大掠十日,押着五千百姓和无数牛羊而回。
七月,夏军万骑奉命进攻积石州附近金军占领的堡寨,金军大败,诸蕃多数投降。惟有桑逋寺院僧人看逋、昭逋、厮没,以及答那寺院僧人奔鞠带领僧众据守,没有归降。金宣宗下诏,赏诸僧钤辖正将等官职,并给与俸禄。
李遵顼见攻陷积石州诸堡寨,又派人招降阴坡族。阴坡族大首骨鞠门见金国势衰,于是举族归降。金军提控夹谷瑞升为元帅,得报立即派兵讨伐阴坡族。骨鞠门率军抵抗,不敌金军。遣使到积石州请夏军来援。没等夏军赶到,引坡族被灭。
木华黎率军攻陷金国乾州、泾州、邠州、原州,欲进兵攻取金国凤翔府。此时,白昼天空中出现星辰。
木华黎正在大帐中思虑南下进兵之事,忽听帐外卫兵高呼:“隐士乔静真先生求见元帅。”
木华黎见高士来访,连忙站起身步出大张,躬身施礼:“先生踏足军营,犹如铁树开花,恕未出辕门迎接。”
乔静真抱拳还礼:“老朽仓促而来,搅扰军营,还望将军见谅。”
“无妨,先生请进。”木华黎躬身请让。
“谢将军。”乔静真进到大帐,“将军军务繁忙,老朽不敢打扰。只因有一大事,只得来打扰。”
“先生请坐。”木华黎让座:“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乔静真坐下,又抱拳:“老朽今观天象,白昼见星辰,天象奇异。其象主兵未可征进。特来禀报将军。”
“谢先生教诲。天象乃自然之象,与人间有何干系?”
“自古有名言‘天人合一’,天象乃人象。”
木华黎看看乔静真,微笑道:“主上命我平定中原,现在河北、河南虽平,而秦、巩未下。若因天象而不进兵,天下何时而定耶?且违君命,岂能为忠臣呢!”
木华黎没有听从乔静真的劝说,命大军南下,并遣使命西夏出兵,会师凤翔府。
李遵顼见到木华黎征兵公
文,立即命宁子宁为帅,带领前次集结的十万步骑大军出征。
金国朝廷得报,担心主将完颜仲元孤军不足守御,命行元帅府事赤盏合喜领军增援,进驻凤翔府。
夏军赶到凤翔府城下,与蒙古大军会合,将其城包围。数十万大军,东自扶风、岐山,西连汧阳、陇州,数百里皆立营栅。联军攻城甚急,赤盏合喜与同知临洮府事郭虾蟆等率军在城上据守。
攻守战十分惨烈,双方将士浴血拼杀。联军攻城惨烈,几度攻上城头,被金军杀落城下。金军英勇据守,伤亡惨重,守住了城池。
攻城间隙,夏军诸将坐在胡床上休息,探讨如何攻城。因箭力射程不及,几个人谈笑风生,似蔑视守城的金军。
城上,赤盏合喜、郭虾蟆、完颜仲元巡视各处防御情况,部署兵力和器械。
赤盏合喜望见护城河外,坐在胡床上的夏军将领,神色不惊,泰然自若,心中恼怒。指着那几个人,对郭虾蟆道:“郭将军,能否射胡床上之人?”
郭虾蟆走向墙垛,手扶女墙,向城外望去,以眼力测量远近。赤盏合喜与完颜仲元等将校,围在他身旁,期待地看着他。
郭虾蟆回头对赤盏合喜道:“让末将试试。”
众人往后闪开,让出地方。
郭虾蟆从箭囊里拽出大铁弓,抽出一支特质的雕翎箭。箭杆足有三尺长,梨木箭杆,前端三寸长的箭镞,箭杆后端三条半尺长的黑色雕翎,均匀地排列。
“好箭。”众将校赞叹不已。
郭虾蟆左手握弓,右手搭上箭,两臂用力。大铁弓如当空皓月,利箭似欲飞长龙。
此时,坐在胡床上的一名西夏将军抬起手,指着城头。
“着。”郭虾蟆的右手一松,雕翎箭如闪电一闪,正中夏将腋下铠甲不掩之处。夏将翻身向后仰倒,一箭毙命。
“好箭法。”
“好箭法。”
城上一片叫好声,夏军中是一片惊讶。
胡床上的宁子宁与其他将军大惊,慌忙奔进阵中,躲在盾牌手后面。
宁子宁命夏军将那支箭拿来。一名夏兵顶着盾牌,从倒地的夏将腋下拔出雕翎箭,呈与宁子宁。
宁子宁接过沉甸甸的雕翎箭,大吃一惊。知此箭是郭虾蟆的,遂与诸将商议:“郭虾蟆在城上驻守,凤翔府不能攻克,我军应撤军。”
诸将赞成,遂不告木华黎,引军先归。
宁子宁领军回到中兴府,禀告撤军之由。
李遵顼道:“撤军甚好,我军为蒙古人流血牺牲,无点滴益处。大军回来,朕正有用处。”
李遵顼看看身旁的太子李德任:“你从未领军出征,如何继任大统。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朕命你率军出征,进攻金国镇戎军。”
李德任谏道:“禀父皇,金国兵势尚强,不若与之约和。”
“你有所不知啊。”李遵顼看着太子,有些得意地:“金国失兰州竟不能收复,何强之有?”
李德任躬身道:“父皇,我国与金国睦邻友好已近百年,只因蒙古入侵,才生不洽。儿臣以为:当捐弃前嫌,重归于好,共同对敌,才是保国之上策。”
“保国之上策?你懂什么。”李遵顼不满地瞪着太子:“谁为敌?谁为友?朕比你清楚。哪国强,哪国就是友。若是与弱国为友,与强国为敌,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李德任跪倒:“父皇既然不能接受儿臣之谏,儿臣请去太子之位,愿出家为僧。”
“你说什么?!”李遵顼气得浑身颤抖,“你要出家为僧?朕没有接受你的进谏,你竟然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朕就成全你。”
御史中丞梁德懿连忙出班启奏:“皇上息怒,臣以为太子非真心请辞其位,是以身感悟皇上。太子为臣,乃贤臣也。太子为子,乃孝子也。望皇上念太子贤孝之诚,收回成命。”
李德任道:“为臣者,不能出策安国,非贤臣。为子者,不能解父之忧,非孝子也。德任不配为臣,德任不配为子,甘愿出家为僧。”
李遵顼大怒:“来人,将这个逆子送到灵州,给我关起来!”
梁德懿连忙跪倒:“臣冒死上言:皇上不以太子为贤,反以为罪。呜呼之悲!
秦政逐扶苏而二世乱,隋文废子勇而一传。皇上,深思!”
“你……”李遵顼抬手指了指梁德懿:“你……无须再言。朕念你一向忠心,不怪罪你,起来吧。”
“罪臣谢皇上……”梁德懿磕了一个头,缓缓地站起身,痛心而惋惜地看着地上的太子,退到班位。
“来人。”李遵顼喝道:“将这个逆子押送灵州看管起来。”
“父皇保重。”李德任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
梁德懿垂下头,泪水滚落。
木华黎得报夏军不辞而别,气得火冒三丈,灭夏之志已决,指着北方大骂:“李遵顼,等本王闲暇无事,去会会你!”
木华黎命大军攻城。赤盏合喜见到夏军拔营退去,心中大喜,命郭虾蟆守城,与完颜仲元领军出城,与蒙古大军力战。两军大战半日,不见胜败,各自鸣金收兵。蒙古大军数次攻城,未能将凤翔城攻陷,损失惨重。
木华黎见金军顽强据守,一月有余攻不下凤翔府,心中焦急,身患疾病,遂下令撤军。三月,蒙古大军渡过黄河,到达解州闻喜县。
木华黎病情加重,卧床不起,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召来弟弟带孙,握住他的手道:“我为国家助成大业,擐甲执锐将近四十年,东征西讨,无复遗憾,只恨汴京未下!你努力吧。”
说完,气绝而薨,年五十四。一颗将星陨落。
带孙引蒙古大军撤回,派人去见西征的成吉思汗,禀报木华黎因病死在征途。成吉思汗深感痛惜,闻凤翔之战西夏不辞而别,十分恼怒,即命带孙讨伐西夏。
积石州虽为夏军攻占,金军时常出兵,企图收复。西夏加强了防守。带孙领六万骑兵攻城,被夏军击退。旬日已过,带孙见积石州城不易攻破,调转兵锋,四处抄掠,攻陷堡寨。
就在蒙古骑兵得胜后,带孙欲回军再攻积石州城,探马急急匆匆返回,禀报金军来了。带孙恐前后受敌,不敢恋战,遂命大军撤退。伏兵四起,夏军杀出埋伏,蒙古军连人带马倒下一大片。
带孙奋勇杀出重围,引败军退到会州境内,过会安关。带孙见天色已晚,下令扎营休息。次日清晨,带孙被护卫唤醒,禀报紧急军情。
带孙一骨碌爬起来,奔出大帐。向远处瞭望。隐约望见远处一队骑兵在飞驰,将士身着赭色战袍,坐骑赭色战马,奔蒙古军营寨飞奔而来。
“啊……”带孙和蒙古骑兵如惊弓之鸟,以为天兵降临,吓得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