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韵拿出了女人特有的那种泼辣劲儿,嚷嚷道:“让你喊你就喊嘛,我喜欢,就是喜欢嘛,看你那个熊样吧,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哼!”
米花韵的嗓音太高,把丁五常吓了一跳,赶忙抻直脖子朝四周望了一圈,果然有很多吃货朝这边张望着。
他忙埋下头,装模作样吃起了东西。
“怕了?”米花韵又恢复了理性。
丁五常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把米花韵的餐碟往她跟前推了推,说:“快吃点东西吧,不能空着肚子喝酒,会伤身体的。”
米花韵立马就变成了个乖巧的孩子,拿起刀叉,胡乱吃了一通。
等咽下口中的食物,她直了直身子,神色黯然起来,再次说起了从前的伤心事,她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大了,懂事了,对姐姐的死因一直抱有怀疑,觉得她死得蹊跷,死得诡异。一次次问爸妈,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实情,总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背后有鬼,跟他们哭过闹过,还嚷嚷着让他们把姐姐的骨灰弄回来,葬在这边,也好时常去看看她。
可当我看到二老被我逼得老泪纵横,哭天抢地的模样,我也就心软了,只得闭口不语。但从此后,内心便对自己的家失去了依恋,甚至有些厌烦,打心眼里排斥,高二那一年,我就死活挣脱着去新疆当了兵。”
“你也够残忍的,二老还没有从失去大女儿的伤痛中走出来,你又一走了之,这不等于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米花韵重重叹口气,说道:“是啊,那时候毕竟年轻,单纯、冲动。就在我走后的第二年,爸爸就因积郁成疾,离开了人世。又过了没几年,妈妈也在自己家中无疾而终了。妈妈走得很安详,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这对我也算是个莫大的慰藉,想到妈妈已经去了天堂,在那儿找到了她的老伴和大女儿,从此不再孤单了,心里也就安然下来了。”
听到这儿,丁五常突然有了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喉头发紧,鼻腔酸楚,心里面痛得几乎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这本是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日子过得安逸祥和,充满欢乐,可仅仅因为一桩犯罪动机并不复杂的经济案件,便支离破碎了……
“你呢,过得还好吧?”
“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
丁五常叹息一声,敷衍道:“平平淡淡,如此这般。”
“我问的是家庭。”
“还行吧。”
“操,熊男人,装腔作势!”米花韵粗野骂道。
“我怎么就装腔作势了?”
“你脸上明明写着,过得并不幸福!”
“我脸上怎么了?”丁五常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说,“真的,没什么不好,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你这么优秀,她不该对你不好。”
丁五常苦笑着自嘲道:“我要是算得上优秀,那连养殖场的猪都是帅哥靓男了。”
米花韵直勾勾盯着他,说:“真的,我一直都觉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是个好男人。”
“你就别糟践我了,还是先说说你吧,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背负着那么多的伤痛,过得还幸福吧?”
米花韵摇摇头,说:“今晚我说得够多了,感觉把一辈子的话都说了,不想再说了。”
“后悔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累了,想休息。”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嗯,走吧。”
两个人起身,一起朝楼下走去。
楼梯很逼仄,走在前头的米花韵一脚踏空,随着哎哟一声,身体猛然往后倒来。
多亏了丁五常眼疾手快,伸出双臂,一把拥住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