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裘芷说这丫鬟是文卿瑜身边的大丫鬟时,侯荣才反应了过来,连忙问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因为此前的事情,南平王最终保下了性命,可终身不得出王府,也算是彻底地栽了。
至于文卿瑜,侯荣最开始见她嫁入南平王府里时,就觉得十分的悲哀和可惜。
此刻见她身边的大丫鬟青瑚如此,侯荣才想起,似乎还有这样一位在侯家地位十分特殊的女子。
“姑娘她听说侯家大祸后……本来不大好的身子,这下算是彻底垮了……陆陆续续地一些消息,让姑娘病情愈发地严重了……虽是侧王妃,可王爷,除进门那夜,其他时候从未去见她……加上后来王府被人看得死死地,姑娘想要出王府都不行,我……我还是几番打听,才知道三爷还存活着……三爷,看在老太太的面子,救救我家姑娘吧!”
随即,这青瑚断断续续地哭诉着,侯荣这才算听明白了,连忙安抚着说道:
“你先起身,要我如何救?文姐姐我也是很敬重的姐姐,如果可以,我定然全力施救!”
“谢谢三爷,多谢三爷!……不用如何,就是给姑娘多抓几副补身子的药即可!大夫说了,姑娘只是郁积成病,思虑太多造成……只需要多多修养,配上良药,就可以药到病除,可王府里,王爷不管事,王妃又是一副表面善人,背地里却巴不得姑娘早点去了,王府已经没有人能够救我们家姑娘!”
青瑚听了,十分高兴,连忙给侯荣磕头,看样子,她是真的十分忠诚于文卿瑜的。
侯荣见此,连忙吩咐裘芷三人,拉她起来,又小声地安慰了几句,又让采月跟着她去药铺抓药。
这才堪堪止住了她的哭泣之声,静静地跟着采月离去了。
裘芷和云颦两人,也是偷偷抹眼泪,侯家倾覆后,也就她们跟着侯荣,躲过了这次灾难,不然,像是文卿瑜这般小姐,还是南平王的侧王妃,都过得如此凄惨,不可谓不悲凉。
“裘芷姐姐,你准备一点纹银,先送一些给她,就说瑜姐姐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去买……另外,我觉得,她怕是撑不住几日了!”侯荣有些低沉地说道。
裘芷听了心下一惊,不明白侯荣说的这是什么话:“三爷,听青瑚说,瑜姑娘只要吃了那药,身子就能恢复……三爷,怎的如此?”
“唉……那丫头不过是安咱们心呢,怕是此刻瑜姐姐,早已心生死志,如果咱们可以去王府探望一二,说不得还能劝说一二,可此时,谁也不能进去……”侯荣哀叹一声说道。
裘芷和云颦两人听懂侯荣了的意思,对视一眼后,也是只有偷偷地为文卿瑜哭泣了,侯荣见此,心里也十分不好受,侯家倾覆,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幸运了。
……
……
有关侯荣一个东宫主薄提出来的一句经义的解读,瞬间在京城文坛上炸开了。
这句话很早以前就有争议,认为大家所言,都不是圣人本来的意思,各种各样的解释,都出现了。
反而最开始起侯荣提出来的,却没有人在乎,许多大儒名家,都参与进了这场辩论当中,各持己见,谁也无法说服谁。
皇宫御花园内,这里是整个皇宫最大的一处花园,鸟语花香,精致自然,景色宜人!
此刻,煦昌太子正小心地搀扶着康平帝,走在这御花园内,天气晴朗,加上有些微地燥热,在这成荫的花园里,却也觉得有几分的凉意。
“煦昌啊,对于此句,你觉得应该做和解啊?”此时,康平帝眯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煦昌太子问道,
看康平帝的神色,似乎因为这几个月的修养,已经变得红润有光彩,一点都不像是有重病在身的样子。
“回父皇,儿臣亦不知道该是何种解法,不过,侯荣在跟儿臣对话当中,他却说道,圣人之言,如何解,得看个人的理解,并非如书上所言,如何即是如何!”煦昌太子有些小心翼翼地回道。
此刻两人也在讨论着,侯荣此前提出来过的那句经义,听煦昌太子所言,倒是提起了侯荣来了。
“哦?侯荣,他不过一个主薄,如何能和你交谈的?”康平帝看来亦不知,此时侯荣和煦昌太子的关系。
“回父皇,是儿臣让他和儿臣交谈,在和他言谈当中,儿臣总能受益颇多,如……这是侯荣递上来,有关贸易关税、还有文章断句添加标点符号的折子,父皇如有兴趣,还请过目!”
煦昌太子说着,就将自己和侯荣交谈的内容说了一遍,而且还将侯荣的折子,递到了康平帝的眼前。
康平帝淡然地翻了翻,随即平淡地说道:“这些该是你自己把握的,父皇老了,只能告诉你经验,却不能事事都教你如何去做,那样的话,朕有朝一日驾崩了,你又该如何?”
煦昌太子听了,心下一惊,连忙跪在了康平帝的面前,颤抖着说道:“父皇不会的……儿臣还有许多不懂,父皇一定会千秋万载,治理大衍的!”
“痴儿,起身吧,切记莫要忘了你的君王之威严……始皇帝多大的丰功伟绩,最后不也是病逝沙丘了,生老病死,本为自然,我等身为君王人皇亦是躲不过去的……”康平帝眼睛眺望远方,仿佛此刻,他已经不在人世一般。
煦昌太子听了这话,哪里还敢起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出一点点大声响,生怕康平帝就此离他而去。
“咳咳咳,朕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之时……太医院令之言,药石仅可延缓痛疼……说不定,何时就去了……”
说话间,康平帝竟然大声地咳嗽起来,而他刚刚红润有光彩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很快要撑不住一样。
“父皇……太医,来人,太医何在?……父皇你感觉怎么样?”煦昌太子见此,大惊,连忙向前来扶住康平帝,一边大声地喊人。
刚刚还好好的,这才一会的功夫,康平帝的神态就如此了,怎么不让煦昌太子感到心惊。
“痴儿……不用如此惊慌……你的帝王气概呢……咳咳,朕尝尝教导于你,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不管多大的事情,你自己一定要稳住……如若你作为君王,都如此的惊慌失措,茫然惶恐,天下臣民,又该如何?咳咳咳……记住了吗?”康平帝却有些虚弱地再三叮嘱道。
煦昌太子见此,抹了抹眼泪,哽咽地点了点头,随即,就听到又有脚步声而来。
是皇后带着清淑公主来了,听闻康平帝身体又不好了,皇后便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明日……朕会……禅让皇位给你,从此你便是真正的皇帝……朕已经帮你,将一些绊脚石,全部清理了一遍……最重要的是,小心你礼恭王叔……朕最担心的就是他了……”
康平帝断断续续地说着,而听在煦昌太子的耳中,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让他内心掀起了狂风骇浪,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皇后到了后,先是安抚煦昌太子,又连忙让太医前来查看病情,清淑公主也是扑在了康平帝面前,小声哭泣。
……
……
康平三十年,六月初一,时隔几个月没上朝的康平帝,再次来到朝仪之上,这让一众朝臣心里有些喜悦和安稳,认为,此后朝仪会和此前一样。
可康平帝带来的消息,却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康平帝借自己身体愈发地不行,将皇位禅让给他的太子,也就是煦昌太子。
这个决定,让朝臣们纷纷跪下来劝阻,而且还有朝臣,认为是太医院办事不利、无能,不能医治好皇上的病,应该治他们的重罪。
不过,康平帝却再次声明,自己的病,十分严重,并非太医们的过错,这事无需多言,他们应该准备的就是,新皇登基的仪式!
而他最后下的一道圣旨,就是将礼恭王爷给摘了出来,不再担任素翎卫指挥使,只保留参政议政职责,素翎卫指挥使的人选,由新皇亲自任命!
礼恭王听了这道圣旨,心里微微发凉,果然在皇权面前,没有亲情可言。
此前他不遗余力地,逼迫南平王一系,可以说就是康平帝授意如此的,可此时南平王等人已经伏法,他也就没什么作用了,真正的过河拆桥了。
不过,礼恭王却忘记了,此前他就是如此对待侯荣的,在康平帝要拿下侯荣时,礼恭王是生怕被侯荣所牵连,一点情面都不会给,此时轮到他了,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道旨意,在众多朝臣看来是十分正常的,因为素翎卫的重要性,超出了许多限制,如若不是皇帝信任之人,恐会尾大不掉,最终可能造成不堪的后果。
所以,在康平帝登基后,旧的素翎卫指挥使很快就被撤掉,换成了康平帝的胞弟,礼恭王来接手,
此刻康平帝退位,煦昌太子上位,素翎卫指挥使的人选,再次改弦更张,就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