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春刚来到秦公馆。他看到秦公馆外层层把守的日本兵,便知道这回凶多吉少。
不管怎样,他必须把梁斌救出虎口,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梁春刚走进秦公馆,被安排在一间客房内。他在客房内四处搜寻,果然在台灯的底座下面发现了窃听器。
这时,敲门声响起。梁春刚起身开门,梁斌站在门外。
“爸,您也来了。”梁斌面带愧疚的说道。
梁春刚点了点头,对梁斌做了个哑语手势,让梁斌不要乱说话。
梁斌也用哑语回答:“明白。”
当初梁春刚和梁斌在东北时,有一个哑巴在梁春刚的山货店打工。
梁春刚雇用那个哑巴是因为哑巴永远不会泄密。久而久之,梁春刚和梁斌在与哑巴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会了哑语。
梁春刚指了指台灯灯座上的窃听器,梁斌点了点头。
于是梁春刚和梁斌嘴上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实则用手语交流,这样就成功避过了山下龙一的监听。
梁斌用手语道:“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您!”
梁春刚用手语道:“这回局势很是凶险,恐怕难以脱身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咱们把那个窃听器弄坏吧。”
“不可,那样会让山下龙一起疑心。现在我们必须让他放松下来,这样你才有机会逃走。”
“我不能一个人走,要走大家一起走。”
“那是不可能的。说实话,你一个人逃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也许秦公馆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了。”
梁斌难过的低下了头。
梁春刚继续用手语问道:“怎么,你怕了?”
梁斌用手语答道:“我不怕死。只是清乡作战计划还没有送出去,我担心完不成任务!”
“你只有逃出去,才有可能将清乡作战计划送出去,所以你一定要保存好自己!”
与此同时,山下龙一正在监听梁春刚与梁斌的交谈,可他听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梁春刚与梁斌在说这些废话的同时,正在用手语讨论下一步的对策。
这时,一声女人的尖叫从客厅传来,梁斌和梁春刚连忙来到客厅,只见李芝萱正在摔东西,秦海天在不停的劝阻她。
梁斌走过去抱住李芝萱,道:“芝萱,你别怕,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李芝萱在梁斌怀中拼命挣扎,梁斌为了让她平静下来,始终不松手。
李芝萱一气之下狠狠的咬梁斌的手臂。
梁斌忍住剧痛,仍未松开李芝萱。
李芝萱终于渐渐安静下来,她的胸口依然剧烈的起伏着。
梁斌对梁春刚和秦海天道:“我扶芝萱回房间休息,你们先聊。”
秦海天和梁春刚点了点头,梁斌扶着李芝萱上了楼梯。
秦海天问梁春刚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梁春刚道:“刚到。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是求你从76号救出梁斌,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秦海天道:“是啊,我有时候也觉得像做梦似的,只不过全是噩梦。当初我以为自己是呼风唤雨的龙王,现在才搞明白,自己不过是黄浦江里的一条泥鳅而已。”
秦海天与梁春刚坐到桌旁。梁春刚将手指蘸在水杯中,在桌面上写道:“有窃听器,说话当心。”
秦海天瞥了一眼梁春刚写的字,心领神会,故意说道:“当初日本人把秦公馆占了,现在又让我住回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梁春刚顺着秦海天的话题,说道:“可能皇军觉得你是个人才,想重用你吧。”
“重用我?我这幅身子骨都快散架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别这么说,难得山下大佐看得上你。我们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为皇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秦海天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梁春刚,忍不住笑了笑,也将手指蘸入水杯,在桌面上写道:“这里有密道,今晚让梁斌离开。”
梁春刚点了点头。
秦海天又蘸水写道:“让他带芝萱一起走。”
梁春刚沉吟片刻,蘸水写道:“芝萱疯癫,不易逃走。”
秦海天写道:“他俩必须一起走!”
梁春刚见秦海天表情坚决,只好点了点头,又用袖子将桌面上的水迹擦干净。
其实梁春刚和秦海天心里都清楚,如果梁斌和李芝萱逃走,等待他俩的将会是什么。
到了生死关头,两人都决定将生的希望留给孩子。
山下龙一一直在监听梁春刚与秦海天的对话,虽没听到有价值的信息,但他相信只要继续听下去,一定可以从梁春刚等人的对话中找到破绽。
此外,山下龙一还派人前往梁斌、陆玲、梁春刚和秦海天的住处进行了细致的搜查,没发现任何异常。但他仍然坚信,窃取清乡作战计划的一定就在这几个人当中。
梁春刚来到梁斌的房间,用手语对梁斌道:“今晚你不要睡,准备带着李芝萱从密道离开秦公馆。”
梁斌用手语道:“可是芝萱精神不稳定,万一暴露怎么办?”
梁春刚用手语道:“一会儿你给她喝水的时候,往水里放些安眠药,晚上你背着她离开。”
梁斌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李芝萱的房间,喂李芝萱喝了安眠药。
深夜,梁斌背着熟睡的李芝萱悄悄来到客厅,秦海天和梁春刚已经等在那里。
秦海天让梁春刚推开沙发,在沙发后面有一个洞口。
秦海天小声对梁斌道:“你和芝萱从这个地洞可以出去,然后立刻离开上海。”
梁斌小声道:“我们一起走吧。”
秦海天道:“不行,那样目标太大,我身体又不行,一旦被发现谁都走不了。”
梁斌有些不舍的看着梁春刚,他是在征求梁春刚的意见。
梁春刚小声道:“我也不能跟你走。我得留下来打乱山下龙一的节奏,为你们离开上海赢得时间。”
梁斌知道这次是生离死别,却只能忍住眼泪,对梁春刚道:“爹,孩儿不孝,您多保重。”
梁春刚指着秦海天对梁斌道:“他才是你亲爹。”
秦海天期盼的看着梁斌。梁斌一直管他叫秦先生,他多么希望能听梁斌叫他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