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为何将国相拘捕?你们要造反吗?!”梁乞逋被捆绑着押出府门,不停地叫骂。
“为何将你拘捕?”嵬名阿吴冷冷地:“你要造反,篡夺皇位。”
梁乞逋一边挣扎一边叫喊:“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仁多保忠一脚将梁乞逋踹倒,“你不用见太后了,我等就是奉了太后的懿旨,前来捉你,以正国法。”
梁乞逋声嘶力竭地叫喊:“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国相。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宋绍圣元年、夏天祐民安五年(公元1094年)十月,梁乞逋因潜谋篡权伏诛,灭其家。
诛杀梁乞逋后,小梁太后去掉心腹大患,独掌国政,一心对付宋朝。
宋绍圣二年、夏天佑民安六年(公元1095年)二月,小梁太后调集大军和民夫,在葫芦河险要地带石门峡修筑城堡。石门峡之地在群山之间,濒临葫芦河,地势较为平坦,水草丰盛,宜耕宜牧。南距渭州仅三十余里,北控兴州、灵州,西接天都山行宫。堡子修建完工,名石门峡堡,派重兵把守。
泾原路探马探知西夏在此建堡,只在远处观望,不敢越过边界。
宥州蕃将朱智用心向中国,有意内附,因夏军把守山川道路,无法投宋。后入邈川,投奔了温溪心。其后,温溪心被阿里骨诱捕,朱智用决心投宋,秘密到达熙州,表示投宋心愿,遂带领宗族内投。宋哲宗十分高兴,下诏嘉奖朱智用,授三班奉职。
小梁太后得知朱智用投宋,心中怨恨宋朝接纳叛将,遂以地界不定,放言界内巡边,数次出兵侵扰。
宰相章惇启奏:“既然夏国以地界不定为辞进犯,我也用其计,罢诸边划界,遣将派军进讨。”
宋哲宗年轻气盛,当即同意章惇之议,下诏延州进讨西夏。
小梁太后见宋军越境,十分恼怒,于宋绍圣三年、夏天祐民安七年(公元1096年)二月,派遣细封宝向领军进兵绥德境内。
细封宝向率军包围义合寨,下令攻寨。义合寨寨小墙低,夏军攻寨凶猛,宋军抵挡不住,义合寨失陷。夏军大肆烧杀,宋军和百姓四散潜逃。
细封宝向不敢久留宋境,传令撤军。夏军带着财物迅速撤退。延州宋军得报义合寨失守,立即撤出夏境来援,星夜赶到,只见寨中烟尘弥漫,不见夏军,也不见宋军,就连百姓的人影也不见一个。
三月,小梁太后再次派遣细封宝向领军三万进攻保安军顺宁寨。
顺宁寨在横山中断南麓。细封宝向率军出洪州,穿横山,走的是当年梁阿移追击宋军的路线。这是到达顺宁寨的必经之路。
细封宝向骑在马上思忖,当年梁阿移在长城岭中宋军埋伏,几乎全军覆灭,这次出兵可不能重蹈覆辙,遂命一通判领三百人为前队,前往打探。
顺宁军知军张蕴得到斥候密报,知细封宝向进犯顺宁寨,必走长城岭山路,一定提防宋军埋伏,于是命副将领军在长城岭南的鹰嘴崖设伏,以呼喊声为号。鹰嘴崖之地是出长城岭山路的出口,宽敞平坦,两边山坡平缓,树木茂盛,路边有一块突兀的巨石,犹如苍鹰独立,雄视山口。
夏军前队慢慢进入长城岭险地,一
边前进一边警惕地注视两面山坡和前方。时值暮春,山中一派苍翠,寂静无声,春风和煦,从南面的山口徐徐吹来。山路两边的树木已经葱葱茏茏,山坡到处是凄凄芳草和鲜艳的野花。山谷一片生机。
夏军前队快出长城岭险道,通判见山中平平静静没有异常,就命两名骑兵向大队报告。
细封宝向得报,下令:“大军迅速前进,做好迎战准备。”
夏军刀出鞘,箭上弦,进入长城岭险段。半个时辰过去,夏军出了长城岭险段,继续前进。道路通畅,山中阳光正浓,依稀可见鹰嘴崖,如一只凶猛的苍鹰扼守在山口。将士们收起刀箭,快速前进。
细封宝向率大军快速前进。突然大军后队响起杀声,这声音粗壮有力,带有明显的节奏。
杀——杀杀杀——杀——
宋军在夏军后队杀起,夏军仓促迎战。
杀——杀杀杀——杀——
鹰嘴崖方向也响起震耳欲聋的有节奏的杀声,宋军伏兵突起,从南路杀来,将夏军包围在山谷中间。
细封宝向率军奋勇迎战,挥舞铁棍抡出一条血路。前方一排宋军弓箭手出现,利箭飞蝗般射来。无数夏军中箭倒下。一支箭正中细封宝向右臂,手中沉重的铁棍险些脱落。
细封宝向咬紧牙关,大呼:“骑兵在前,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不然全死在这啦!”
夏军骑兵听到命令,不顾宋军的利箭,在前冒死冲杀,大队人马杀出包围,落荒奔逃。
此役,夏军被杀六百多人,被俘千人。
小梁太后见夏军败回,细封宝向受伤,心中烦闷,更加痛恨宋朝,调军备粮,准备报复。
八月,小梁太后调集了三万大军,命西寿保泰军司统军嵬名阿埋领军进攻殄羌寨。殄羌寨在顺宁寨东北四百里,北距西夏龙州三百里。
嵬名阿埋不敢再走长城岭山路,率军向东绕道过横山,迂回殄羌寨,将其包围,用云梯攻城。宋军在城上拼死抵抗,夏军几次杀上城头,又被宋军杀退。
城头上和城下,堆满了宋军和夏军的尸体,血流成河。两军相持五日,死伤惨重,塞门寨伤痕累累,依然顽强挺立。
清晨,东方群山顶上泛起一片鱼肚白,天空灰暗,几颗白色的星星在隐现,只有硕大的启明星在天际闪现着最后的明亮。
夏军吃过早饭,整齐列队,等待统帅一声令下冲向城池,开始新的血腥拼杀。
嵬名阿埋骑在马上,望着晨曦中早早醒来的殄羌寨。这座偌大的寨子,像只受伤的巨兽,顽强地俯卧在大地上,不甘心被捕获,却也无力反扑。
嵬名阿埋迅捷地抽出腰刀,挥向殄羌寨,正要开口下令,远处突然响起高呼声:“统军使大人——统军使大人——”
只见三匹快马风卷残云般地飞来,一名探马奔到嵬名阿埋马前,压低声音禀
报:“禀军统使大人,鄜延经略司遣二万大军增援殄羌寨,离此约四十里。”
嵬名阿埋看看殄羌寨。寨子依然困兽一样地俯卧,城头上的宋军将士已经手握刀枪严阵以待。他将腰刀用力插回刀鞘,不甘心地下令:“撤军。”
九月,小梁太后命西寿保泰军司监军使梅勒都逋出兵
攻宋。
梅勒都逋接旨后心中打怵,近年来夏军频繁出征,军资贫乏,士气低落,几次战役均遭败绩。若不出兵,就是抗旨不遵,轻者被罚,重者性命难保。无奈之下,只得出兵。
行军路上,梅勒都逋在心中盘算如何作战,突然急中生智,心生一计,遂命两名机警心腹,俯首低语。
“遵命,我等定不负使命。”二人在马上手抚胸,打马飞去。
梅勒都逋心腹来到泾原路治所渭州,投到府衙。二人对卫兵一拱手:“我二人奉夏国右厢监军使大人之命,有要事求见章太尉。”
守衙卫兵听说是夏国来人有密报不敢怠慢,立即进去禀报。少顷出来道:“你二人遂我进去。”
梅勒都逋心腹跟在卫兵身后边,小心翼翼地进入府衙。
卫兵对二人道:“上座大人就是太尉。”
梅勒都逋二心腹立即跪倒磕头:“太尉大人在上,受小人一拜。”
渭州知州章楶看看二人:“免礼,请起来说话。”
“谢太尉。”梅勒都逋心腹站起身,一人拱手道:“禀太尉大人,我二人是
西夏右厢朝顺军司监军使、我族大首领梅勒都逋的心腹,大首领命我二人禀告太尉大人,愿举族归附中国。”
章楶问道:“请将监军使大人的书信递与本府。”
梅勒都逋心腹回禀:“禀太尉大人,没有书信。因我族大首领背夏投宋,恐一路盘查收出书信,不敢给大人一纸书信,只命我二人以口相请。”
章楶点点头:“监军使现在何地?”
梅勒都逋心腹回道:“大首领现领军向环庆路行进,明后两日即可到达野鸡岭,请大人派军前往接应。”
章楶心中疑惑,不露声色地问:“你族欲投泾原,为何兵进环庆?”
梅勒都逋心腹回道:“太后耳目众多,命我族出兵环庆,只得遵命而行。
恐改道泾原被侦知泄露行踪。我二人是半路间道而来的。”
“好。”章楶爽快地答应:“你二人速去野鸡岭禀报大首领,本府派大军前往接应。”
梅勒都逋心腹走后,章楶召来部将折可适和钟传,对二人详细介绍了梅勒都逋遣人请降的经过。
折可适道:“蕃族外陋内险,诡计多端,不可相信。”
钟传道:“末将也怕其中有诈。”
“二位将军说得是。”章楶看看二人道:“本府也怕此中有诈,特请二位将军商议如何出兵。”
折可适道:“狡兔尚有三窟,我等不能不防。为防万一,末将与钟将军出兵分为两军,一军前往野鸡岭接应夏军,一军在野鸡岭外驻守。如夏军真的投宋,最好不过。如其诈降,一军救援,两军夹击,可胜夏军。”
“好计,就依折将军。”章楶大喜,问道:“你二人谁为诈接夏军,谁为应援?”
钟传对折可适拱手一礼:“末将愿诈接夏军。”
折可适抱拳还礼:“由在下前去接应夏军,钟将军为援。听到三声炮响,将军即领大军杀进野鸡岭。”
章楶道:“好,就这样定妥。你二人各领一万军马。”
二人对章楶拱手施礼:“末将谨遵太尉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