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刚对陆玲道:“你明天找机会把清乡作战计划发给你的上级吧。”
“我与组织失去了联系,电台也被毁掉了,没法发报。”陆玲焦急的说道。
梁春刚想了想,道:“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发报。”
“谢谢梁叔叔!”陆玲十分感激梁春刚。
梁春刚叹了口气,道:“我必须替梁斌完成最后的心愿。”
陆玲听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掉下了眼泪,道:“我们去把梁斌救出来吧!”
梁春刚道:“我们回去就是送死。我能跑出来纯属侥幸。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物帮忙,我早死了。”
“神秘人物?”
梁春刚点了点头,道:“我从秦公馆出逃时,跟四个日本兵厮杀,本来没有胜算,可是在关键时刻,有人从楼上扔下一个陶瓷茶缸,砸晕了一个日本兵,救了我的命,我才逃出来的。”
“会不会是梁斌?”
“不可能。那个陶瓷茶缸的力度和准度都相当了得。梁斌身上有伤,没有那么大的力道,不会掷得那么准。”
“难道秦公馆里还有你们的人?”
“不太可能。会不会是你们那边的人?”
陆玲想了想,道:“我没听说。如果是的话,也可能是别的小组的。”
“你先休息吧,明天搞不好又要跟日本人交火。”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陆玲说完,坐到椅子上,手中拿着枪,闭上了眼睛。
这是陆玲在危险时刻的休息方式。此时的她即便睡着,也能耳听八方,稍有动静就会开枪射击。
然而陆玲并没有睡着。她知道梁斌的性命危在旦夕,却没有办法救出他,这让她的心里火烧火燎。
她不想将焦急的心情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于事无补,只会让梁春刚更加难受。
梁春刚看到陆玲闭着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便知道她是在挂念梁斌。
他心中何尝不挂念梁斌?梁斌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没有了梁斌,他心里仅存的那点温暖也无处安放了。
可这就是谍战的残酷之处。有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爱的人牺牲,却无能为力。
梁春刚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时而希望天能尽快亮起来,时而希望夜能更长一点。
此时,梁斌同样彻夜难眠。他想到明天自己会被捆着跪在地上,被山下龙一砍下头颅,心里就很难受。
他不怕死,但他不能接受如此屈辱的死法!
与其死在山下龙一的刀下,还不如自己来个了结!
想到这里,梁斌起身来在窗边。他的房间在二楼,虽然不高,但若大头朝下跳下去,肯定也会当即毙命。
然而跳楼毕竟是需要勇气的。梁斌做了几次深呼吸,仍未下定决心。
突然,一个人影从楼上爬了下来,站到了梁斌的窗台上。
梁斌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此人居然是李芝萱!
李芝萱身手矫捷的从窗户跃进屋内,对梁斌道:“怎么着,想自杀?”
梁斌呆呆的看着李芝萱,他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难道李芝萱发疯后获得了新技能,会爬楼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还是被你爹打傻了?”李芝萱的语气一反常态,出奇的强硬。
“你没疯?”
李芝萱皱起眉头,道:“你才疯了!”
梁斌意识到李芝萱另有隐藏的身份,但她到底是敌是友?
“你到底是谁?”梁斌问道。
李芝萱看出了梁斌的疑虑,道:“你认识鲍里斯吧?”
梁斌点了点头,他知道鲍里斯的表面身份是山楂树俄餐厅的老板,真实身份是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的特工。
“我是他的上司。”李芝萱道。
梁斌听到这里大吃一惊,道:“你是远东情报局的?”
李芝萱道:“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按我说的做,咱俩从这里冲出去!”
“外面全是日本兵,怎么冲得出去?”
李芝萱指着楼下的一辆吉普车,道:“守后院的日本兵吃饭去了,我们偷车冲出去。”
“好的,什么时候行动?”
“现在。”李芝萱说完,把两个窗帘撕下来系在一起,将窗帘的一端系在窗户上,又对梁斌道:“你抓着窗帘爬下去。”
梁斌见李芝萱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由得很是信任她。他忍住伤口的疼痛,使劲抓着窗帘爬下楼去。
梁斌双脚着地,抬头看着李芝萱。李芝萱居然一跃而下,悄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李芝萱的身手之所以如此了得,是因为她从小就跟秦公馆的打手学过武术,童子功很是扎实。
李芝萱走向那辆吉普车,梁斌连忙跟着她上了车。
李芝萱把点火开关下面的电线拉出来,找到火线,然后把点火线与火线接在一起,再把启动线往火线上搭一下,吉普车开始发动了。
坐在后座的梁斌看着李芝萱如此专业的手法,不禁赞叹道:“想不到你这么厉害!”
“这算什么,还有更让你开眼的,坐稳了!”李芝萱说完开车驶进前院。
守门的日本兵以为吉普车上是日本人,也没太在意。
忽然,李芝萱猛踩油门,向大门冲去。
日本兵这才慌了神,纷纷举枪向吉普车射击。
李芝萱以命令的口气对梁斌道:“趴下!”
梁斌连忙趴到后座上。
日军的子弹射穿了吉普车的车窗。梁斌抬头看着李芝萱,李芝萱依然面不改色的开车横冲直撞。
吉普车将铁门撞开,冲了出去。日本兵立刻上了另外两辆吉普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李芝萱开车驶过一座石拱桥,她急踩刹车停了下来,转向对着石拱桥。
“你要干什么?快跑呀!”梁斌喊道。
“闭嘴!”李芝萱呵斥了一声,聚精会神的看着桥那边。
那两辆日军吉普车疾驰而来,第一辆车冲到了桥上。
这时李芝萱猛踩油门,向桥上的吉普车冲去。她猛打方向盘,将日军的吉普车撞到了桥下。
第二辆日军吉普车见状,连忙从桥上退了回去。
李芝萱乘机驾车冲入了街边弄堂,日军的吉普车连忙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