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男孩的眼上的镜片反射着光,那一瞬,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让这个漂亮的男孩看了她许久,直到一片乌云遮住他们头顶的阳光而她觉得发冷,男孩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老旧大衣脱下来,弯腰轻柔的给她披上。
她抬头,这才看清楚近在咫尺的一双乌黑的眸子——一片纯粹的黑色里,点点光亮星星点点,细碎的分布,盛满了一股流星一闪而逝后的忧伤。
她觉得这双眸子似曾相似,却不知那一抹忧伤从何而来。
男孩嘴角勾起一丝明朗的弧度,那一瞬他眸子的忧伤如水纹般漾开,他笑弯了眼,轻声在她耳边道,"好,我答应你,我是慕寻言,你呢?"
他的口吻,竟然没有把她当成了一个长辈来看,仿佛她和他只是两个同年龄的朋友。
一直以来,所有的人都将她这个人老心未老的人当作一个麻烦的老太婆,她虽然面上不介意,心底其实也隐隐有些不喜,毕竟没有谁喜欢当老婆婆。
多日来的冰冷的心中突然泛出一丝暖,冷淡的语气也柔了一两分,"程夫人。"
慕寻言的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他顿了顿,才试探道,"程夫人?不知你的另外一位..."
"死了。"她声音骤然冷了八度。
雇佣一个人来照顾她,其实并非慕寻言不可,且他年龄在她眼里看来实在太年轻,不是照顾老人的最合适的人选。
她本来打算雇佣他一段时间后,就换一个人,却没想到这个大男孩虽然青涩,但在照顾人上面出奇的温柔。
之前还在组织时,她在执行任务时,在银行里以其他身份存了一笔数额不知的钱。组织虽然夺走她的青春健康异能,但组织向来是不缺那点儿钱的,故而,她虽然被抛弃,钱倒还是她的。
她利用那笔钱买了一套中等价格的房,慕寻言跟着住了进去,以方便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因为她的精神上有问题,在她不清醒时离不开人,慕寻言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学业,二十四小时在她身边。
她自然也不会白白的耽误了一个大好青年该学习的时间,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会将自己脑子储存的一大堆知识一一细细的讲给慕寻言听。
说起来,组织里出来的人,哪怕是个扫地,其学识也非常人可比,慕寻言得了她的教导,受益匪浅。
就这般两人的'同居';生活,勉强的磨合一段时间后,渐渐的让她生出了一股温馨闲适之感...
每一日早上醒来,她睁开眼的第一瞬,就会看到慕寻言拉开窗帘,让明朗的阳光流泻入室内,一室生辉中,身穿白色居家服,俊雅美好的男孩对她微微一笑,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
然后他嬉笑着道,"老师,早上好呀,昨天晚上有没有做美梦啊?梦里有没有你英俊帅气的徒弟啊..."
每一日从早上她起床开始,他如同照顾婴孩一般,给她穿衣,洗脸,喂她吃饭,然后推着她去外面散步等等,细致的,耐心的照顾她,有时候,让她都好奇,在慕寻言这个年纪的男孩,不该是冲动没耐心,年轻气盛,最不喜老太婆的吗?
为何他待她如在呵护珍宝?
尤其是在有一日她从不正常中清醒后,偶然发现慕寻言遮盖在长袖下的青紫伤痕,她就对他的温柔耐心更不明白了。
她的精神因为组织的药物,最初时,只是人不自觉的就睡着,然后陷入深深的噩梦中,后来渐渐的,她不再睡过去,而是完全失去理智的暴躁——疯疯癫癫,见人就攻击,也就是在看见慕寻言手臂上的伤痕后,她才突然意识到,那份药剂似乎会让她苍老的躯身体在疯狂中被激发出一些潜能,使得她的身体不似平常那般行动不便,而是变得有力灵活一些。
她观察每次她疯癫后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的房间总是会比之前干净清洁一些,她便猜到自己疯癫时,应该弄坏了不少东西,而温柔细心的慕寻言总会将一切痕迹消除,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有一日憋不住问他,"我跟你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你的付出已经超过我付给你的报酬。"
慕寻言只是笑着意味不明的道,"老师,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计算的,照顾你,我心甘情愿。"
她还是不明白,而他依旧每一日对她温柔浅笑,渐渐的她被那份不明白所驱使,诱惑,目光更是越来越多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她发现,除了他那让人越看越不能自拔的美丽容貌,他很聪明,无论她给他讲了什么,最多不过一天,他就能完全消化,举一反三。
他其实不爱笑,每当他推着她的轮椅,在外面闲逛时,那些青春活泼的女孩子有不少故意的来搭讪,而他总是对她们冷着一张脸,疏离得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冰王子,但古怪的是,他面对她,总是能勾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灿烂得让人只觉眼前百花盛开。
他很安静,十七八岁的男孩,不去和同年龄的男孩打篮球挥洒汗水,而是专注冷静的沉浸在各类书本之中,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仿佛他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闯入,却偏偏让她走入,而她又是一个除了教授知识外完全不多话的人,每当那时,他就会一直喋喋不休给她讲述各种故事,甚至有时候,他还会给她讲童话...
她觉得他很幼稚。
有时候,她冷淡得性子都被他给扰得烦不胜烦,完全把他的话权当耳边风。
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每当周围寂静一片,听着自己的孤单的心跳声,实在是一种沉闷难受的体验,而若是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不是一个人的感觉,总会让人或多或少的觉得心里充实了什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不觉,两人相处了五年。
美丽的男孩几乎是一年一个样,长得越发的修长俊朗,绝美惊人,而她对他的那份好奇和不明白亦是与日俱增,甚至终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的梦里,关于那一段可称为悲剧的初恋越来越模糊,而另外一个身影越来越清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