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飞泉突然满怀希望的看着九霄玉凰：“九霄，当初你就救了父皇一命，这次……也可以的吧？”

九霄玉凰看着宁飞泉的样子，突然对自己的决定有一丝迟疑，当初皇后过世的时候她并没有在这边，所以也不知道宁飞泉到底有多伤心，他已经失去了母亲现在又要失去父亲，宁飞泉一向坚强是没错，皇家亲情淡薄也是没错，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皇帝没有感情，只是……她更希望征服大陆这种事情是在宁飞泉手上完成的。

九霄玉凰抿了抿唇摇了摇头：“飞泉，你要知道，天道往复，循环不变，就算是神仙都不可能改变。上次我能救活父皇又何尝不是冥冥中的定数？这次……只怕是我也没有办法了。这是命数！”

宁飞泉听了之后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仿佛支撑不住了一般，慢慢的坐在椅子上，喃喃念道：“怎么会这样？父皇明明好好的，怎么会……”

九霄玉凰蹲在宁飞泉面前握住他的双手，劝慰道：“飞泉，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接受，我之前也想过是不是不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到时候……失态。”

宁飞泉看着九霄玉凰眼睛有些失神：“我一直在想，当年母后去世的时候，如果你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是那样一个结果？”

九霄玉凰心中一疼，温柔的抱住他，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温柔：“飞泉，我不是万能的，就算是神仙也有兵解的时候，人……又怎么会没有生老病死，你我都是尘世中人，无法改变任何人的命途，这些……都是有定数的，如果可以……没有任何人希望亲人死去，但是……对于这个我们除了接受，放下，没有任何办法。”

宁飞泉反手抱住九霄玉凰，用力的似乎想要勒近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他们都要离开我了，先是母后再是父皇，九霄，会不会有一天，你也离开我？”

九霄玉凰斩钉截铁道：“不会，只要你还存在一天，我就会陪在你身边一天，无论多久，无论何时何地。”

这一句话并非安慰，而是九霄玉凰自己的心声，她又何尝不希望勾陈帝君陪在她身边？虽然现在的宁飞泉无论哪一点都不像勾陈帝君，但是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了不是么？

宁飞泉紧紧抱着九霄玉凰没有再说话，而九霄玉凰也知道这件事情宁飞泉需要时间接受，不过她想，应该不会太长吧？

九霄玉凰摸着宁飞泉的头说道：“这些日子，你多对父皇尽尽心，好好办差，让他……放心……而且，这件事情……也先不要说吧，父皇不知道，或许对他比较好。”

宁飞泉闷声道：“知道还有多少日子么？”

九霄玉凰摇了摇头：“占卜也不能知道具体日子的，只是……不会超过半月。”说完之后九霄玉凰就感觉到嘞在身上的手突然紧了一下，继而放松。

“还有……半月吗？”宁飞泉的声音有些轻，九霄玉凰听不出是什么感觉，扭头看向窗外，其实……这件事情……还真不是她随意决定他人生死，而是玉简上本来皇帝就早该死了，那次中毒……就已经应该……然后三皇子和太子争位，宁国陷入内乱……

九霄玉凰为了让宁飞泉顺利登基，让皇帝多活了一段时间，但是……不能再长了，否则会产生特别的影响谁都不知道。

自从那日九霄玉凰告诉宁飞泉皇帝的死期将近之后，宁飞泉办事也真的是越发尽心了，而且对待皇帝更加孝顺，当真是心细如尘。而皇帝也惊讶于宁飞泉的改变，以为是因为三皇子的事情太子担心他心情不好，才会如此，不由得老怀欣慰，对于太子更是连连嘉奖。

正如九霄玉凰所说，过了没几天，皇帝突然生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太子夫妇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忙着侍疾，忙着安稳朝中，忙着安抚宫中。小两口也没了平日偶尔谈情说爱的性质，一见面说的都是朝中的事情和皇帝的病情。

三日之后，皇帝已经水米不进，连药都喝不进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下了个决定：提前替太子加冠。

男子二十加冠，是为成人，所有人才会把他当成大人，而宁飞泉如今十八，显然还没有到加冠的年龄，皇帝下这个决定九霄玉凰还是很理解的，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若是真的……那么太子登基成为皇帝，谁敢给皇帝主持冠礼？更何况，没有加冠的男子相当于未成年，虽然宁飞泉的母亲已经不再了，但是母族还在，保不齐就有什么人脑子里想要弄个傀儡皇帝什么的，虽然……皇帝对于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宁飞泉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现在和陈国的战争还在持续着，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何况他一死对于战事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

所以他提前举行加冠也只不过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的儿子很好，你们尽心辅佐便是，都别蹦跶老老实实的呆着！

举行加冠的日子没有特别选定——皇帝都这样了，还怎么选日子，本来太子加冠应该有大祭司加持的，只不过……如今大祭司还在回来的路上，而皇帝生怕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便直接让九霄玉凰参加了，虽然太子妃参加太子的加冠之里，为太子加持从来没有这个先例，但是也正是没有这个先例，所有人也无法反驳，毕竟……九霄玉凰还是神女的，而且……神女的加持比大祭司的加持更好，这是大家都认可的。

宁飞泉对于加冠这件事显得比较激动，加冠之后他就是正式的男子汉了，不会再有人把他当成小孩子看，怎么可能不激动？只不过……本来应该是喜庆的事情，却因为皇帝的病情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加冠之礼之后皇帝就被抬回了紫极殿，皇帝陷入弥留……

宁飞泉和九霄玉凰自然是要过去的，只是这个时候皇帝已经什么都吃不下去了，也只是……等时间而已。宁飞泉和九霄玉凰围在皇帝的床前，过了半个时辰，皇帝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加冠了的太子，欣慰的笑了笑，用力坐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

宁飞泉一见皇帝变得有些精神，立刻喊道：“来人，端药来！”

皇帝连忙制止：“别忙，朕有话要嘱咐你们。”

九霄玉凰看着皇帝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样子，脑海中闪过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皇帝首先看向九霄玉凰：“太子妃这些年，为宁国尽心尽力，日后……还希望你能继续帮助太子，宁国……还是很需要你的。”

九霄玉凰连忙点头道：“请父皇放心，九霄一定会竭尽全力。”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叫了一声：“常宁！“

常宁应声过来，皇帝对着宁飞泉说道：“这是朕身边的老人了，你也不陌生，他对宫内的情形也还算熟悉，以后就留在你身边，多少也能帮你一把。”

宁飞泉连忙点头答应，皇帝点了点头看了看九霄玉凰和常宁说道：“你们先退下吧，朕……有些话要交代。”

常宁和九霄玉凰对视一眼知道皇帝这是要交代遗言了，点了点头一同退下，常宁退下之后自然是要站在门外守着的，本来九霄玉凰不用，只不过……她现在回东宫如果皇帝有什么不测，等等不还是要过来？索性也在一起，只不过……她是呆在紫极殿旁边的西暖阁，也就是太子经常呆的地方。

虽然说这里距离东暖阁也不近，皇帝和宁飞泉说话的声音听不到什么，但是……九霄玉凰想要听，还会收到这些限制？于是九霄玉凰一边半躺在躺椅上，一边听着皇帝和宁飞泉的谈话，或者说是皇帝单方面对宁飞泉的嘱咐。

“泉儿，你也长大了，这些年……父皇都看在眼里，你做的很不错，但是你要记住，为人君者，首要制衡，不能让一家独大。你如今情况还算可以，你母亲早早就去了，宁国首重孝道，若是你母后还在就是太后，到时只怕你的母族就不会如今天一般老实，只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母族，所以对他们，不可过近，亦不可过远，有堪用之人便用，无可用之人也不必多加照顾。”

“太子妃没有父族，这是好处也是坏处，只是如今看来好处多与坏处，尤其是太子妃地位太高，只怕将来会和你齐平，若是再有亲族，只怕也不好管理。”

“常宁市朕身边得老人了，对朝中很多人都比较熟悉，你又不懂的可以问他。”

“朕死后……”

“父皇！”皇帝还没说完，宁飞泉便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皇上！”常宁立刻想要进去。

皇帝立刻说道：“在外面守着，这里没事。”继而低声对宁飞泉说道：“你听好，朕死后，陈国必会反扑，只是如今陈国也不过是垂死挣扎，你只要不自乱阵脚，宁国就不会输，只是……你要小心吴国，他们必然担心陈国灭亡之后宁国会转头对付吴国，所以他们很可能和陈国联手，你做好准备便是。”

“还有就是，子嗣的问题，以前你们还小，我没有多说，现在则不可不说了，我知道你和太子妃感情甚深，但是皇家血脉传承不得不慎重，时间差不多……就开始扩充后宫吧，这些年来我也看在眼里，太子妃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她会理解你，你若觉得心中有愧便对她好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