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杨新笃在与马老客定下两月之约后,就急急忙忙得背着云锦回家了。
待回到家之后,杨新笃一面紧锣密鼓得四下筹措丝绸缎匹装车,一面安排心腹家丁骑快马上京城打探所有与吉黑将军有关的风闻琐事。
这老话说得好,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不可无防人之意,出门在外,多留个防人的心眼儿总不是错处。
那一日杨新笃语重心长得告诉杨从循,凭自己从商多年来养成的直觉,他并不觉得马老客在说谎骗他,要不然人家大可随便挑一个满洲将军名号,谎称这人府邸上有百年人参,设计将自己诳去关外,趁机夺下这匹云锦。
前文说到,那吉黑将军府下人曾在京城大肆采买珍奇玩物……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动静,根本瞒不住大家的眼睛,只要有心人去茶馆酒肆里花上点小钱请客,有的是争相卖弄小道消息的市井闲人。
可你就不觉的奇怪么?这吉黑将军是总揽关外两省一司军政大事的要员,这二公子既出身如此显贵的世家,什么样小妾不得上赶着巴结,居然还敢让二公子反过来讨好于她?难不成……会是那种方面的事情?自己需不需要为此提前做些准备?
后面的事情果真就像杨新笃猜测的那样,这下人派出去还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就有十分确实的消息传了回来:那位吉黑将军二公子的……‘那个’不行了。
听那下人讲,这个吉黑将军二公子简直就是恶霸凶少的职业代言人……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总之就是纵犬架鹰,踏田伤人,硬取豪夺,欺男霸女,各种坏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到头来终于遭了报应。
据说前些年,这个二公子上跑马放鹰的时候,瞅上一个镖行走镖的女镖头,为了强娶这女子做妾,不惜勾结松原知府将镖行一行人全都罗织罪名,掐监下狱。
最后这女镖头为了救全镖行上下老小的性命,这才点头答应了婚事,然而这人嫁入将军府还不到一个月就不堪折辱,上吊自缢了。
如此一来,吉黑将军的二公子与松原知府就算和关外黑白两道都结下了梁子,再后来就有位不知名的好汉暗携利刃,在松原知府外出饮宴途中将其斩首。
据说此人后来还一路杀入了吉黑将军府,虽然在阖府护院武师的拼死阻击下没能一刀取了二公子的狗命,但那位好汉也当真豁得出性命,拼着以身负重伤的代价,甩手冲二公子打出了一枚袖箭!
不过可惜的是,这枚袖箭并没有扎进二公子的胸膛,只擦着这人的大腿根,恶狠狠得钉进了裤裆。
感觉到一件冰凉锋利的铁器在自家裤裆中擦着肌肤,与那话儿来了次亲密接触,这二公子登时就连屙带尿的拉了一裤裆,从此就算落下了病根儿,那话儿……总之就是再也不能尽享人事了。
于是乎,这个吉黑将军二公子可算是倒足了血霉,不得不低三下四的跟自己那几个妻妾赔笑脸送珍玩,好话说了几箩筐,这才求得人家同意陪自己在房里行一行那周公之礼。
什么,你说刚才车速太快,有点搞不明白状况?
其实道理很简单,吉黑将军可是把持关外两省军政要务的地方要员,本身又是旗人大姓出身,一向深得宫中贵人的信任。
只要吉黑将军在仕途上不犯什么大错误,待其岁高致仕之后,朝廷绝对少不了恩荫其子孙做官。
恩荫这种东西肯定是僧多粥少,绝不可能吉黑将军每个后人都能落一个。
有你的,那就没我的。
因此吉黑将军府传下的几支后人一早就互相较上了劲,个个恨不得往对方脸上狠狠踩一脚……从二公子这个‘二’字就可以看出,这人上面还有兄长。
话说这真是悲了催的,以前二公子仗着自己是正福晋生的嫡子,平时在将军府里飞扬跋扈惯了,从来都没拿睁眼觑过自己那个庶出哥哥。
然而自打那些被吉黑将军重金礼聘回来的名医,一位接一位的冲着二公子那萎靡不振的下半身大摇其头后,这哥俩的境遇一下就翻过来了。
现在在吉黑将军府里炙手可热的是大公子,甚至还有传言说,宫里边的某位贵人已经给大公子挑了一个‘顺意伯’的封号;至于这二公子么,除了专门指派去伺候他的那几个家生奴才,鬼才来搭理丫咧。
甭管嫡子还是庶子,身上流的都是吉黑将军的血;可要是爵位传错人再绝了后,那屁都没得一个,届时供桌上的列祖列宗是要断香火的!
因此这吉黑将军的恩荫封爵,说什么也不能荫给一个无法生育的废人!
有些时候,这人生大起大落的,那真是太刺激了……至少二公子他绝对是这么想的。
所以人家后来才加倍得大手大脚起来:亲爹要是活着,有亲妈在后宅宠着自己,这将军府里的银子还可以由着自己胡花。
可等亲爹一闭眼,换成那个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大哥袭爵掌家,就算不把自己轰出家门,每个月发到手的月银绝对也是砍了再砍……与其生受这种窝囊气,真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净。
就连将军府正福晋也几次把二公子叫到跟前,先将其劈头盖脸得数落一阵,接着就哭哭啼啼得逼他回房去寻自家那几个妻妾行‘周公之礼’……不管是谁,先把肚皮鼓起来再说,不然咱娘俩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那二公子之前四处拈花惹草欺男霸女,这床榻虽夜夜不空,但年过二十也没留下个子息。
“如今他又做下这么个毛病,想要香火自然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家父在得知事情的根源之后,就在打点好的行囊里放了这么一样东西。”
说完,杨从循先是‘嘿嘿’奸笑着冲小胡三挤了挤眼睛,接着就把嘴巴伏在胡三的耳朵上低声说了两句。
只见杨从循刚掀动嘴唇说了几字,胡三那一双眼睛登时就贱贱的眯缝了起来:“哎……哎,竟然会是那种东西?!杨兄你们家可真是什么都有啊!”
“惭愧,惭愧,毕竟咱家是开绸缎庄赚女人钱的,自然有需求就有买卖啊……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谁会往外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