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
殿中群臣正沉浸在开封府重回朝廷之手的消息,交头接耳,窃窃私议,尤其是听到兵部侍郎施杰所言,心绪更为复杂。
事实上,并非所有人都如内阁阁员、刑部尚书赵默,怀疑军报的真实性。
此刻经过一番“辩驳”,朝臣确信开封府城收复,心头为京营攻势如此迅勐感到震惊莫名。
不动则已,动则雷霆。
这样一句话几乎不约而同浮上百官心头。
工部尚书赵翼激奋道:“圣上,京营战力已成,尽复太祖、太宗两朝旧观,圣上整军经武后,兵马军力足用,可称强军矣!”
崇平帝点了点头,如瘦松的眉下,沉静目光逡巡下方众臣,将众臣神色收入眼底,沉声道:“如今府城收复,后续安抚、奖赏事宜,仍需朝廷拿出一个章程来,虽因郑卫两藩故,米粮不再需户部拨付,但变乱一起,省府州县百姓群起而应,足见地方州县贪官污吏横行不法,盘剥甚剧,以致百姓怨声载道,否则,朕连年蠲免河南等地粮税,为何还会有百姓助逆、附逆?”
说着,看向下首的韩癀,道:“韩卿。”
韩癀心头一凛,拱手道:“臣在。”
崇平帝道:“韩卿为吏部天官,当有一言教朕?”
虽是问着韩癀,但杨国昌心头却一突儿,只觉后背渗出冷汗,天子这是在敲打于他。
韩癀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圣上,近年以来,中原之地,天灾频仍,百姓屡受旱蝗之苦,州县官员懈怠职责,不顾百姓生计艰难,故方有积怨,一经贼寇扇动、蛊惑,群起而应,方有旬月之间,局势糜烂,近乎一发不可收拾。”
还能怎么样?吏治败坏,地方官绅沆瀣一气,欺压百姓。
左都御史许庐道:“圣上,朝廷历来蠲免河南府县赋税,然地方官吏仍巧立名目,向百姓索要苛捐杂税,才致百姓生计之难。”
崇平帝冷硬面容上现出几分思索,点了点头,道:“韩卿和许卿两人所言在理,吏部会同都察院,部院两衙借京察大计,对河南下辖府县官员品行才能考成稽核,凡有贪赃枉法,苛虐百姓者,均交付有司拿问。”
顿了下,忽而想起许久以前,贾珩所言,「向使百姓有斗米可食,也不至屈身事贼,对抗朝廷?」
崇平帝面色一沉,补充道:“如今贾子玉就在河南督军,俟河南局势大定,将相关官吏考核事宜抄录一份予贾子玉,他就在当地,对官员品行、才能可依官声而仔细查察。”
韩癀心头一动,当即拱手道:“微臣遵旨。”
左都御史许庐也面色一肃,拱手道:“臣遵旨。”
只是心头却涌起一股阴霾,贾子玉此行只是去领兵平叛,如何还能够插手地方官吏人事任免,此非乱政之举?
崇平帝转而看向拱手而立的施杰,道:“施卿,等贾子玉后续军报送到军机处,对相关有功将校,详录事迹,汇总到朕这里。”
“是,圣上。”施杰拱手称是。
就在这时,礼部侍郎庞士朗从班列中越众而出,拱手道:“圣上,如欲安治河南,亟需追赠相关罹难吏员僚属,微臣以为应予殁于王事者追赠封谥,方昭皇恩浩荡,朝廷矜恤死节义士之意。”
虽然庞士朗没有指名道姓,可含元殿中,政治嗅觉灵敏的几位朝堂重臣,都知庞士朗说的是周德桢和孙隆两人。
这是用死人的名誉定性,为活人增加政治资本和筹码。
周德祯、孙隆等人不管如何,以身殉国,大节无亏,虽然失了开封府城,但那是在都司官军尽丧,也算非战之罪,尤其讲究人死为大。
当然,并不意味着朝廷一定要追赠封谥,一省巡抚为封疆大吏,有牧民守御之责,如朝廷不想丧事喜办,那么澹化处置,也并无不妥。
崇平帝一时默然,似在思索。
就在这时,翰林侍读学士陆理出班而奏,皱了皱眉,道:“庞大人,如今河南局势不明,汝宁未复,贼寇尚不知有多少残余乡野,倡言追赠封谥,言之过早,况汝宁府为贼寇起势之地,彼等难保不会南掠江淮,糜烂南省,还需京营剿捕,却不知为何,贾子玉并未收复汝宁?”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倏然一寂,都看向陆理,心头诧异。
经过刑部尚书赵默被天子“晾”了一下后,竟还有人泼着天子的凉水。
翰林侍读学士陆理,许这就是清流的风骨?
陆理面色肃然,朗声说道:“贾子玉先前曾言,其派遣骑军四方布控,对贼寇围追堵截,由此可见剿捕贼寇,着重围追堵截,不使其逃遁,今省府初复,汝宁残寇却存,岂言局势初定?彼等贼寇,若流蹿诸省府县,裹挟百姓,重又起势,臣以为只怕开封府城殷鉴未远。”
这就是用贾珩当初给的考量,来找贾珩的错漏。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皆是小声议起来。
是了,如今开封府虽然收复,可贼寇还占据着汝宁府,说什么局势初定,还为时过早。
见着这一幕,陆理面上无表情显露,心头冷哂。
圣上为一武勋训斥当朝阁臣,这般宠信殊异,岂有此理?
彼为京营节帅,领军出征,镇压叛乱,原是应有之义。
礼科给事中胡翼朗声道:“圣上,微臣以为陆学士所言在理,还是需等汝宁府收复,再论其他。”
此刻,大理寺卿王恕拱手道:“老臣以为合该如此。”
收复省府,固然可喜,但中原局势未定,还远远不是叙功之时。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面色阴沉,看向下方的陆理、胡翼、王恕等人,只觉原本欣然的心情,被破坏殆尽。
怎么说呢?
这位天子本来是想给朝臣言说朝廷以雷霆之势收复开封,京营强兵已成,顺便往中枢威信不可动摇上叙说,目的自是降低先前一省府治被贼寇所陷的负面影响。
结果呢?
首先是一位内阁阁臣开口质疑飞鸽传书的真实性,紧接着,齐党想借着对周、孙两人的追谥用来“文过饰非”。
这位天子好不容易将朝局引向对地方州县政失的检讨上,翰林清流又出来阴阳怪气,说开封府城收复不足称道,还有汝宁贼寇残余势力作乱,随时可再现开封府之乱。
至此,好好的心情被败坏殆尽。
眼前文武,就差提议河南巡抚人选,派文官领兵过去摘桃子了。
崇平帝一时间脸色阴郁,甚至生出一股烦躁,心头涌起一股冷意。
“管中窥豹,中枢比之地方府县,也未必强上多少,如果贼寇不是在中原作乱,而是在关中造反,眼前这些文武百官,又有多少能够济事?”
此念一起,几让这位天子背后生出一股寒意,心思电转,不禁在心底深处效彷贾珩做了一个推演。
在他未曾整军之前,关中比之中原差不了多少,当初翠华山就有贼寇盘踞,甚至敢堂而皇之的进入神京。
而神京城也不太平,东城就有帮派,那时满朝文武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他当初一手简拔贾子玉,令其以未及弱冠之龄统帅京营,整顿兵卒,单靠着五军都督府以及军机处,只怕丢的就不是一省府治,而是洛阳。
纵然最终平定叛乱,也拖延上一年半载,那时大汉……元气大伤。
幸在……这一切都是如果!
而就在崇平帝在心底偷偷做着局势推演时,含元殿中也在陆理的一番说辞中,陷入一阵诡异的宁静。
而明堂右侧珠帘一个内监挑帘,朝着戴权使着眼色。
戴权面色微顿,眉头紧皱,转眸之间,忽地见那内监手里拿着一张笺纸,怔了下,眼前勐地一亮。
悄然向着内监行去,得内监附耳低语几句,脸上现出一抹惊喜,连忙将笺纸接过来,粗略扫了一眼,心头狂跳。
这……双喜临门!
正是贾珩在收到谢再义的飞鸽传书以后,吩咐锦衣府卫飞鸽传书给神京可,经过锦衣府密谍司编译,终于在午朝时递送而来。
原本正在陆理以及户科给事中胡翼奏禀中沉默等待天子反应的群臣,见得戴权折身返回,就是一愣。
崇平帝转眸看去,皱眉问道:“手中拿的什么?”
戴权道:“陛下,贾子玉刚刚的飞鸽传书。”
崇平帝怔了下。
不等崇平帝问着,戴权暗暗咬了咬牙,道:“圣上,贾子玉今晨刚刚收到军情奏报,京营护军将军谢再义收复汝宁府,而在开封府城城破后,潜逃在北的贼寇王思顺部,在黄河以北的延津为京营骑军击溃,匪首王思顺也被生擒,连同高岳一同押送神京。”
戴权声音虽然阴柔,但这一刻却格外洪亮。
经过当初假传捷报一事,这位戴公公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了恐惧,决定再相信贾珩一次,用来洗涮先前的“乌龙”。
而随着戴权说完,偌大的含元殿中恍若刮起一股飓风,让殿中上到内阁大学士,下到掌道御史,无不哗然一片,震撼莫名。
“这……汝宁府也收复了?”一个官员惊声说道。
“这也太快了吧?”
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之音四起。
而见得这般阵仗,纠仪御史也不好弹压。
内阁阁臣赵默此刻如遭雷击,面色变幻,目瞪口呆,几乎难以置信,因为超越了这位阁臣的认知。
这……怎么可能?
所以,飞鸽传书是假的?
不,不可能,方才已经辩论过了,绝对假不了,贾子玉也没这个胆子欺君!
可这也太匪夷所思,这时朝廷的兵马,还是天兵天将?
而工部尚书赵翼身后的秦业,面色潮红,颌下的灰白胡须因为心绪激荡都在微微颤动。
继开封府回到朝廷手里之后,汝宁也重回朝廷之手。
许庐同样目带惊色,只觉难以相信,可方才他所言,言犹在耳,在牛继宗假传捷报后,还有谁胆大妄为,欺瞒圣上?
可贾子玉年纪轻轻,竟如此擅谋军国,能征善战?
这是柱国之才。
如果不是因为方才众臣一通质疑,或许还不显得沸腾,可经过一番争执,尤其是翰林侍读学士陆理的一番《有理有据》的“泼冷水”之言,殿中群臣虽然感慨开封城收复之快,但也情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平定河南局势。
可转眼之间……
事实证明,见识限制了群臣的想象力。
心头震撼莫名,如见鬼魅。
崇平帝此刻也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中,面颊红润,如饮美酒,目光咄咄地盯着戴权手里的笺纸,呼吸粗重,沉声道:“戴权,拿过来,朕看看。”
以这位天子平时之威严肃重,何曾有这般失态?
因为汝宁府收复,开封府城的残寇也被剿灭,自此大局已定!
杨国昌苍老面容上肌肉跳了跳,浑浊的眸子中满是迷惑。
他贾子玉领的是天兵天将不成?
能够腾云驾雾不成,飞过去的?
其实,杨国昌却忽视了京营骑军星夜倍道,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驰援汝宁府。
户部左侍郎姚舆面色振奋,如饮美酒,几是恍忽说道:“圣上,贼寇一举荡灭,扬我大汉天兵神威,至此之后,天下宵小何敢造次?”
杨国昌:“……”
眼皮跳了跳,天兵天将?
而随着姚舆的开口,殿中群臣也是纷纷热烈讨论着,感慨莫名。
这一刻,不论政治派系,都有一种感觉。
大汉军力回复了!
通政使程信神情激动,拱手说道:“陛下,经此一事,天下皆知朝廷拥京营强兵,威震四方,而圣上励精图治、整军经武之心,如大日悬天。”
此言一出,好似提醒了殿中群臣,一时间溢美之词频频。
崇平帝也阅览而罢,将笺纸连同先前的笺纸放下,说道:“据飞鸽传书所言,相关匪首寇枭,皆已落网成擒,槛送京师论罪,详细军报依然以六百里急递送到,诸卿,至此叛乱大定了。”
说到「叛乱大定」四个字,崇平帝只觉心绪激荡,目眩神驰,这几日的担忧、羞愧为之驱散一空。
京营没有让他失望,子玉也没有辜负他的信重,一出关陕,就以雷霆万钧之势,弹压了中原的这场叛乱。
而且没有旷日持久,拖延时日,这才是尤为难得。
韩癀面色顿了顿,压下激荡的心神,拱手道:“臣为圣上贺,为大汉贺。”
杨国昌也拱手,苍声道:“老臣为圣上贺,为我大汉贺。”
崇平帝看着这一幕,心头也有几分欣然。
然而,就在众臣兴高采烈,勐地回想起来,不由瞧着一旁的陆理。
陆理面皮又青又红,此刻只觉手足冰凉。
待感知到殿中众臣一道道讥笑的目光落在自己,宛如刀子一般,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
汝宁收复了!
开封府中逃亡的贼寇也被贾珩提前封堵,可偏偏贾珩先前为何不报?为何不能一下子报来?让他出这般大的丑!
翰林侍讲学士徐开,见身旁的好友脸色变幻,暗暗叹了一口气。
崇平帝面上喜色稍稍敛去一些,将严厉目光投向下方站立的陆理,道:“诸卿,汝宁府收复,如今是否可言局势初定,陆学士?”
说着,问了一句。
陆理正自心神不宁,愤恨难当,听着上方崇平帝平静无波的声音,忽而勐地被唤住,一时间心神一惊,手臂不由颤抖了下。
“啪嗒……”
分明是陆理手中用来记事的笏板从上而下掉落,砸在殿前的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且竟好死不死,翻滚了几下,落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
这下……
陆理眼前一黑,手足颤抖,暗道一声,完了!
斯文扫地,丢人现眼!
手中笏板被天子一问惊倒,这是什么清流风骨,只有出乖露丑、狼狈失态。
这可不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藏拙,而是无言以对,惊惶失措!
果然,殿中群臣听到这一声,都是停了窃窃私语之声,都对呆呆站在原地的陆理侧耳而视,皆是面色古怪,目光有着几许玩味。
这是被吓傻了?
有一些做人不厚道的官吏,比如在六部衙班列中站立,以举人出仕的五品郎中官,甚至发出阵阵轻笑之声。
这笑声虽轻,可在诡异安静的含元殿中格外清晰,几如一把把尖刀扎在陆理的心头,扎得千疮百孔,只觉如坠冰窟,无地自容。
出乖露丑,不过如此。
“臣……臣愚钝。”陆理脸颊又红又白,心神恍忽之间,心头忽而生出一股愤然的不屈。
不,十年寒窗,绝不能就此而终,落得被百官嘲笑的下场。
就好像被前明于谦痛斥的徐有贞,只能改名字。
陆理撩下衣袍,跪将下来,顿首而拜道:“臣不识军机,妄言兵事,还望圣上降罪!”
后背衣裳已为冷汗浸染,纵然这番老实认错,可经方才一事,他在朝野士林之中,也会名声下降。
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方才之言,只是处于虑事周全,为了朝廷大局出发,何错之有?
说来说去,这都是贾珩,为何没有一次而报?
众臣见陆理面色苍白,肩头颤抖,跪地请罪,都是冷眼旁观。
韩癀皱了皱眉,面色顿了顿,暗道,这就是顺风顺水惯了,这般心性,仍需磨砺。
贾政瞥了一眼陆理,拧了拧眉,对这位科场得意的翰林有些不喜。
崇平帝深深看了一眼垂首请罪的陆理,面色澹澹道:“陆学士何罪之有?来人,去将陆学士扶起来,笏板也帮着捡起来。”
说到最后,心头古怪之余,还有几分失望。
翰林清流,风骨俨然,直言进谏,如是而已?
既存此念,心头反而没了太多的怒火,不过一腐儒而已,何必置气?
然而,正是这样的观感,某种程度上,也断绝了陆理在崇平一朝的仕途。
这时,两个内监从明堂过来,搀扶着失魂落魄的陆理,而翰林掌院学士柳政,则是意外地弯腰,捡起落在一旁的笏板,转头递送过去,面色平静地看着陆理。
陆理身形一震,伸手接过,嘴唇蠕动了下,而柳政已然转头而去。
崇平帝也没再关注翰林院的动静,目光掠向下方面带欣然之色的群臣,声音中难掩激动,道:“汝宁府收复,王思顺也在黄河北岸成擒,河南局势初定,等后续军报而来,后续就仅仅是一些安抚百姓的手尾,仍需得贾子玉操持。”
殿中众臣闻言,皆是称是。
汝宁府也被收复,河南局势的确是彻底平定了。
赵默面色苍白,心头却后悔不迭。
如不是方才他非要出来质疑飞鸽传书的真实性,此刻就可顺势议起河南巡抚人选,现在,他已被天子“另眼相看”,显然提都不能提了。
至此,尘埃落定,河南局势大定,而京营奔袭救援,所展现的战力更是让朝臣震惊莫名。
崇平帝稍稍平复了心绪,高声道:“军机处拟旨。”
以杨国昌为首的内阁阁臣,闻言,都是一愣。
兵部侍郎施杰从班列中越出,拱手道:“臣在。”
“拟旨,着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加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军政,督问后续剿抚事宜,无论大小之事,不需奏裁,皆可便宜行事,诏令内阁明发上谕。”
这算是为了方便贾珩后续安抚河南,而总督例行加兵部尚书衔,也算是侧面提升了军机处的职能。
换言之,连安抚百姓、赈济抚恤一事,起码在贾珩回来之前,根本不需朝廷再行拣派文官前往。
而无论大小之事,不需奏裁,如果不是放之河南一省,而是放眼全大汉,就是“常务副皇帝”。
当然,这种权力也就仅仅限于河南,贾珩也不会真的一点儿都不奏报。
此言一出,杨国昌眼皮狂跳,只想张口大喊“圣上不可!”,但片刻之间,心底油然生出一股颓然、无奈。
经过先前推演河南局势,还有火速平叛,贾子玉在圣上心头的地位,比之文武百官,判若云泥。
至于殿中臣子,同样大惊失色,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有些懵,加兵部尚书衔?
韩癀眉头紧皱,目光流转,心底评判此事的影响。
军机处,大势已成。
左都御史许庐眉头紧皱,抬眸看去,却见崇平帝瞥了一眼,心头一凛,暗暗叹了一口气。
总督河南军政,无论大小之事不需奏裁,倒也没有什么,多半都是临时差遣,贾子玉也不会恃宠而骄,况且先前已授予天子剑,便宜行事,所以一时总督军政并无太多不妥。
关键是加兵部尚书衔,这是彻底将军机处抬升到与内阁平齐的位置。
至此,军机枢密与内阁,合称军机辅臣,这是名副其实的枢相。
可以说,直到此刻,军机处的地位彻底抵定下来。
施杰面色怔了下,缓缓道:“臣遵旨。”
而内阁杨国昌、韩癀等人,面色幽幽,应命称是。
之后,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中,文武群臣怀着复杂的心情,徐徐出了含元殿。
而贾珩领着京营大军在中原迅速平定叛乱的消息,也随着散朝而归的文武百官,如旋风一般在整个神京刮起。
偌大神京为之沸腾!
开封府、汝宁府先后被官军收复,可谓朝廷天兵一至,原本攻破省府,声势浩大的贼寇,顷刻之间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