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深的手下回答,“昨日的京都城并无起什么动静,只有晋王妃的娘家骆府有一些异动。”
“哦?可有调查清楚?”
“属下用金买通了骆家的仆人,得知他家的二公子骆衡与他族中的堂弟一块儿不见了。但不知是何缘故,骆家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找人。”
努尔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骆家?这不就对上了嘛!”
无法无天的世家公子哥偷猎走丢了,家里人谁敢声张?说出去,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名,要掉脑袋的!
也只能偷偷摸摸地慢慢找。
他十分畅快地摆了摆手,“既然知道了确有其事,那我就放心了。此事就此打住,休要再提!”
属下吞吞吐吐问道,“大人,是不是还需要去东山脚下查探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两人的尸骨?”
努尔深一拍桌子,“你是真蠢还是真坏?我们在东山的行事隐秘,藏着掖着都来不及,怎么能再分出人去山脚下搜索?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大手一挥,“好了,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若有谁胆敢再提,我绝不会轻饶!”
“是!”
没过多久,燕国人吃完,结了帐便就走人了。
如锦这才敢松一口气。
幸亏遇到的是努尔深这蠢货,才这么轻易地就将此事揭过,令乾国得到了反击前的片刻喘息。
李渡叫她放心,他一切都安排好了。看来他所言非虚,这骆家的两位公子不见了,应该便是他的手笔。
只不过,不知道他为何会选上晋王妃的侄子。
晋王从龙有功,是李氏皇族中除了李渡之外,唯一仅存的亲王了,在朝中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势力不小。
听说他是个妻管严,很听晋王妃的话。
倘若叫晋王妃知道她娘家的侄子是李渡叫人弄走的,怕是个不小的麻烦。
但李渡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或许他自有用意。
如锦便撇过不想,让蜀素叫了卢安进来说话,顺便去打包些点心带回去给其余几个丫头吃。
屋子里没有别人在,卢安的态度就亲昵多了。
“小姐,今日这几个菜都是小杆子亲自下厨给您做的,可还合您的口味?”
身为富贵楼的老板和大师傅,卢安现在也是讲排面的,平日灶上都是徒弟们在操持,小伙计打下手。
他有空就指点指点,没空或者懒得,就去后院的小屋子里翘着二郎腿看隔壁有间书屋的新话本。
平时基本不下厨。
如锦笑着点头,“很好,你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卢安警觉地看了一眼外面,都仔细查验清楚了,才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今日来,是找小杆子有事?”
如锦点点头,“我来是想告诉你,这群燕国人没安好心,恐要作乱。你今日便去提醒一下莲娘他们,铺子里遇到燕国人来要多加留心。”
她眼波微动,“对了,天香茶楼的说书人还在吗?”
卢安连连点头,“在,现在天香茶楼说书的那位是从前老单的徒弟,叫马方,书说得好,编故事能力也强,是个人才。”
不愧是与如锦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小杆子,她一个眼神便就了解了她的心意。
他立刻说道,“我会叫马方好好讲一讲当年燕国人是如何背信弃义偷袭我乾国边境杀害我无辜的六万百姓的!”
陛下寿辰,燕人来朝,在撕破脸之前,是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的,甚至,还得在表面上越发客气。
可若是说书人将乾燕两国交战的血泪史说一说,那么自然会引起京都城百姓对燕国人的反感。
就算百姓们不提防着点,至少也会见着燕国人就躲,远着些,就能更安全一些。
如锦笑了起来,眼中隐隐含着泪光,“不愧是我的小杆子!”
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要什么的,战友与伙伴。
卢安也有些感慨,“若不是现在小姐不方便,我真想在您身边服侍!”
想到从前跟着郡主在京都城“欺街霸市”,不,是“除霸安良”,他现在都能激动地热泪盈眶。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他能在外头帮着小姐奔走筹谋,也是一样的。
回去的时候,如锦特意让马车在采蝶轩前停了停。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以往这个时候采蝶轩二楼的灯总还亮着,今日却乌黑一片。
她将帘子放下,对老胡说,“走吧!”
一连数日,宁香堂的马车一到点就往外走。
季嬷嬷每回都说是回周府请舅夫人过来,可是舅夫人只来了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来过。
二门上的人不免又要议论纷纷。
“夫人是不是与舅夫人闹了别扭?”
“上回舅夫人看着是欢欢喜喜地来了,可却又一脸怒气地走了,保不准还真是闹了矛盾。”
“舅夫人是怕夫人与侯爷闹翻了影响宫里的周贵妃吧?听说陛下很是疼爱周贵妃生的小皇子呢!”
“嘘!莫要妄议国事,小心被拔舌头!”
雪柳阁里,蜀素回禀,“我买通了宁香堂一个洒扫的婆子,她知道的不多,只晓得夫人是病了每日都在屋子里躺着,饭也吃不下,送进去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抬出来了。”
她顿了顿,“不过,这都好多天了,若是夫人病情严重,怎么不去请太医?”
如锦也琢磨不透周氏的想法。
她想了想,“这事儿透着古怪,这样,明日若是季嬷嬷再出门,你找人跟上去看看。”
值雨自告奋勇地举手,“小姐,盯梢这种事,交给我了!”
她笑嘻嘻说道,“我不大往宁香堂里凑,她们的人不认得我。”
如锦想了想,“也好。你万事小心,要注意安全!若有危险,就及时撤回,要收拾周氏,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么一点,没有必要搭上自己。”
值雨连声应下,“我都听小姐的。”
到了第二日,季嬷嬷果然又要出去,她的马车前脚刚出门,值雨后脚就跟上了,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回来。
值雨脸色不大好,又惊又恐还带着几分犹疑不定。
“小姐,我跟着季嬷嬷一路到了城西,马车停在了一所民宅前,有个人从车上下来进去了。
季嬷嬷后来又去了周府,到傍晚才出来,又去了那所民宅。早上下车的那个人从里面出来,上了车。
那个人虽遮得严严实实,但我看她身上的衣裳和走路的姿势,像是夫人……
我估摸着她们这是要回府,就没有再跟,在民宅前候了一阵子,没多一会儿……小姐你猜我看到什么?”
“看到了什么?”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