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府,西南面的正院里!
此刻二老爷侯棕的书房里,却是冽冽作响,几个下人,手里拿着板子,正在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侯荣的身上!
即便是此刻侯荣后背的衣服已经破烂,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可这几个下人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不过几人余光却在偷偷地瞥向二老爷侯棕,希望他能出口说一句‘停’!
侯荣原本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又挨着重重地板子,早已是前气不接后气,背后的痛疼已经让他感觉天旋地转了!
可他忍住了,没有大声的惨叫,口中咬着自己的舌头,此刻也已经出血了,可他却还是仅凭这最后一点点理智,依旧在坚持,即便此刻双腿已经麻木地自然下跪了,也是挺直了胸脯,看着一直在写字的侯棕!
侯荣知道,这是最低级的伤害,可也是最让人折磨的伤害,可只要能够撑过去,便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他依旧想知道,这侯棕眼里,究竟有没有他这个‘儿子’!
侯棕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看看侯荣,神色不变,可心里却是有些惊愕!
只见侯荣已经口角流血,脸上丝毫没有一点血色,可却还依旧坚持地‘立’在当场,而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打了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哭喊惨叫,求饶声?
犹记得上次,他亲自打侯良的时候,侯良可是哭的死去活来的,加上苏夫人当时也在一旁哭诉求饶,惹得当时的侯棕心烦意乱,板子打的重,却没有打几下!
此刻见侯荣竟然不知何时有了这般骨气,随即,侯棕有些不忍,刚要抬手,几个小厮见此,立马停手,皆是眼看向了他处,实在此刻侯荣身上,没眼看,也不忍心看!
侯棕冷哼一声,不知道是恼怒几个小厮,还是恼怒侯荣的态度?
“你就不怕我真的打死你?”侯棕来了句无头无脑的话。
“身体发服皆受之父母,父亲打死儿子,天经地义!”侯荣压着声音说道,实在是此刻舌头已经有些难以动弹了,可他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
“哼!你也配谈这个?看在你今日还有几分骨气的份下,我便给你一次机会,可是知道自己错哪了?”侯棕有些气恼地说道,侯荣一些不同,在侯棕看来,却是对自己地反抗,这更加让侯棕显得恼火了!
“儿子不知何错之有,要说太太怪责,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爷便一言不问就要开打?”侯荣知道此刻是最后的机会,如果这回还不能扭转局势,恐怕此后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死了都没人收尸!
“混账!就凭你此刻顶嘴这一条,我打你就是应该的!”侯棕此刻对侯荣却是厌恶到了极点!
可看着侯荣竟然不怵自己,甚至口中一直在流血也不在意,似乎有种‘慷慨赴死’的大义,让侯棕心里暗自有些惊讶!
这还是这位国公府的二老爷头一次见到的情况,平日里即便是打骂,也不过是鼻青脸肿的这种,何时看到过‘血淋淋’的场景了?这可比直接看到死人更加瘆人得多!
“如此,儿子没有什么好说的,老爷便打死我吧,也好一了白了!”侯荣苦笑一声,看来自己刚刚穿越过来,便要再死一回了!
心中也是有苦难言,在这封建王朝,父母孝道至上的时代,莫说他只是一个庶子,便是嫡子,忤逆顶撞父母,皆是不孝,父母打死儿子也算不得什么!
“嘿嘿,你还有理了?我便说给你听听,让你在佛堂抄经书,你却和丫鬟私通瞎混?你母亲不过说了这丫鬟几句,你就敢出言顶撞?还有,你竟然想要把事情闹大,闹到老太太那里去?你是觉得自己不够丢脸?还是不怕老太太折寿?听闻那日那丫鬟跳井自尽的谣言也是你传出来的?如此自私自利,阴损害人不说,还想要害的家宅不宁?想要你兄长先你一步被打死了去?就这些,我打死你都算轻的!”侯棕厉声地指着侯荣说道。
却见侯棕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显然是火冒三丈了,气极了此刻侯棕的手都在颤抖!
侯荣听后却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侯良在苏夫人心中的分量,这是真的往死里整自己了!
罗列了一堆罪名,甚至连此前散播谣言,让侯良挨打的事情,也被说成了自己,虽然这事确实是‘侯荣’所做,可侯荣觉得,苏夫人肯定是没有证据的!
侯荣心想,还好自己走出佛堂时,将那盘点心带了出来,不然恐怕还要多出一项罪名来!
“看来老爷全凭太太一句话了,儿子从小姨娘便离了去,太太自小就没有教养过我什么,老爷也不过高高在上的问上几句,从来没问过儿子过的好,吃的饱或是穿的暖?老爷信也罢,不信也罢,现在那琐秋园,就只有一个裘芷,还是老祖宗逼着送来的,再说那丫鬟跳井的事情,府里早就传开了,那丫鬟还是太太身边管事的女儿,要说最恨良二哥的却是那管事一家,何来怨到儿子身上了!至于闹到老祖宗那里去,老爷觉得我见得到明日的太阳吗?”侯荣此刻也是唉声叹气得说着,配合他哭咽的声调,让侯棕的愤怒瞬间就消散了!
转而认真地看了看侯荣,看着此刻身影坚挺,可嘴角流着血,身后的衣裳早已烂成了破布了,此刻却暗暗有些心惊!
细细想来,侯荣所言句句在理,尤其最后一句‘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吗?’让侯荣这个从来不敢在侯棕面前表露出什么的庶子,头一次清晰的明明白白的出现在了侯棕面前!
这下侯棕便再也没了此前的气势,也没了想要打死侯荣的念头,只剩下了深深地自责当中!
侯棕心想着,原来自己这个庶子竟然过得如此凄惨,此前自己一直不过问,也是觉得一个小孩子,交给苏夫人看管,却是十分正常合理的事情!
也是苏夫人说的多了,让侯棕存了对侯荣轻视的心理,加上侯荣见到他唯唯诺诺,丝毫没有一点灵性,就如同一个呆板木头一样!
这些也愈发的让侯棕厌恶和漠视这个庶子了,而且他的生母,至今早已让侯棕忘记了她的容貌,现在想来,侯棕觉得自己亏欠侯荣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