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为龙将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这是用生命换来的。

可凭借着佐伊的速度不可能会有如此的速度来接下这一击，不过龙将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佐伊的身体青色的鳞片覆盖，一条条从背脊、手背等关节处突出的尖刺将衣服刺破，后方，其尾部伸出的蜥蜴尾巴垂在地上，默默支撑着她的这幅愈来愈沉重的躯体。

的确，按照佐伊的原本的速度是不可能有机会和实力介入到他们三人的战斗之中的。

可龙化后的佐伊就可以轻松的做到这一点，这个时候的佐伊身体的机能被大幅度的强化，完全能做出许多超乎常人想象的事情。

龙将的心跳急促的跳动着，像是要从体内暴出来般的急躁。

双鱼抽出那根细化为尖刺的权杖，佐伊的身体也随着权杖的抽出而猛地抽动了一下。

"这样的一切就都完成了，真是感谢你的配合，佐伊小姐。"双鱼的脸色很淡然，似乎杀死佐伊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完全的没有特殊性。

神格的修正使得他没有特殊的情感，就算有，那也会被立刻的清楚。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天神与世人们所歌颂的那些博爱又慈爱的神有那么大区别，世人皆以为神就本该关怀和宽容人类，但他们没有搞清楚的是，会那样做的群体并不是神，而是半神。

换而言之，就是拥有神力的人类。

而在神的眼里，神是神，人是人，就像在人类的眼里，猴子是猴子，猩猩是猩猩，人类是人类。

人类不会因为他们同属哺乳类和"猿"而手下留情，就像天神也不会对人类有任何的怜悯。

龙将眼里，在双鱼抽出权杖的一瞬，周围的时间仿佛静止了，而只有他们两个能在这静止的时间里流动。

佐伊那龙化的身体在随着权杖抽出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减缓，青绿色的鳞片以及各种尖刺又开始退化、消失。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在电影里、在漫画里、小说和实战中明白，一个生物的在将死之时，维持着生命的多余的那些不必要的地方将会被关闭，所有的力量和力气都被用来维持大脑和心脏的运行。

而现在逐渐回复为人类形态的佐伊也正是处于这种情况，她的身体在尖刺的拔出后晃动，她转过身，完美的颜容在血液的渲染下竟像是盛夏落去的红日般的湮灭。

红色被多用于鲜艳，但是在佐伊的身上，这红色实在是鲜艳过头了，根本就连周围的所有色彩在与红色的对比之中都只是黑白，那红色的血液如同一朵在黑白景里的鲜花，完美的绽放。

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花海的凋零、万物的枯萎，不，这还远远不够，远远达不到这样令人绝望和恐惧的效果。

他想起了自己站在那黑水海滩上，在潮水退去的时候，左右那些体型庞大的生物腐败于眼前，自己油然而生的那种震撼与设身处地代入的绝望感。

佐伊的落下是那么的缓慢，就像是深海之中的一条死去的鲸鱼，鲸落于浩瀚的海底。

龙将内心一沉，他的脑袋放空了，身体、心里根本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

潮水涌动，当龙将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那黑水涌动的海滩上，正面的看着远处那遥无边际的海平面。

那黑色如同墨汁般的海水第一次散发出了那种腐败如尸体般的臭味，引得无数的苍蝇和食腐动物前来饕餮。

龙将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见到有这些东西存在，在他以前的记忆里，这些墨汁般的海水的确是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但是却对不会有今天所闻的这种程度。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龙将心想。

他觉得自己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一件非常非常重要，足以让他崩溃掉的事情。

可那是什么？

"龙。"

只一声，想一人。

龙转过头，他其实不知道那个声音来源的方向，但是在直觉之下，他的确非常精准的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她站在黑水里，任由黑水涨落。

"佐伊......"

她的颜容还是她十六岁的模样，高挑的鼻梁，大眼睛，纤细的身体与洁白的皮肤。时光流逝，龙将长大了，有了胡子，身体结实了，但是佐伊却没有改变，一切如初。

"你也在这里吗？"说着，龙将朝着佐伊的方向走去。

他毫无顾虑的走进这些腐臭的黑水里，一步两步。

龙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她的时候脑海里会有如此强烈的画面感，明明他的记忆应该是已经被抛弃掉了的才对，在这个空间里，他只存有在这里度过的这些时间的记忆。

他逐渐走深，黑水漫过他的腰部，朝着他的胸口上升。

龙将越走越深，可是明明就近在咫尺的佐伊与他的距离却没有缩短一分一厘。

渐渐的，龙将的脚已经触及不了海滩上的沙子了，他离地游泳，在游了不知道多久后，他才终于游到了佐伊的面前。

这时候他回头一看，他此时的位置已经远离了海滩，无法看见海岸线了。

"不用说话，跟我来。"

龙将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佐伊用手指止住了他的双唇。

话音刚落，佐伊潜入这漆黑的海水之中。

"佐伊！"

龙将二话不说，也跟着潜入了海底。

可是海底太过漆黑了，在这片海水里，他根本就看不到有任何的方向。

他想过要回头，可内心却是那样的不甘，致使他一直不断的往下深潜。

可这终究是液体，没有空气的液体，就在龙将窒息之际，佐伊的手拉住了他。

龙将大吸了口气，画面又回到了佐伊落地之时，佐伊的手拉住了龙将。

她的眼神充满着哀伤与苛求，像是在**着，也像是在劝说着。

然而，记忆如潮水般的在两人触及之时涌向了龙将的大脑。

那个时候，佐伊也像现在那样的为自己挡下了一切。

龙将撕裂嘴角，他抬起头，头部与身体形成夸张的九十度，血红色的翅膀从身后张开，双角突出额头，黑灰色的、散发着极强暗光的尾巴从体内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