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领诏去讨韩遂,他可能无法想到,这一去再也见不到汉灵帝。灵帝看了皇甫嵩的上表,释放了在狱中待审的卢植,念其大儒名声和功勋,官复原职。孙坚被封司马,朱隽去往河南尹,刘备因为无背景,等待好几日,勉强上任安喜县。凡是在黄巾起义有功的将领,尽数封赏,十常侍趁机索要钱财,赚得盆满钵满。
苏半城骑着被刷上黄浆看上去病恹恹的紫电,到了繁华的洛阳城。正值皇甫嵩领兵出征,大街上到处是市民们的纷纷议论。一人说:"皇甫老将军常年征战,须发全白,刚回来连口气也没喘,便去平叛,当真可怜"。另一人说:"有人说灵帝怕他功高震主,故意排挤去往西北"。
另一人赶紧从后面拍拍二人肩膀小声说:"你两个莫非不要命了不成"?二人急忙噤声,瞅了瞅化装后的苏半城,各自向家中走去。苏半城心说:"还是晚了一步,先生让我赶在皇甫嵩未回之前来洛阳,这可如何是好"?
按照紫电的脚力,不出两日他可到帝都,谁知各路郡县盘查甚严,过往的商人必须有当地望族豪绅的推荐书信,才能通关而过。那名在幽谷的富商说的不错,苏半城走南闯北处处是朋友,他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便顺利通过各处。也是他人缘太好,又计算着时间足够,贪杯多饮,一睁眼发现睡过了半日。
好友知道耽误他要事,也是一阵过意不去。苏半城转念一想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所以也无法怪罪,快马急往帝都。他刚下马,就看到皇甫嵩、朱隽进城,所有来往客商,被挡在城外。苏半城牵马进城,谁知还没走两步,皇甫嵩率大军冲出,他堪堪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进得京师。
苏半城牵着紫电,径直来到一处宽大的富绰宅院面前。两名小厮见他靠近纷纷阻拦说:"去去去,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苏半城笑着说:"麻烦两位通禀一声,告诉王老爷,说是河北来的苏胖子求见"。一人撇嘴说:"我家老爷岂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看八成是做生意失败想讨我老爷的一顿饭吃"。
苏半城:"这位小哥,莫要门缝里看人"。另一人说:"怎的"?苏半城随手抽出一支金叶子,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金叶子在阳光下发出璀璨的黄光,两人眼睛看的呆了说:"想不到你还真有货哎"。苏半城:"你喜欢"?二人用力点头,苏半城:"告诉你家老爷,我这还有许多"。
他拍了拍随身挂着的布囊,呼啦啦一阵脆响。两人态度极大改变,先前那人快速跑向院子内。后说话的一人满脸堆笑的说:"敢问这位爷台怎么称呼"?苏半城见他两眼直直盯着手中金叶子,略为不喜道:"我说过我姓苏"。说完将金叶子装进布囊。那人:"大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这时,那名跑进去的下人,快步走出。同伴问:"怎么说"?那人啪的一声朝脸上打去,左脸颊印上清楚的五指痕迹。他不理同伴的吃惊,向苏半城跪地说:"苏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请在王老爷面前替我俩说请赔罪"。那人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忽然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说:"他很正常"。
下人回头一看,向来人跪倒说:"参见王老爷"。来人三十多岁年纪,中等个头,身着赤色锦衣,头戴汉玉,三绺青须顺滑如水,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手拿折扇,腰间莂着名士佩。苏半城微胖的圆脸一笑说:"王兄弟风采照人,不减当年"。
那人一低头,慌忙牵着紫电说:"大哥,你怎么"?苏半城:"进去说吧"。二人经过跪倒的两名下人眼前的台阶,苏半城见他倆身若筛糠冲王兄弟说:"饶了他倆"。姓王的富商朗声说:"以后多长点脸色,传出去让同行笑话我管教不周"。苏半城:"今天你俩没有看见任何人进来"。二人感激的说:"是,是,是"。
他左手牵着紫电缰绳,右手握着苏半城胖乎乎的手,毕恭毕敬的将他迎入府内。他牵着紫电明显感觉,这外表看似孱弱的病马非同寻常,苏半城只顾微笑,不发一言。他将马交给仆人,苏半城说:"不要喂它干草,要最新鲜的嫩草"。王姓商人冲仆人说:"照办"。仆人点头允诺,领马去马厩。
苏半城和他走了一刻钟,仍然在院子里。苏半城冲他笑道:"老弟,天下怎么乱,也无法阻止你日进斗金"。他笑了笑说:"这与大哥比起来,相差太多"。苏半城:"现在我连一寸落脚地也没有,所以才来找你"。他扇了扇纸扇说:"那是你看得起在下"。苏半城:"那里,那里"。
二人走进中堂,苏半城冲他说:"看来京城颇不太平。"那人谨慎的关上房门说:"冀州乱作一团,我多方托人打探,不得兄长一点讯息,若不是你说你姓苏,到现在还不敢相认。你去哪了,为何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洛阳"?苏半城:"多谢中庭挂念,真是一言难进"。
原来这王姓的商人名叫王中庭,他家中世代做药材生意,在洛阳有三百家药铺。非但如此,王家还涉及茶楼、酒肆、饭店、丝绸等行当,他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多面巨贾"王一仙"。
王中庭少年游侠,足迹遍及东汉江山,在他二十岁时,结识苏半城。两人一见如故便成了忘年之交。后来"王一仙"突然患上重疾,不治身亡。苏半城千里如飞,第一人赶到王家。帮助王中庭一举击败多年宿敌"边三李",王中庭才稳坐京都第一富交椅。
他听说冀州城破,曾花重金寻访苏半城,奈何杳无音讯。再加上生意日隆,连灵帝所服之药都由王家提供。虽然王中庭挂念苏半城,可始终未见他一面。近日来,他也有点焦头烂额,因为灵帝拒绝服药,十常侍以此为理由,敲诈王中庭多次。
今日,他难得在府,便听到小厮禀报,才再次与苏半城相遇。苏半城从头至尾讲述他的遭遇,听得王中庭内心一阵阵热血沸腾。他高兴的撸起袖子说:"我倒是想看看范退思是何方神圣"。苏半城:"他的却是位很特别的年轻军师,不久便至"。王中庭:"好,大哥别忘了引荐"。
苏半城:"这个当然,老弟可知道宫廷发生什么事"?王中庭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说:"去暗阁中说吧",苏半城站起身来,王中庭走到一处名家所写的一副字面前,用手掌摩挲墨水,一处暗门缓慢开启。他躬身在前,苏半城跟着他徐徐走入。
暗门自动关上,苏半城见里面装饰素雅,唯一茶台和两个雅座。王中庭:"所有秘密都在这张木桌上承载"。苏半城:"甚好,风月无边,清爽心怡"。王中庭斟满一杯清茶说:"想必大哥已经听说皇甫嵩的事情了。"
苏半城:"街道上议论纷纷呢,说是他这次去另有隐情"。王中庭:"西园已经围满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苏半城:"平时就守卫森严"。王中庭:"这次不一样,我去送药时听说灵帝已经三天没有喝药了"。苏半城:"为何"?
王中庭:"你来猜上一猜"。苏半城:"灵帝病入膏肓,他拒绝服药,在等什么"?王中庭:"大哥果真见识非凡,他在等一粒据说是方士们长生不老金丹"。苏半城笑道:"都说灵帝信封道教,没想到如此痴迷,自秦皇来,每朝都追求仙药,可是有几位能逃脱生死轮回"?
王中庭:"嗯,最大的难题是太子未立"。苏半城:"难怪你说现在局势紧张,看来围绕新君继承大统之争,定是一场血雨腥风,你久居洛阳,最近可曾听说何进身边有位姓唐的官员"?王中庭:"姓唐的有很多,大哥说的是谁"?苏半城:"他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
王中庭:"大哥我见过这个人,他同何进一起"。苏半城:"正是"。王中庭:"他为人极为低调,我是在一次圣上宴请外戚中偶然见过他"。苏半城:"他住在何处"?王中庭:"恕兄弟冒昧,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苏半城:"此人判师卖兄,是太平教人人得而灭之的恶贼。"
王中庭:"这个有何难处,明日我派人打探,只要他的人在洛阳应该能找到他的踪迹"。苏半城:"那就多谢兄弟了,你现在还能不能出入西园"?王中庭:"可以"。苏半城:"这可是有杀头的危险"。
王中庭"我知道"。苏半城握着他手说:"兄弟,哥哥不该让你冒此大险"。王中庭:"正好有机会报答大哥恩情"。苏半城冲他点头说:"我现在禀报先生"。他拿出玉佩,按照范退思的指示,用手敲响九次。
玉佩陡然发亮,苏半城将今日所见,一一告诉范退思,饶是见识非凡的王中庭也啧啧称奇。范退思正坐在温泉上运功练气,陡然觉得识海生出感应,他秘法通灵,心静如一,苏半城的话句句印在他脑海中。
他听过后心说:"皇甫嵩一去,朝中定然大乱,唐州看来一直在何进边,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想到此处,范退思一运气身子漂浮半空,然后他双脚一点水波,快速朝湖岸上教拳的金坛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