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终章:帝王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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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侧的走廊也不好走啊,就算是窝在自家父亲肩头,曲溪也是一脸的纠结。本以为那满墙的玫瑰壁纸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那个会长的变态远不止这一些。好好的一条室内走廊,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居然可以让地面变得坑坑洼洼的。铺在地上的瓷砖这儿缺一角那儿少一块的本就不好走,再加上这儿的灯光比外头还要昏暗,一个不留神就有扭到脚的危险。饶是他家小姑姑和父亲都是面瘫,这路走久了冰冻的脸也龟裂了。
他敢发誓如果现在那个会长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会被这面无表情的两兄妹给抹杀的。
始终走在兄长前头,璃蓝虽然没回头看过,但是血融于血的亲情还是让她察觉到兄长的心不在焉。又往前走了几步她突然无声的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兄长,冰冷的双眸好似能将这位兄长看穿。
璃蓝停了下来,这璃卿自然也就止住步伐,抬起头迎上妹妹冰冷的视线,这两个到了万不得已都不乐意开口说话的兄妹此时更是谁也不愿先开口。就这么站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的用眼神交流着。
这条回廊本来就静得很,原本还能听到他们走路的声音,这下好了他们既不走了也不说话反而站在原地相互对视。这坐在璃卿肩头的曲溪一会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一会别头盯着自己的小姑姑,老半天都不见他们出声的他,也郁闷了。
他当初就该强烈要求换个聒噪的人过来,让这两座冰山走在一起,恐怕还没找到会长他都先被冻死了。
再一次庆幸自己是被夜梓和曦妃带大的,要是只让他们照顾而导致自己养成这冰冰凉凉的性子,那他岂不得憋屈死。这儿看看那儿瞅瞅,正寻思着要怎么打破僵局,那儿的璃蓝却抢先开了口。
“哥,你有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就算璃卿没表现出来,她还是看得懂的。兄长虽然跟在自己身边,但心却不知记挂在何处,这个冷漠又讨厌麻烦事的兄长居然会为了俗事烦心。
璃蓝承认,她好奇了。
兄长的事她本不想过问的,但是她又何尝见过这样的兄长,或许是融于血骨的所谓亲情在作祟吧,璃蓝头一次过问大哥的事。
不只是璃蓝好奇,这曲溪早就想问了。偷偷的瞄了眼被父亲收入怀里的檀木盒子,曲溪好奇的问道:“爸爸,你和那个奇怪的副会长认识吧!看上去你们好像挺熟悉的。”
小小的曲溪有很多事他都不懂,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的。从与父亲相认到现在,只有面对两个人时父亲的脸上才会出现一丝表情,一个是君以诺,而另一个则是那个奇怪的副会长。
君以诺和副会长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其神秘的陌生人,可他们对于自己的父亲来说又好像挺重要的。因为在意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也在意那两个人。
听了曲溪的问话璃卿下意识的将视线移到胸口,那个檀木锦盒正贴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律动的心跳,自己的体温,不知道是否会传入锦盒内。
“旧识。”看着父亲沉思了那么久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爆炸性的新闻,谁晓得他就冷冷的抛出这两个字。
“只是旧识啊。”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落,小化蛇的直觉告诉他父亲并没有说实话,可看着父亲英俊的侧脸他却什么都问不出,只能静静的坐在那儿。
“嗯,只是旧识。”也只能是旧识。
“有事的话就去做吧。”她还没有弱到需要兄长全程看护呢,以她的实力她完全可以自己应对,至于这个兄长。都在老宅里呆了那么多年了,难得出来一趟,恐怕他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呢。
瞥了眼看在面前的妹妹,什么时候那个还只到自己腰部的丫头,现在却已成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大灵能者。璃蓝的实力,璃卿懂:璃蓝的能力,璃卿信。或许一开始选择跟在她后面保护她,本就是个错误,作为璃家的孩子,他们要的不是守护而是放手。放任他们去闯,放任他们去扛,让任他们去面对,即便到最后伤了,痛了,也要放任他们去自行疗伤。
只因为璃家的孩子要的并不是守护而是信任,以及对他们实力的认可。
“嗯。”确实像璃蓝说的那样,有事就去做吧,至于这前行的道路,只能由她一个人走下去了。
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自家父亲和小姑姑就要分道扬镳了?迷茫的看着两位长辈,这可怜的小化蛇是真的被弄晕了。
终于还是他太嫩了,还没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璃家人,这璃家的猜猜猜游戏他自然看不懂了。只看到自己的父亲冲着小姑姑点了下头随后便回过神往来时的路走去,坐在父亲的肩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姑姑,这呆了好久的曲溪终于回神了。
“等等,爸爸你这是要去哪。”赶紧出声让父亲停下,可怜的曲溪仍是一脸的迷茫。
“有事,要办。”简单的解释了一遍,璃卿瞥了眼坐在肩头的曲溪随即又看了一眼璃蓝,他突然明白曲溪为何叫住自己了。回过身面向璃蓝站着,可视线却未从曲溪身上离开,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打出生起自己就未尽过责任的孩子,璃卿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想的话,就过去吧。”
咬着手指看着父亲,事实上他根本不想选择,因为他想跟父亲和小姑姑在一起。但是父亲也说了,他有必须去做的事,在这次决斗中他只能选择这两人中的一个,不管是父亲还是小姑姑,他都放不下,但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
伸出小小的胳膊用力抱住父亲的脖子,曲溪重重的亲了下璃卿的脸颊最后从他肩上跳了下来,幻化成孩童的模样跑到璃蓝身边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父亲是他最喜欢的人,如果没有父亲那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曲溪,可小姑姑却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从破壳的那一瞬起,小姑姑的影子就印在他心里。总是冷着一张脸不愿多言的她,虽然对周边的事物都不在意,但是真的将自己挂在心上。自己是小姑姑一手带大的,她总是以自己的方法宠着自己,爱着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也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可以得到这世间所有的宠爱,早在不知不觉中小姑姑就已是他最重要的人。父亲,他真的很爱自己的父亲,和很享受窝在父亲怀里的感觉。但如果这一场决战中他只能守在一个亲人身边,那么父亲,对不起了。
不管小姑姑是强还是弱,他都要呆在她的身边,护她周全。
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亲人。
早就猜到曲溪到最后会选择璃蓝的,毕竟从小将他照顾到大的可是自家的妹妹啊。
而且这孩子的性子,终究还是像他的另一个父亲多一些。那个明明身为妖物却有着一颗善良之心的化蛇,他终究还是比较像他呢,重情亦也重义。
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位亲人,璃卿头也不回的走了。
抱歉,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个讨厌麻烦的男人,如果不先把那件事处理完的话,那我就得一辈子麻烦缠身了。所以,抱歉,不能护着你们走下去了。
分道扬镳的兄妹两,谁也不曾再回头看过对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必须实现的诺言,为了这个诺言以及责任,他们只能前进。至于其他的人,除了信任也只能是信任。
这就是璃家的生存之道,独有的生存之道。
这左边的走廊看上去很宽敞,可只有真的走进来后才明白,这里也宽得太夸张了。五个大男人并排走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拥挤的走廊,这也宽得太离谱了。
这一路上曦妃和子精都安静得很,没有发生争执更没有斗嘴甚至连话都没说几句,这么安分的两个人可把莫科给吓坏了。
事实上子精和曦妃都是懂事的女人,身处敌方阵营甚至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这种时候她们自然不会随意的任性。自己不是实战型的灵能者,倒是真出事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能帮忙至少也不可以添乱,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闭嘴以免让他们分心。而子精呢,白老师可是亲口要她护这个女人周全的,她是断断不能让白朝阳失望的。
全身进入警备状态,子精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儿太安静了,静得可怕,越是安静的地方越是危险。老者那个男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这儿一定藏着什么。
“桀桀桀。”诡异的笑声突然从身后闪过,声音的频率非常的高,尖得刺耳。这种声音听久了人都会觉得汗毛竖起浑身不自在,那个声音也不晓得具体从哪儿传来,一会在身后一会儿在头上,每次他们顺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除了墙壁上的灰尘便什么都看不到。
“不予的玩偶。”毕竟也算是不予的熟人了,对于不予的招式自然比他们熟悉些,这些尖锐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不予手上的玩偶。没想到左侧的走廊上会遇上不予那个家伙,对于背叛BOSS的无耻叛徒,亲手解决他那可是亚风的委托啊。
只不过遇上不予,子精多少觉得有些倒霉,那家伙操控的东西可都是些没生命的主,而她偏偏就拿没生命的东西没辙。
“不予吗?”低声重复道,“之前冲出来拦我们的那些人偶就是这个家伙干的吧。”
“嗯。不过那个噩梦版本的爱丽丝仙境应该是出自老者的,虚幻的玩偶之家配合上不予的夺命玩偶,亚风他们也是一场恶战呢。只不过他们至少还瞧到敌人的影子,而我们呢,现在都不知道对方在哪呢!真是倒霉,抽到下下签了。”
这个不予可是操控玩偶的行家,再说他们也好几天不见了,古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也不能保证这不见的几日里不予是否有成长。或许是想回答子精心中的疑惑吧,那‘桀桀桀’的笑声不在隐于暗中,反而不知从何处窜出直接冲到她身后。
玩偶身体轻盈不但速度快甚至在行动时也不会发出声音,这猛地突袭超出子精的预料,等到她回过神时危险就已在身后。
明晃晃的刀子高高举起,玩偶那由纽扣绣成的眼睛在刀光下泛着骇人的光,塑料制成的眼睛反射着昏暗的光线配上那粗粗缝绣的上扬嘴角,整个玩偶透着一股子阴森诡异样,看得别人直发毛。
那把尖刀已经堪堪逼近,而自己却躲不开了,难道自己的就真要葬送在这儿吗?
脑海中白朝阳的面容,不管是温柔的他还是残忍的他,都让自己心醉。就在子精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昔日玩伴之手时,一声厉喝传入耳中。
“临兵斗者皆阵利在前,火。”黄符甩出,自燃的符纸燃起熊熊烈火,烈火化为火龙冲向子精,在那边尖刀劈中她时缠上玩偶。玩偶的身体是由布以及棉絮做成的,这些都是些及其易燃的东西,这火来得突然玩偶来不及闪躲,顷刻间便坠入火海中。只不过这火虽然将玩偶得点着了,但毕竟还没彻底烧毁,被火焰吞噬的玩偶只不过稍稍顿了一下随即还是提着刀扑砍下去。
好在子精是认识不予的,她晓得那家伙的玩偶除非彻底被毁掉,否则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照样可以操控。就是那一小会儿的停顿给了子精机会,身形微微一晃避开那把尖刀,身子倾斜向前倒去而两只手却背到身后。大拇指的指甲扎入中指的指缝内刮了一下,随着这一下的刮蹭些许粉末状的东西飘出来。那是一种红色的粉末,迎面扑上来的火球一碰到这红色的粉末顷刻间火烧得更旺了,温度瞬间飘到数倍,火焰飙涨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玩偶便被彻底烧没了,连点残留的破碎边角料都没留下。用来充当双眼的袖口因为烈火的焚烧彻底融化了,连刀具也被烧得通红通红的。
“那是什么东西。”这突然飙涨的火焰生生吓了曦妃一跳,她只来得及看到子精从指缝里弹出一点红色的粉末,随后这火就像疯了一样烧得更旺了。警惕的看着那走过来的女人,因为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展现自己的实力所以曦妃都差点忘了。
这总是和自己斗嘴的女人可是那个BOSS手下的一名虎将,白老师既然让她护自己周全,想必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
解决完那突袭的玩偶,子精走到她们身边,听到曦妃的问话后她不在意的回道:“那些?可以让火势增大的一些燃木粉,我擅毒。”
和其他的人不一样,跟在BOSS身后的都是秘术高手,可独独只有她并不是个完整的灵能者。只有些许灵力的她在术法上难成大器,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劣势也为了不着他人的冷眼,子精一直都执着于自己的路。
她擅长制毒,也喜欢制毒,十个手指的指甲缝里藏着不同的毒药,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要了他人的性命。只不过在毒辣的毒药,中毒者也得有命让自己夺啊。
难怪这个女人刚才会说抽到下下签了,这毒确实可以要了很多人的命,可如果对方是没有生命的玩偶,那这毒就一点作用也没有了。
白朝阳让子精过来本是好意,哪想到他们会遇上不予啊,这下好了,子精也只有站在那儿干着急的份了。
“你们两个小心点,又有东西过来了。”隐约听到“沙沙”的声音,像是布料在地面拖行的东西。顶上的灯光又昏暗了不少,被黑暗笼罩的范围增大,隐隐能看到一些光点朝着他们靠过来。这些飘在空中的光点越来越近,等近到一定程度时他们也看清了光亮的本体。
那是一只只不足五十公分的小玩偶,每一个小玩偶的手上抽提着一把刀,方才他们看到的星点亮光就是玩偶的眼珠子反射灯光发出的莹莹亮点。这些小玩偶的做工有的精致有的粗糙,但无一例外手上都提着一把尖刀,尖刀不算很长对于这些小玩偶来说长短正好,刀剑抵在地面因为玩偶的拖行锋利的刀刃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因为走廊的光线实在太暗了,他们也不能准确的算出玩偶的数量,只是觉得多,非常的多。
“该死的,这才几天不见不予的实力也强太多了吧。”如此数量的玩偶,他怎能操控得过来?
他们有时间在这儿纠结可玩偶却没有时间陪他们耗着,扬着狰狞的笑玩偶终于发动攻击了。如果对手是一群活人的话,那么或许他们就不会这么狼狈了。活人或许会比玩偶难对付,因为有自己的想法懂得随即应变,但在莫科的眼里这群玩偶却比一群活人更可怕。人与人之间不管如何的默契终究是不同的个体,一定会有纰漏,而且人都是有生命的,会觉得痛觉得恐惧。可玩偶不一样啊,没有生命的它们就算脑袋被拧下来、胳膊被拽下来、甚至于被人彻底的焚烧,只要主人没有命令它们就会继续的攻击。更何况这些玩偶还是由同一个人操控着,这世界上还有谁比自己更懂得自己呢?
小小的玩偶或许破坏力不大,但是一群提着刀的玩偶,那场面绝对的震撼。
子精的毒对于玩偶没有效果,但好在她还藏着一样东西,连钢铁都可以腐蚀的粉末虽然不能毁了玩偶,但还是可以在它们的身体上灼烧出一个个小洞。就算不能毁了它们,也得破坏它们的身体,至少不能让这群可恶的玩偶如此称心如意。
腐蚀粉多少也起了点作用,玩偶的速度确实很快,可在怎么快也避不开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腐蚀粉末啊。飘飘散散落下的粉末碰到玩偶的身上、刀具上,灼出一个有一个口子,好些玩偶的胳膊和手都被这些粉末给烧毁了。更何况在子精燃木粉的配合下,莫科召唤出来的火焰更是来势汹汹,这些由布制成的小玩偶哪扛得住啊。
就算被毁了手或脚,可只要主人没有下令停止它们仍会提着刀一点一点的向前爬行,可失了部分行动力的它们又哪避得开那些火焰。不一会儿走廊上被燃起多团火焰,那一个个烧着的玩偶残体被烈焰无情的焚烧着,却仍旧不放弃拖着燃着火焰的残体仍旧爬行的。
这一批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偶比起来可不是一个等级的,那些人偶像极了训练有素的杀手,干净利落不给对手活命的机会。可这些玩偶却不一样,除了速度快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只有那用粗线缝成的嘴角让人看得很不舒服。
或许是要同时操控太多玩偶了,不予已经没有足够的能力在操控人偶那般强大的傀儡,所以只能以数量来缠住它们。可即便这些玩偶的攻击力不强,奈何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波接一波,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即便有时间同它们耗,可他们手上的符咒和燃木粉也有限,在这样下去铁定会被攻陷的,到时候这密密麻麻的刀砍下来鬼知道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啊。
如果不找出幕后的操控着他们是别想活着离开这儿了。
一边要防止玩偶攻陷,子精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却查看四周,咬着牙苦撑着,子精对着身后的曦妃说道:“别站在那儿傻愣了,快看看能不能找到不予在哪。操控的玩偶数量越多他就越不能离得太远,就这些玩偶的数量,他绝对躲在旁边。要是不把那个家伙揪出来,我们就等着被一群玩偶拿刀砍死吧。”
语气虽然恶劣但曦妃也顾不上其他了,赶忙抬起头看着四周。虽然灯光很昏暗,但是因为莫科召唤出火球四处放火,这走廊瞬间被点得通亮,视野开阔了不少,可就这一波又一波的玩偶里想要找出个人也不容易啊。因为这些玩偶中有的体型可比普通男人高出了,那两米多的身高以及毛茸茸的肥胖身体,要不是提着刀准备要她的命,看上去还挺可爱的。
灾难当头她可没心思去看什么毛绒娃娃,仔细的分辨排除那些形态不一的玩偶,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巨型玩偶。刚才她好像看到有人闪入那儿,那快速闪过的东西像极了一个人。
在这玩偶扎堆的地方,长得像一个人但不一定是真的人,它也有可能是个人偶。可曦妃也顾不上许多了,她一贯相信自己的分析和直觉,往后退了一步曦妃冲着后头的莫科喊道:“那个操控玩偶的家伙,在那儿。”
话音刚落莫科立即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咒,将符纸甩出随即喊道:“临兵斗者皆阵利在前,剑。”
咒文念完一把通体发黑的剑落入他的掌中,抄起那一把剑直接朝着曦妃指的方向俯冲过去。他早就说过自己会无条件的相信曦妃,所以半刻也不曾迟疑。
搭档之间的信任是千金也换不回的东西,曦妃的直觉没错,不予确实藏在那儿。
黑色的铁剑劈开挡在前头的玩偶,锋利的刀刃将那些挥下的刀剑一并砍断,带起的剑风连同那飘散的腐蚀粉一并卷起。被剑风卷起的粉末刮向两边并未伤到莫科,只是苦了那些玩偶,身上的灼烧更多了。
举起刀剑凌空劈下,那只挡在不予前头的大型玩偶被一刀劈成两半,玩偶里的棉絮飞散出来,像极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一击即中劈开玩偶,当看到不予时莫科立即反手又是一刀,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个男人,时间拖得越久对于他们来说越不利。
攻击拿捏得很到位,不出意外的话不予的命他是要定了,眼看着刀刃就要划过他的胸膛。可老天爷就是不喜欢看别人顺心,只觉得眼前一道精光闪过,自己的刀刃被人生生架住。
不予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日本刀,双手握住刀柄以刀刃直击硬生生的拦下莫科这一式。
“搞什么啊。”还以为赢定了,谁晓得那个家伙居然以刀拦下莫科的剑,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曦妃傻眼了。同样傻眼的还有子精,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儿子精才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不予除了可以操控玩偶,最重要的是他的剑术也不错。”
“靠,这种事你也能忘记。”一边同不予较劲一边还不忘回头怒吼一声,这家伙什么东西不忘偏偏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他都有些怀疑了,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会长派到他们中间的奸细吧。
她承认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是她的错,但也没必要这么瞪她啊。这瞪也瞪了,莫科即便有再多的怨言此时也不方便发泄啊,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很强,自己借势横切的那一式竟然被他生生拦下。再说了这一把黑剑可是老大送给他的,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可这把剑碰到他的刀却势均力敌。
反手挥动手上的刀,刀刃与刀刃间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刀紧贴着剑快速滑下,不予往前迈进一步凑到莫科身边,随着他的这一贴近刀刃也已滑倒剑柄处。眼看着那把刀刃就要切过自己的颈部,莫科握住剑柄的手顺势挽了个剑花巧妙的挣脱贴在剑上的刀。
往后退出数步拉开同不予间的距离,撇开灵能者这层身份,这个男人确实是个厉害的剑客。
不过单比剑术的话,他也不见得会输给这个家伙。
“你知道我的剑术是向谁学的吗?”那微微上扬的唇角以及斜视的目光,倒挺桀骜不驯的。
“哼。”这个男人的剑术,鬼才知道他是向谁学的。对于对手的身份以及信息他根本没兴趣,对于不予来说,只需拦下他们就可以了。
很明显不予一点兴趣都没有,可莫科还是继续说道:“我的剑术是老大手把手教的,虽然我是个道士,抓妖驱鬼是我的本职,但是这剑术,我可是尽得老大真传的。”话音刚落人便握着剑冲了上去,弃下符纸拿起长剑的莫科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招招狠厉式式自共要害。
早在第一次举起剑时上齐就跟他说过,对别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一个剑客既然握上剑便需全力以赴。因为当你的手握起这把剑时就意味着你有必须保护的人,就算是为了那个需要守护的人,也绝对不能输。而能确保自己不输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对方倒下。
上齐赠与他的黑剑是一把灵剑,主人的心越坚定它就越强。以前因为主人不喜伤人,所以它也只能乖乖的呆在符纸里,可今日却不同了,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人,主人要它饮血。
饮了对面那个男人的血。
刚才躲在暗处观察他们,这个拿剑的男人只不过是个能力较强的道士,没啥特别的。可当他拿起剑时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那双眼眸变得坚定而且残忍。
比起道士,这个男人更适合成为一名剑客。
战局逐渐朝着一端倾倒,不予开始力不从心了,莫科的剑法刁钻而且狠辣,招招致命,为了拦下这些致命的招式他只能以刀去挡。可普通的刀又怎能扛得住黑剑的连环进攻,不多时就被砍出一个又一个缺口。
最后硬生生的接下莫科的一剑,刀断了。
飞起的断刃到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随后重重扎入地面,虽然废了他的剑,但莫科却控制不住接下来的招式。当他回过神时剑已穿过不予的腹部,血顺着伤口滑下,黑色的剑染上鲜艳的红倒也别有一番异样的美。
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看着不予跪坐在地上而因为他的倒下周围的玩偶开始消失,莫科知道自己胜了。抽出贯穿腹部的黑剑,黑剑刚离开不予的身体便消失在空中。
虽然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想必他也动不了了。
黑剑回到黄符里,不在握着剑的莫科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在地上。
这老大的剑术还真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他的这一身骨头都快废掉了。
看着周围的玩偶一个接着一个从走廊上消失了,曦妃她知道,他们赢了。
泪水不由自主的滑下,看着那明明已经累得半死却还不忘扬起唇角挑衅看着自己的男人,曦妃控制不住情绪一步一步朝着莫科走去。
当快要走到莫科身边时,那已经落败的不予突然动了。伸出手抓住旁边的断刃,不予拼着最后一口气拿着断刃朝着曦妃冲过来。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没人会想到落败的不予会突然发难。这一击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曦妃没料到他会这样,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是呆站在那儿等着一切降临。
她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为莫科离自己好远。
原以为自己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可不予的断刀最后还是没有扎入自己的体内。眼前闪过一道倩影,子精用自己的身体替她当下这一刀。
断刀深深的扎入体内,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腥甜的味道。红色的鲜红从伤口一点一点渗出,那件黑色的旗袍也遮掩不住从衣渗出的红色。子精一把抓住不予的手不让他将断刀抽出,女人一旦发起狠来,那比男人还要可怕。
对上子精的双眼,不予从里头看到不屑。
这个用身体挡在断刀的女人,在蔑视自己。因为自己的背叛,背叛了BOSS,背叛了大家,背叛了当年立下的誓言。
“我可是答应了白老师,要护那个女人周全的,既然应下就必须做到。至于你,亚风可是叮嘱过要清理门户的,我怎么能食言而肥呢。”勾起的唇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子精是个极美的女人,哪怕是狠起来也有种让人错不开视线的美。
“你和我,终究还是地狱最适合我们。”
认识子精很久了,也懂这个女人的性子,不予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面无表情的冷淡,而是惧怕。也不知是对死亡的惧怕,还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惧意。
努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子精的指甲却已陷入他的皮下。指甲缝里的毒粉顺着不予的血液流向体内,猛地一发力最后还是将手抽了回来,可为时已晚。因为太过使劲指甲崩断在体内,漂亮的十指变得血肉模糊,而那些毒粉则顺着自己的伤口进入体内。
腐蚀一切的粉末啊,脸钢铁都可以不可以的侵蚀掉,更何况是肉做的身体和脏器了。看着那因为体内脏器被彻底腐蚀而痛苦挣扎的不予,子精笑了。
她最后还是做到了,不管是保护曦妃还是清理门户,她都做到了。
体内一阵一阵的抽痛着,器官被腐蚀的痛意还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一连呕出好几口血,再也撑不住的子精腿下一软整个人跌卧在地上。
冰冷的地面,连身体最后的一点温度都要掠夺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她缓不过神来,等到意识回笼时却只看到子精倒在地上的身体。
“不……”痛苦的嘶吼出声,曦妃冲到子精身边,因为跑得太急了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跌倒地上,顾不上因为跌倒而蹭破的伤口,曦妃爬到子精身边颤抖着抓住她的手:“你没事的,没事的对不对,快告诉我怎么做,快点啊!”
“咳咳。”又呕出几口血来,子精摇着头说道:“没用的,内脏都腐蚀了,谁也救不了我的。”
“不,一定可以的,这不是你弄出来的毒嘛,你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没有解药。”不能接受子精为了自己而死去,曦妃不停的摇着头拒绝接受现实。
“真的……真的没用的……不过还好,你没有受伤……否则……否则我怎么向白老师交代啊……”这冰冷的地面实在讨厌,身体的温度都快被它掠夺光了,冷,突然觉得有点冷。
“不会的,人家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死了。对了,白老师,你不是喜欢白老师吗,那就撑过去啊,你要是死了白老师怎么办。”把白老师搬出来就是希望她可以点燃生的欲望,可是子精却苦笑着看着她说道。
“白老师嘛?他根本……根本就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一直都知道。
“怎么可能,白老师那么温柔的人,你又这么漂亮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一定不要出事,否则白老师会痛苦一辈子的,他那么温柔的人怎么能接受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送命的你呢?”
“咳咳,是啊!”身体越来越使不上力气,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是啊,他是个温柔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只是我都喜欢他是个残忍的男人……太温柔了反而伤我更深……曦妃你知道嘛……我以前不懂BOSS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去召唤妒忌,可现在我懂了,我果真是个……犯了原罪的女人,哪怕快死了也……也忍不住想要妒忌。我妒忌夜梓可以得到白老师全部的关爱,妒忌你可以找到如此珍爱你的人,甚至妒忌璃蓝能那样随心所欲的按着自己的喜好行事……我……我真的妒忌啊!我是个该下地狱的女人,或许你不知道吧,你的……你的堂姐就是差点被我害死的,附身……附身在王友佳身上的恶魔,是我召唤出来的,是我……是我差点害死你的堂姐。”
泪水早已迷了双眼,插不上话的曦妃除了摇头也只能摇头:“那一切都不怪你,你也没有什么原罪,再说我堂姐也没事啊,她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头一次这么恨自己,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到哪去了,关键的时刻却连句话都说不好。
“咳咳。可……王友佳死了,她是因为恶魔才死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直到生命走到了尽头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一生都错了。
“她的死与你无关,那是她自己作茧自缚自己犯下的罪孽,只要她还爱着我堂姐的男人,这种事总有一天会发生的。她妒忌,所以她恨我堂姐,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啊。”
“呵呵,咳咳咳。”失声笑了出来,因为太激动体内被腐蚀的器官剧烈的抽痛起来,但是这样的疼痛恐怕自己以后再也无法体验了:“‘妖监会’还真像BOSS说的那样,天真得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累,真的好累,她想好好的睡一会,就像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那样,好好的睡一会。只不过是谁在耳边哭闹,不管了,哭就哭吧,她现在就想闭着眼睛睡一觉。
“喂……你怎么了喂,快醒醒,别睡啊!”那一直说话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漂亮的眼睛已经合上,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一丝笑意。
“不要啊……”好痛,好难受。
挣扎的来到曦妃身边的莫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
哭声回荡在走廊里,谁又在替谁惋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