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笑么?”桃依狂傲地大笑,笑声如刀,一刀刀割破无歌的心,血迹斑斑。
“我乃神捕世家漆雕一族族长,而你,乃杀人如麻的绛魂谷二谷主。我的职责便是找出你们,然后一个个杀掉!至于昨夜的露水情缘,权当是你救了我,我报答你,仅此而已!”
“你莫不是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你吧?”桃依不屑嗤笑,“若非我如今内伤尚未痊愈,只能靠你以及另外那两人来替我查案,我岂会留你到现在!”
“那为何,要对我那么好?为何,现在又要放我走?”无歌心上的温柔逐渐退却。
“最初对你的冷淡,便是让你放下戒心。而后对你体贴,便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如此,我才能更好的利用你,懂了么?”桃依走到无歌身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但笑容却越发残忍。
她以拇指食指扣住无歌下颚,抬起,直直看向他的眼睛:“若非我如今尚未痊愈,我又岂会放你走!”
无歌痛苦地闭上双眸……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桃依只是为了赶走他,不让他卷入这场风波。可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桃依眼中,只有恨。
她恨他!
“三年前,小赋便是死在绛魂谷手中,是以,你我生死势、不、两、立!奉劝你,趁如今我尚未改变主意,赶紧在我面前消失。有多远,滚多远!下次江湖再相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罢,桃依转身欲走,却被无歌轻笑声生生止住脚步。
“何必待到日后……”无歌笑的凄凉,“你明知道,即便你现在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反抗,不是么?所以,动手吧……”无歌后退着退到悬崖边,他脚边,碎石滚落,“桃依娘子,来,来我身边。”
无歌对桃依伸出双臂,身躯摇摇欲坠。
桃依见他站在崖边,不由双眸微眯,而后缓缓伸出左手,两人双手于空中十指相扣,无歌将桃依的手按在胸前。
“斜阳信步,日暮归途,原来只是我一人痴罔。”无歌放开手,“漆雕赋是我所害,所以,替他报仇吧……”
“你!”桃依眼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赋,竟真的是绛魂谷所杀!
不!不对!
理智重归,聪明如桃依只一刹那便明白,无歌是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真的不爱他。
“那么,你便去死吧!”
双手轻轻一推,无歌如断线风筝跌入悬崖……
——我从来就不曾爱过你。
不多时已看不见无歌的下坠的身影,桃依捂住心脏,缓缓蹲下,颤抖许久后晕倒在崖边,再醒来时她已回到了漕帮。
桃依揉着额头坐起来:“无……”到嘴边的名字戛然而止。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以及角落的轮椅,她恍然想起,无歌,已被她推下悬崖……
他,会死吗?以他的武艺,应该不会出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两名绛魂谷弟子守卫。
猛地灌入一口凉水,桃依却如何也挥不掉脑海里,他那绝望的眼。
“今生缘,来世再相聚。”
桃依垂首胡思乱想间,漆雕铭明蹙眉进入房间。
“族长,身子可好了些?”
昨夜他回到房间后,怎的也睡不着,忽见族长与无歌往马厩方向行去,便起身跟了上去,等到两人都策马离开时,他才牵过马匹追着他们往仙霖赶去。
却不想,夜色暗沉,他于林间失了方向,待他找到族长时,只余族长一人晕倒于崖边,却不见日日守着她的无歌。
“无公子呢?”见族长脸色难看,漆雕铭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再次灌入一杯凉水,桃依脸色更加阴沉:“他走了。”
“走了?属下知晓了。”漆雕铭明见族长似乎不想提起无歌,便赶忙道,“族长,漕帮主请您过去一叙。”
砰——
桃依掌中茶盏被她生生捏碎!
终于不再缩在幕后,是打算动手了么?她这边刚查出密道所在,漕耐便急着动手,莫非她身边安插有漕耐眼线不成?
“铭叔,我昨夜落了样东西在仙霖,你现在去帮我取回来。”既然漕耐打算动手除去她,那她便陪他玩玩。可漆雕铭明从小看着她与小赋长大,她不想漆雕铭明遇险,得先把他支开。
“不知族长落了什么东西?”漆雕铭明不疑有他。
“小赋的玉佩,我也不知落在何处,得麻烦铭叔细细找。铭叔该知道,小赋的玉佩于我而言有多重要。”
“是。”漆雕铭明有些震惊,小赋的玉佩族长平日从不摘下,竟会弄丢!难怪他今日总感觉族长身上缺了些甚么,原来是不见了她脖子上那条系着玉佩的五彩斑斓的链子。
“请族长放心,属下这便去找回玉佩!”说罢漆雕铭明便急急忙忙出去了。
看着漆雕铭明渐行渐远那矮胖的身躯,桃依一直僵硬的脸有所缓和。铭叔待她,一如儿时那般疼爱,自从爹归天后,也只有他把她当成女儿一般关心了。
“漕耐么……”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桃依起身走向漕耐的书房。
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她,那她便如你所愿!
且看,鹿死谁手!
书房,漕耐一手执白棋,一手执黑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帮主,漆雕族长已到。”
“请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吧。”漕耐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下人都退下。
“漕帮主,好兴致。”桃依自若地坐于棋盘另一方,一伸手,截住了漕耐将要落下的白子,“一个人玩,哪里有意思,倒不如我来陪漕兄玩,看看究竟是这胜券在握的黑子赢,还是这形势危急的白子会胜?”
“哈哈。”漕耐倒也不介意被人扰了兴致,朗声笑谈,“传闻漆雕族长冰雪聪明,这棋艺定也是造诣非凡,能让漆雕族长陪在下过招,真是在下的荣幸,那么漆雕族长可要小心了。”
桃依笑笑,不置可否。
二人于棋场上厮杀,但见黑子将白子包围,白子调虎离山,战场上硝烟四起!
“唉,漆雕族长果真了得,竟在重重包围下仍能救下那些白棋,虽然这手段着实出人意料,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漕兄过奖,虽说舍弃并非我所愿,但能逼得我舍弃主棋救那副棋,你也是第一人。”
“早知那副棋于主棋那般重要,当初漕某该除了才是,可惜啊可惜。”漕耐略带惋惜地叹着气。
“如今,那副棋已脱变,便看漕帮主有没有这个能耐能吃掉了?”说罢,桃依落下一子,以横扫千军之势吃掉漕耐的黑棋。瞥了眼书案边挂着的那幅画,桃依悠悠道,“漕兄对这大漠风光很是钟情?门外那两棵树,也及其罕见,不知漕兄从哪里觅得?”
“族长说笑了,那两棵树哪里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是漕某自家乡带过来思乡而已,说起来也有十几个年头了。”漕耐看向那幅画,眼里弥漫着思念,“这大漠,自然也是漕某向往之处,哪里有人会不想回去出生之地?”
“离开漠北已有十几年,不知是否还像记忆中那般。不过也快了,待此处事情了解,我便能回去与家人团聚。”
“噢?”桃依重重落下一子,对黑棋围追堵截,眼中渗出凌厉,“就不知漕帮主是否能安然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了?!”
“或者,我该叫漕兄,漕司命?”
漕耐微怔,随即笑起来。
“误会了误会了,漕某可不是什么司命。”漕耐随意地摆弄着指尖棋子,眼神也越发凌厉,“看来,那夜将漕某别院闹得天翻地覆之人,果真是漆雕族长!”
“是又如何?”桃依眼中透出不屑,“那般污秽之地,若非必要,本族长无论如何也不会踏入半步!”
“啧啧……话已至此,那这棋不下也罢。”说罢漕耐不再看败局已定的黑棋,起身走向主位。
“终归,邪不胜正!”桃依也丢下白棋,坐到漕耐对面。
她身边果真有奸细!否则漕耐不会连她将无歌推下悬崖,想让无歌借此机会离去都一清二楚!该死,她中蛊毒时便该想到身边有奸细,不知无歌此时是否安全!
“漆雕族长,请!”漕耐对桃依作出请用茶的手势,随即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品茶。
“漕兄的茶,桃依可不敢喝,若是不小心中了那八荒之毒,岂不是如了你的意?”桃依衣袖轻挥,茶盏碎了一地。
“那么,漆雕族长有什么问题便问吧,毕竟时候不多了。”漕耐也不恼,仍旧风轻云淡地喝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