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报警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车声，还在由犹豫不决的陈聪，一下子就急了，掐着苏弋的脖子不放，要是他敢说是，陈聪很可能就一用力，拧断苏弋的脖子。

“诶诶诶！阿聪！阿聪！你别冲动！”矮个子立刻扑上去拦着，警察都在楼下了，这会要是打起来，再出点人命，逃都逃不了，那还不是瓮中捉鳖？

瘦高个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会，迅速拉上了窗帘，惊慌失措：“是啊是啊，快走吧，警察就要上来了！”

陈聪死死掐着苏弋的脖子，苏弋哽着脖子，脸涨得通红，额头暴着青筋，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另两个人看情况不妙，警察来了，要是陈聪再要来个不知轻重，到处条人命来，那他们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尚微微过去拽着陈聪，一气之下，他才甩开了苏弋。

“咳咳咳咳咳咳！……”

“快走！你们快走！”尚微微忙不迭推搡着另外三个人离开，出租屋楼下已经开始吵闹起来，来来往往都是人的走动声。

陈聪是铁定了心，不想留下尚微微去自首的：“不行，你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凭什么要躲躲藏藏的。”

“陈聪！”矮个子男人回过头来，就是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还不明白？！不管你做没做，沾边了，那你就是犯法的！”

“那也不能留微微一个人！”瘦高个早就跑出去一半的楼梯，突然听见争吵声，顿住了脚步，只听见陈聪大着个嗓门，“你们俩他娘的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下面已经传来警察上楼的声音，瘦高个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下去吧？不讲义气；不起去吧？估计这回进局子，就没那么好出来了：“上来了！上来了！警察！”

“你们快走吧！”尚微微和矮个子合力将陈聪推了出去，一把将门锁上，“快走吧！”

“微微你开门啊！微微！”

矮个子朝瘦高个招了招手，使了个眼色，瘦高个立马会意，跑上来，就跟矮个子一起揪着陈聪往楼下去：“快走！快走！别喊了！你别浪费了微微的苦心！”

苏弋的脖子上还留着陈聪的手印，人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清了清嗓子，看着蹲在门边上的尚微微：“你……帮我松个绑吧，待会警察来了，别又误会了……”

说起来，尚微微并没有错吧，她才是那个从头到尾的受害者，失去了一切，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没了。

陈聪几乎是被两个人扛下去的，在楼道里与警察狭路相逢的时候，陈聪又差点挣脱了冲回去。

老天真是无眼，为什么可怜的人，连转运的机会都没有？生来就注定要被折磨吗？

陈聪和瘦高个、矮个子，三个人都是孤儿，从小就混迹街头，为了活下去，偷鸡摸狗的勾当做的够多的了，也不介意人人那像刀子一样的鄙视的目光。

如果有选择，谁又愿意活得肮脏呢？谁不想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地过一辈子，问心无愧？

门被撞开的时候，一群警察举着枪就冲了进来，紧接着的，就是喘着粗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林简。

苏弋这会儿正坐在尚微微对面，两个人就这么平静地坐着，看着那群紧张的警察。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王亚华拨开人群，走到尚微微的跟前，盯了很久，才收了枪，对身后的人指示了一声：“带回去。”

“等等。”苏弋突然跳起来，挡在了尚微微和王亚华中间，“凶手也不是尚微微！”

王亚华瞪着苏弋，过了会才回头看了眼林简。

林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弋只告诉了我，之前被抓的秃头李，不是凶手！”

“你们都去外面等着。”王亚华沉默了一会，朝那几位不知所措的警官招呼了一声，回头向苏弋逼近了一分，“你说，那位李先生不是凶手？”

“对，他不是。”苏弋退后了一步，手放在背后，不动声色地跟尚微微打着手势，叫她不要说话。

“这个女孩子，也不是？”王亚华继续跟进了一步，阴沉着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发作。

苏弋依旧挡在两个人中间：“对，她也不是。”

王亚华叹了口气，低低笑了一声，突然抬头指着苏弋的鼻子就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扰乱公务？！我现在就能把你抓进去！”

“你不能！”苏弋亦瞪着眼睛，向王亚华黑着的脸凑近了一分，“他们都不是凶手，是因为凶手已经死了。”

林简见情况不对，向前走了几步，将尚微微拉出了是非中心，他也是靠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个尚微微已经怀孕了。她不仅没有死，还暗暗养起了胎。

“凶手叫李茹。”苏弋瞪着意识没法应过来的王亚华，压低了声音，“你去查查五年前的女子失踪受侵害的卷宗，就知道，李茹到底是谁，同时也会知道，秃头李，为什么要替李茹背黑锅。”

听见李茹的名字，尚微微就像冲过去说两句，或者说，是想推翻苏弋称凶手是李茹一个人的说法，却被林简拦住。

以前进局里找罗煜的时候，林简见过几回这个王亚华，死板又固执，做起事情来不通人情，尚微微这会儿要是过去，绝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你有什么证据？”王亚华皱着眉，不用回去查卷宗，他记得，五年前，在他手里确实经手过这样一宗案子，唯一获救的女孩子，最后也疯了，他一直都记得那个名字，叫李茹。

苏弋看王亚华难得这么配合，便也顺着说下去：“证据？我没有。毕竟作案的人都死了，而且都这么久了，有价值的证据也早该被销毁了。”他顿了一下，指着林简身后的尚微微，“可我有证人，她是除了凶手，唯一知道全部内情的人。”

有些事情，可能连秃头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女儿死了，为了报复那些社会的渣滓。

王亚华这时候才又回过头，重新审视着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