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丈高的神殿只有一层，由于采取的是苍穹顶的结构，因此偌大的空间里倒是没有柱子，可以一览无余。

凌云先是抬头向上望去，眼神不由得眯了起来，他在神殿的顶层看到了一些来回游动有若游鱼一般的白色结构点，比起出入结界里甬道内的那些结界点，这里的结界结构点显然都是货真价实而不是虚拟的投影，一股股惊人的威压和磅礴的能量正在从结构点上散发下来，显然，整个结界的力量皆源于此，哪怕是其中的一分，也让凌云感觉到犹如大海一般深沉。

神殿的地面仿佛由金砖铺就，不但洁净异常，而且金光灿灿。金砖铺就的神殿地面一直延伸而上，向远处上千米的地方则微微向上隆起几个台阶，台阶上方是一坐平台，平台的两侧分别摆放了两个冒着紫色火焰的祭坛，中间一张硕大的黄金龙座上，端坐着一名黑发少女。

看到两人站在神殿的门口，黑发少女的本来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眼中有凌光一闪，凌云和小柔的身体忽然不由自主的飞了进来，转眼间掠过数千米的距离，站在了黄金龙座下方十数米的地方。

凌云和小柔都是心头大震，以此刻两人力量暴涨后的修为，竟然被那少女直接凌空一把提走，甚至连反应的时间和反抗的过程都来不及做出，就已经到达少女的面前，这种力量，已经超乎了两人所能想象的极限，难道这个少女，就是这个神秘结界的主人？有此强大的力量，足可以横扫世间，又何须隐藏在这个古老的结界里面？

黑发少女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打量着两人，尤其目光集中在凌云身上，似乎要把凌云穿透一般。而凌云也确实感到了一股几乎透彻身体的力量正在冷冷的扫描着他，几乎不掺杂任何感情，这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又是如此的熟悉，正是此前召唤凌云进入神殿的巨大精神意识。

精神意识悄无声息的扫荡过两人的身体，在两人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意识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探测，甚至连两人最微观层面的细胞也一个没有放过，然后轻轻的回到了黑发少女的本体之中。

凌云惊疑不定，他在这意识面前毫无抵抗的能力，因此倒也坦荡荡的让对方扫描，但是那个巨大的精神意识竟然是出自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的身上，委实令他有些难以相信。

他仔细的看着黑发少女，想要找出对方的异样来。但是无论从容貌、肌肤还是身体上，黑发少女显然都是完美到无懈可击，凌云甚至在她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瑕疵来，肌肤莹润如玉，面容倾城倾国，包括端坐的姿势和雍容华贵的仪态，黑发少女都给人一种完美或缺的感觉。

这种完美甚至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威压，对近在咫尺的人当头罩下，令人生出只能拜服而无法反抗的念头。如果换做是其他异能者，恐怕面对黑发少女的力量，早就不支倒地或者拜服。

但是凌云和小柔却与众不同，一个是拥有种种秘术，凌云的虚妄之眼已经睁开，虽然在对方的无意识的封锁下虚妄之眼的作用已经极小，但是依然看出黑发少女只是幻化出与自己二人相同的形体，她的真身绝不是人类，在黑发少女的身体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虚幻的阴影，所有的力量，皆源于此阴影，如果所料不错，阴影才是黑发少女体内的主宰。

而小柔的精神力量则不断内敛，她把自己的心神沉浸在了意识空明的境界里，但是又保持着对外界的足够的反应，所有精神方面的影响，都被空明的境界掠了过去，因此黑发少女形成的威压，反而对两人毫无作用。

令人惊奇的是，黑发少女的容貌竟然在瞬息之间还在不停的变化着，每变化一次，都产生着一张完全不同但却是同样倾城倾国的面容，犹如变脸一样。让凌云和小柔不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黑发少女到底是何种存在，居然拥有如此诡异神奇的变化之术。

在用强大的力量终于将凌云和小柔探测完毕之后，黑发少女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似乎是满意的表情，她的面容再次变化了几次，终于定格在一张略显可爱的绝色面孔上，开始不动了，随之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很好，你们达到了我的要求。”

声音标准中正，竟然是犹如普通话一样的汉语，只是口气上还显得十分生硬，仿佛由一台人工智能的机器念出来的话一般。

凌云和小柔互相对望了一眼，均猜不透这个黑发少女口中的要求是指什么，只是面前这少女如此强大，两人即便联手也万万不是对手，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调和之前，自然不要露出太过警惕的敌意要好。当然，这不代表两人怕死，只是只要有生存的希望，就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僵。

珍惜生命和拥有，淡漠死亡和失去，这便是凌云的信条。

凌云硬着头皮走上一步：“前辈，请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结界，您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人掳到这里来，要强迫晚辈两人经历那一番考验呢？您的要求又是什么？”

他本来是都市的现代人，对这些只出现在小说和古装电视连续剧的称呼并不熟悉，因此叫前辈起来比较拗口，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叫小姐和女士？好像不大对头，直接叫你？又好像不太尊敬，因此想了半天，只好生搬硬套的加了一个前辈的称呼。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而且对着一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更是怪异，但是此刻好像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叫法。

小柔差点捂着嘴笑了起来，还前辈？怎么不叫大师呢，这家伙还真是个呆子。相比起凌云的拘谨，少女就无所谓的多，反正和凌云在一起，至多就是个死，大不了死在一起，又怕什么，而且这黑发少女如此强大，两人恐怕还不是其一招之敌，也没有必要再做拼死的反抗。

凌云似乎问了好几个问题，但是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就是问这黑发少女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直接问似乎觉得不太礼貌，凌云只好折衷了一下，希望这黑发少女不会突然因此而暴怒。

黑发少女亮晶晶的凤目望着凌云，平静的说道：“你在结界甬道处应该看到了一些信息吧，信息里记载着一个这个世界不曾看到过的陌生文明。简而言之，结界就是信息里文明发展到巅峰时的最伟大的作品，也正是因为结界本身，才招来了死亡之城，以至于文明被毁灭掉了。”

凌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想到这黑发少女倒是如此好说话，而且她所说的，倒也和自己心中猜想的大致相同，只是既然连整个陌生的古老文明都遭受了灭顶之灾，那么结界本身又如何保存下来呢？

还没等他问出口，黑发少女似乎已经看出了他心中的疑问，于是继续解释说道：“死亡之城出现之前是有一定预兆的，而且文明的抵抗也可以延续一段时间，所以文明在灭亡之前用最后的力量破开了空间隧道，将结界推进了时空乱流里，同时把一切的毁灭信息和文明的记录都忠实的记载在了结界之中，你也看到了信息，应该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明白了，原来如此。”凌云点着头说道，“那么请问前辈您是那个文明遗留下来的后裔么？”他心念电转着，这黑发少女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而且力量强大的可怕，但是两轮对话下来，凌云才发现，黑发少女竟单纯得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一般，甚至说是一个具有人工智能的自动对答机也不为过，虽然没有任何感**彩，却对凌云所问的问题和盘托出，对于任何一个有深沉心思的力量拥有者来说，这些都显得极为不正常。

而且凌云注意到黑发少女称呼文明并没有带任何名称，显然对她本身来说，也不知道文明具体叫做什么，这对于一个拥有正常思维的成人来说，也是不正常的。

“我不是。”黑发少女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她似乎想隐瞒什么，但是脸上的神色又不禁有些焦急，似乎不知道该怎样隐瞒一样，“我就是这个结界的本身，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界灵，这是我从和你们一样的人的记忆里学来的词汇，对此我本身也不是很明白。”

“界灵？！”凌云和小柔同时惊呼出声，互相对望一眼，两人均可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惊之色，虽然黑发少女有些词不达意，但是凭借两人的精明，哪会不明白界灵是什么意思。一个结界，竟然拥有了自己独特的意识，这是何等震撼的事情，甚至连听闻都没有听闻过，比传说还要更虚无缥缈的存在。

也难怪凌云和小柔如此震惊，结界自感成灵，就相当于普通人白日飞升。尽管很多世人对神仙多就敬畏，但是在异能者的眼里来看，神仙传说本不过就是传说，本身就不值得可靠和推敲，真正让异能者敬畏和崇拜的只有力量，而力量的真正来源只有大自然，因此，大自然才是真正的神灵。

想不到，今日竟然会在这个结界里面，居然会看见一个自感成灵的结界，这无疑已经颠覆了两人此前的认知，而且从黑发少女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和强大的力量上来看，恐怕黑发少女说的多半没有虚假之处，凌云更是心中一动，用虚妄之眼观察着少女，随着少女说话，她体内的那片阴影也按着相同的频率起伏着，似乎应和着黑发少女说话的语调和语音一样。

凌云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向神殿的顶部看去，犹如一个个星辰的结构点正不断的组成一道道极有规律的图案，初看上去似乎毫无意义可言，但是细细观察之下，凌云忽然发现了奇妙之处，结构点的图案显然是和阴影的频率产生着隐隐合拍，和在虚妄之眼的注视下，隐隐有微弱不可见的投影正从殿顶的上方投射下来，正进入黑发少女体内的阴影处。

凌云暗自点了点头，看来黑发少女并没有说谎，她的确是界灵，只是看起来这只界灵虽然有着自己的意识，但是思维还没有系统化，犹如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只能明白结界内本身发生的一切，但是对外界的事却一无所知，因此在两人面前显得很象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而且这个少女的形体也只是界灵幻化出来的而已，真正的界灵本体还是那些空间结构点，这意味着界灵形成意识也刚刚不久，更不用说形体了。

凌云忽然想起了于修杰于老打算转换肉身的那个阴灵，岂非和这界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阴灵是产自天然的灵体，界灵则是一个发达文明巅峰力量的成就，难怪界灵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用信息里看到的陌生文明来解释，一切就明白得多了。

可是就是如此巅峰的力量，在死亡之城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界灵前辈，我们知道您的来历了，谢谢您对我们的坦诚相告。”凌云脸色不停的变幻着，缓缓的说道，他在用心考虑着自己的措辞，他已经看出界灵并不谙世事，甚至是可以说什么都不懂，就只是个孩子。可是这不代表界灵不具备危险，恰恰相反，界灵是最具有危险的存在，因为你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化，而她简单的一道怒火就可以随时灭杀了凌云和小柔，该如何跟这位拥有毁灭力量偏偏又出生不久的存在打交道，凌云感到无比的头痛，他愕然发现，所有的说辞似乎都用不上，界灵虽然是前辈，也的确存在了很久，但是拥有意识还不如只活了十八年的凌云。

而且，界灵还没有说出为什么要他们通过四重考验并且达到什么要求，仅凭一个只有小孩子智商的界灵能够编制出如此精妙的考验？凌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者，界灵本身就隐藏了一些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凌云需要慢慢的套出界灵的话，同时在寻思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