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之前休息的空地,巴雷德顾不上担心自己的伤,连忙把艾德琳抱下马背,轻轻平放在地上,随后手足无措的瞪着两眼紧闭的法师,不知如何做才好。不管怎样,至少艾德琳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让战士放心不少,巴雷德猜测女孩也许只是昏过去了。
一放松下来,肩膀上的阵痛又回来了,巴雷德疼的满头大汗,几乎要晕厥过去。不行,我得把她弄醒,否则一旦我晕过去,可能再也没人能醒过来了。巴雷德脱下上衣,右肩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他看了一眼四周,从驮包里拿出水囊,拧开盖子就往右肩上倒下。钻心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右手捏紧衣服,手臂上青筋暴起。血迹被冲刷干净,伤口很深,皮开肉绽的惨状让巴雷德皱了皱眉头,作为佣兵,他很清楚如果得不到及时的医治,那么这条手臂一定保不住了,但是这里距离帕拉戴斯还有两天路程,而且到了那里也已不知道有没有能治好这个伤的医生。
巴雷德摇了摇头,决定先不考虑这个,他往右手中倒了一点凉水,然后撒在艾德琳脸上,法师的眉头抽动了两下,巴雷德见有希望,一兴奋干脆举起水囊浇了下去,凉水直冲法师的鼻子。艾德琳猛地坐了起来,随后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凉水将她的金发都浇湿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巴雷德!”
见艾德琳醒来,巴雷德顿觉这个世界又有了希望。“我只是想让你快点醒过来。”
艾德琳终于缓过气来,她端庄的坐在地上,整理着弄乱的长发与衣服。“我只记得似乎是被魔法袭击了,后来怎么样了?”
巴雷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艾德琳湿漉漉的脸庞与头发。“哦……后来我正好在下面接住了你,然后我们三个骑着卢修斯的马逃到了这里。”
“是吗?那匹马真不简单。”艾德琳说着,抬起了头,猛地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战士,又连忙低下头。“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把衣服穿上!”
“我的伤……”巴雷德紧紧抓住右手手臂,试图减轻点疼痛。“我们必须尽快出发去帕拉戴斯,否则我的右手不保。”
艾德琳从衣服里拿出一根银色的丝带,把金色的长发抓成一把,在脑袋后扎了一个高翘的马尾,然后怯怯的偷看了巴雷德的肩膀一眼。“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为你治疗,不过你得先把上衣穿上。”
巴雷德很为难的苦着脸。“别说穿衣服了,你让我现在准备晚餐也不行,我的手臂根本动不了。”
艾德琳抿着嘴唇犹豫了很久,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那好,你别乱动,我这就过来为你治疗。”说完,法师慢慢移动到了巴雷德身边,侧着身子把脸凑了过去,虽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这个伤一定不轻,但是当看到红色的肉外翻的伤口时,艾德琳还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滚。“那些狼人真是可怕。”
“的确,就像被猛兽的爪子伤到一样,今晚就会化脓发炎,散发出恶臭,明天早上就会坏死,必须要砍掉,否则就会感染到全身,然后溃烂而死。”巴雷德看了一眼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够了,不要说了!”艾德琳几乎要呕吐了。“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完成治疗,你都不要再说话了。”
巴雷德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也让他疼的呲牙裂嘴。
艾德琳举起双手,悬浮在战士右肩上方,一圈金色的光芒将肩膀笼罩在内。清凉瘙痒的感觉从肩头上传来,一阵祥和的感觉直达巴雷德心中,他想要问艾德琳这是什么魔法,但是想起了法师之前让他不要说话,所以只好忍住,呆呆的看着艾德琳专注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能安静的从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艾德琳,昨晚虽然偷袭法师并且抱住了她,但是那时艾德琳一直在挣扎,所以也没好好看清楚。而现在,女孩美丽的容颜就停滞在自己面前不过一个身体的距离,阵阵清香飘来,钻入巴雷德的鼻子,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的伤就停在现在的状态,这样艾德琳才能一直保持这个治疗的姿势。
但是事情总不能如愿,没多久艾德琳放下了双手,吃力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巴雷德正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走回原来的位置。“差不多时晚餐时间了,既然你的伤已经治好了,就请为我泡杯茶吧。”
巴雷德不可置信的活动着右手,满脸惊喜。“真的好了,几乎感觉不出有受过伤,除了这些血迹。”
艾德琳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这就是魔法的威力,这也是许多战士想要与法师建立联接的原因,他们不必再为受伤担心,只要活着,就得得到有效的治疗。”
“真是神奇。”巴雷德啧啧称奇,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现在还在马背上趴着,马上把卢修斯给抬了下来。“你能把他弄醒吗?他和你刚才的昏迷看上去不同。”
艾德琳甚至都没看卢修斯一眼。“放心吧,他的昏迷是药水造成的,原来在他今晚被变为狼人后就会醒来,现在的话,差不多明天早晨就会醒了。”
“但是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巴雷德还是不放心。“我还是喂他一些水吧。”一边说着,战士一边掰开了卢修斯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往里慢慢倒着水。
艾德琳看着巴雷德专心的样子,淡淡的说道,“这次我不得不承认没你的帮助,我无法成功得到情报,谢谢,巴雷德。”
巴雷德一激动,手一抖,一股水流滚入卢修斯嘴里,满了出来,巴雷德马上握紧了水囊。“我也要谢谢你,艾德琳,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救出卢修斯。”
艾德琳微笑着。“那我们这次谁都不欠谁,你也不要把帮助我这件事说出去,记住了吗?”
“为什么?你真的很奇怪,我之前就很怀疑你是怎么一个人到这里的,看你的样子连烧水都不会,竟然能从夏瓦纳到这里?”巴雷德喂完了卢修斯,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仰头大口喝起水来。
艾德琳考虑了下,说了下去。“说实话,刚从夏瓦纳出发时,我是有四个卫兵保护的,他们一直护送我到了这里,然后为我找到了这处休息的空地。”
“他们人呢?难道都变成狼人了?”巴雷德再次看了一眼空地周围,没有一点有其他人的迹象。
“他们……被我赶回帕拉戴斯了。”艾德琳撇了撇嘴。“我不想被人说是靠四个卫兵才完成任务的,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一个人也可以办到。”
巴雷德哼了一声。“你愚蠢的自尊心差点把自己的命都送了,你知道你的死对这个世界是多大的损失吗?”
“对这个世界?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艾德琳不解的看着巴雷德。
“哦……这个,我的意思是……”巴雷德慌乱的往茶壶里倒了些凉水,然后放在了被艾德琳点燃的火堆上,他决定还是要勇敢一些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这么美丽迷人,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瓦利斯的所有男人都会伤心的。”说完这句话,巴雷德自己都觉得恶心。
艾德琳眯起眼睛盯着战士看了好一会。“巴雷德,我原来以为你是个正直的剑士,没想到和那些恶俗的男人一个样,满嘴甜言蜜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的目的,你们男人的脑子里只有那一个念头吗?”
“哪个念头?”巴雷德反驳着,随即明白了艾德琳指的是什么。“我绝对没有那种龌龊的念头,我从心底觉得你如果死了对我来说会是个巨大的遗憾,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艾德琳看着巴雷德真诚的眼神,松了一口气。“我们才刚认识,你对我了解还太少,第一眼的映像一般都是错误的。”
巴雷德耸了耸肩。“就算是错的也无所谓,我会追随自己的内心,哪怕是错误的。”
艾德琳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冒出热气的茶壶。“水开了,巴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