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漫长,太阳最为热情的时段莫过于此时,再加上这个国家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底芬,悠悠夏季变得无福消受起来。
最忍不了的,还是这该死的天气,这个世界没有一块是好地方,包括这个国家的首都,刚才还万里无云,现在的情况却刚好相反,暴雨稀里哗啦的跟发了神经一样。我就这么看着一场暴雨倾盆而下,不知何时才会停歇。
我附近有一所学校,来来往往的学生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如失去了方向蜜蜂,一味地跟着大众跑,却依旧成功地找到了一间咖啡厅。我倒没那么走运了,老老实实站在电话亭里面,哪也去不了,就算叫一杯咖啡都变得不可能。
请允许我发发牢骚,这情况太让我失望了。我叫御泽洛,族姓"失",虽然只有十七岁却是家族的半个负责人。当然我也姓御,族姓只不过是身份象征,历史背景很微妙,请允许我以后再讲。
据我所知,这是整个世界第一个达到工业水平的国家,我来到的这个城市很不一般,作为帝国——米利坦的首都,哥特式楼房匍匐于城堡之下,楼房林立,越靠近城堡就越密集。我从族址起步做了四个小时轮船才光临于此,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城市对面的森林奇景,与石质楼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旅游,也不是来谈生意,而是因为我的一位可爱的妹妹。一年没跟她见面,难得这一次邀请哥哥,我要是拒绝那便是虚伪,乐得赶忙放下手中事物,偷偷订了船票。她是我的亲妹妹,我那不负责任的老爸毫不留情地把抚养她的义务甩给了我。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妮子居然没来船港碰面,我也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人挤人的地方在夏季简直比熔炉还烈狱。叫了一辆马车,往她的学院找去。虽然不知道她的宿舍是哪一间,但到了学校后自然会有办法。
可等我到了她的宿舍,只看见一张纸条——哥,我回家了。
这还没完,看门大妈发现我后以为是变态差点跟我打起来。一路上骂我不要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只好撤退,可这一切都让那些学生们看在眼里。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还得了!
走出了学校,叹了一口气,可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一场雨,忙着来回避雨的我霎时间淋成了落汤鸡。眼前,马车来来往往,不远处还有蒸汽机车的轰鸣。我不舍得抱怨,对妹妹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才怪嘞!
好不容易才躲进了这间电话亭,此时内心的情绪犹如黑暗中怒盛的彼岸花,要不是身份不便,早就气得把这所学校给拆了。
花了一些钱,播去了族址的电话。不久,电话接通了,那是我执事的声音,我没好气,要是别人早就破口大骂了。
然而现在我只能忍着,咬牙切齿。"失·御沫洳在么,把她叫来——你好!你很好!你非常好!啊?"
电话那头的女孩被我的恶声恶气吓了一跳,陪笑道:"哥?怎么...怎么啦?"
"我怎么了?我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放鸽子,现在落个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在迪克特德淋得半死不活的,心都伤透了。"我的声音里伴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哪有~我约好了朋友去接你的,你没看见她?"御沫洳的语气听起来感觉很无辜,可多半是装的。
"有么?"我眉头一松,看在她没忘了我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
"当然,看起来呆呆的那个人就是了,她可是美女哟。我和她在城南租了一间双人套间,我俩可是室友,感激涕零吧,像这么对哥哥负责的妹妹世界上都少见。"沫洳听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明显开始嚣张了。
"你说你在城南租房?既然在学校租了宿舍,为什么还要租房。"
"为了让你看到纸条啊,亲。"
我不由得一笑,没想到这个小妮子还挺机灵,虽然浪费的是我的钱,可我也不会在意这些,她也知道。
"那么...我也回去咯?"
"别!"这一声毫无预兆,吓得我差点摔了话筒。
"为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有一些问题,也许你可以帮帮忙,或者是缓解一下她的压力,谢谢哥哥。"这一句话,直接毫不客气地给我抛了个麻烦,帮?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没做过什么对得起国家的事,唯一一件就是卖军火,我们家族专门干这行。
"说起来,为什么?她又不是我妹妹,再说了你才刚放了我鸽子。"我打算稍微调戏一下她,说真的,我还真没打算拒绝这门差事,"为了见你,我放下了三斤重的文件,和二十六次会议,包括伯爵的茶话会,总要给我些好处吧。"
"哥~"
我沉默了半晌——"好吧,我同意。"我还真受不了她这一叫,虽然她肯定不是真心的。
"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你都十七岁的人了,我支持你攻略她。"沫洳不怀好意地下了结语。
我很不服气。"谁说我没有女朋友的!追我的富家千金多了去了,提亲的贵族天天有,凭什么说我没有女朋友!"
"那是'提亲';,又不是女朋友,再说了谁受得了你喝醉的样子,分分钟要人命哒。要不是我把你的内幕说出来,你以为那些自以为是的富家千金会放过你这块肉?"我从声音中嗅到了腹黑的味道。
"我喝酒怎么就招惹你了!如果我想要女朋友我现在就能有一个,要不是因为你..."我及时停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惊出了一声的汗。
"嘁!你连学院的联谊会都不敢去,还嚣什么张?哥,加油追,少喝酒,把能用上的都用上,多一个嫂子我也不会在意。我打过招呼了,告诉她要是没在港口接到人就去学校,没找到就去电话亭看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暗笑,没办法再交流下去,话说五年一代沟,这才差两年,代沟就如此明显,没大没小的,自己真是宠坏她了。
还没来得及回话,听筒就只剩下一阵忙音。
"没大没小!居然敢挂我电话!"
这雨太大,前面已经有了积水,看起来真不好走出去。更尴尬的,对面咖啡厅的学生隔着窗户跟看猴子一样看着我,我也尽量无视他们。隔着玻璃默默看着漫天阴云。迪克特德的雨很频繁,季风在临海的城市绕着就是绕不出去。
事实上,森林也会造雨,植物的蒸腾作用造就了雨,而不是雨造就了森林。
我在这耐心等待着,时不时看向咖啡厅,观察那些学生是否还把目光焦距在我的身上。
"冷静冷静,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被围观了么,常有的事了。"我这样自我安慰着,假装不在乎。
无聊的时候,大脑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第一次来这里,这块地还有一棵树,一颗参天大树,十几个人加起来才能围住的树干,以及遮天蔽日的绿色屏障,树根差不多蔓延了这所学院大部分区域。
几年后,就这么没了。可在这几年内,这块地也没消停过,一千多号人在这所学校莫名失踪,这些数字有些触目惊心。这所学校名为索伏兰第二学院,帝国国名加上个排名足以看出这所学校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学生不少,十年失踪一千多号人也不是个小数目,至于国家用了多少封口费我也管不着。一千多号人,没有一个被找到,仿佛蒸发在空气里一样。
我特地调查过,最近一次失踪是发生在上个星期,无一例外是失踪于宿舍,这也怪不得沫洳会搬出去。
十多年的案子到现在都没个水落石出,警察也真是靠不住。迪克特德的人很多,死几个也没人会注意。
我这个人也比较势利,跟我没关系的事向来不管,对我没好处的事我也我也绝不接受。但好奇心还是驱使我找了一些有关此事的信息,只是单纯好奇而已。
但我妹妹的请求却是例外,我也在极力抗拒这种心理。
就在回忆着这个城市的事件时,对面咖啡馆的惊呼声引走了我的好奇心。我有些诧异,那群男生的表情有些熟悉,诧异间夹杂着猥琐,目不转睛却做贼心虚心怀不轨的感觉。
我大概能猜出个所以来。
"额...哎呀呀..."我不禁感叹了一下。
只见不远处,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正缓慢走在暴风雨中,不仅仅是没有打伞,脚步虚浮也就算了,如幽灵般的身影从远至近。我偷瞄了一眼窗后的那群学生,目光随着女孩的脚步落在了我的身上,真是谢谢他们没有起哄。
女孩抬起湿漉漉的头,眼神透过黏在一起的头发看向我,毫无表情,眨了眨眼睛后,想要说话却又闭上了嘴。
"你...有事?"我心里一阵忐忑,"为什么不打伞?"
女孩终于开口,然而第一句话就雷到了我:"你是谁?"
"这个...应该是要我先问你吧。"
女孩的眼神透过发丝盯了我许久,突然伸出手指着我,道:"御泽洛。"
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些许木讷,却让人无所适从。
"你认识我?"我一阵无奈,咖啡馆里的学生可听不到对话,天晓得他们的脑洞会开到哪去。
"证据。"女孩指着我的脸道:"证明,你的身份。"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么?"
"你要证明,我,不会被骗了。"
天呐,认识我居然还要证据!但也正常,看起来她也找了不少地方,认错了不少人也被不少人误会过,说不定还有几个怪蜀黍说了些不得体的话吓到了她,否则也不至于向我要证据证明我自己是我自己。
但既然认识我,那就是沫洳的室友了。
雨中不打伞,声音很冰冷缺少交流,蒸汽时代可没有雨中行走的行为艺术家,有的只是心理受到阻碍或者缺少家庭幸福的孤独少女。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妹妹的全名是失·御沫洳。"她瞪了我十多秒,硬是瞪得我退了一步,从心理到生理我都很不情愿维持这样尴尬的状态。
"走吧。"女孩听完这句话就拉上了我的手,转身就朝来时的路走去。没有自我介绍,没有一句基本的招呼,话语中没有情感色彩,真是一个奇怪的女生。
刚反应过来,我已经被拉出电话亭,雷声轰鸣,一瞬间就把我的脑袋炸清醒过来。下一刻,雨水泼到了身上,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描述。
我叫失·御泽洛,应我妹妹邀请来此,做了几个小时的轮船,似乎摊上了一位不得了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