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阻止你,但是她我来杀,你不要染血。”
“我从来都不会与你为敌,白释,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只是担心你杀了人会增加业障,会下地狱。”
“白释,我不需要功德圆满。”
他说,白释,我不需要功德圆满。
猛地,白释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原来,那天,在器材室内的话,他听到了。
她想佑他一生顺遂,子孙满堂,但是他却说,人我来杀,我不需要功德圆满。
“阿释,福泽深厚不好。”
所有人都想要阴德积满,来世为人。
但是权嗔却说,福泽深厚不好。
来世会遇不到白释。
他不需要福泽深厚的。
权嗔将白释抱进了怀里。
周身的戾气顷刻散去,白释乖顺地躺在权嗔的怀中,眼中的猩红瞬间消散。
“阿释,我来晚了。”
权嗔这样说,抱着白释的力道更紧,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怀里一般。
白释似乎听到了心跳声,凌乱不堪。
也不知道是谁的。
许久。
“权嗔,”白释声音清浅,带着一丝颤音,“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听到头上传来一声低笑。
那样坦荡,那样温柔。
像是演练了几千几万遍般自然,权嗔低声道:“是,我喜欢你。”
静。
十分安静。
白释一度以为,是她听错了。
不然,为什么主人在说了喜欢她之后,内心没有出现动荡呢?
她原本以为,她是虎妖这件事被主人知道,就足够让他心绪波澜壮阔了,但是自始至终,主人对她的态度,都是自然到离谱。
权嗔对她的秘密,对他喜欢上自己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动摇,没有一丝怀疑。
黎糖沉着眸子看着眼前的权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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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郊外回来之后,白释本来想要着手掩盖沈沅沅死亡的消息,至少不能让他们将沈沅沅的离奇失踪追查到权嗔身上。
但是权嗔只是让她好好休养,所有的事情,他会自己解决。
虽然白释对主人是无条件信任的,但是这件事非同一般,主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介凡人,应该不能做到天衣无缝。
但是,让白释意外的是——已经过去十几天了,沈沅沅失踪的消息除了前几天引起一些波澜之外,随后的日子里几乎可以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大家似乎对沈沅沅失踪这件事失去兴趣,沈沅沅这个人也在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直到现在,白释才明白——一直以来,她以为年纪轻轻的主人,远比她想的要高明许多。
能够用一根针刺穿人坚硬的头骨,那个时候,白释就应该猜到的。
这件事情,在企慕中学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经过整整一个学期的努力,白释的期末排名直接挺进了年级前一百,更令人惊讶的是——年级前一百名,十三班居然进去了二十几个!
甚至比一些火箭班都要多!
一时间,十三班班主任刘师太风光无限,红极一时。
白释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就没有再去上学。
白立君的公司破产了,人带着挺着大肚子的小三追到了权家。
权嗔一身黑色西装,褪去少年的青涩,干练成熟。
他甚至没有让白立君两人进屋,在外面见了他们。
白立君向权嗔哭诉他的苦衷,还说起白释出生的时候他做的小生意破产,后来机缘巧合才有了更大的成就,成为了白氏的老总。
权嗔眉眼清冷,少年已经长大,或者说,权嗔恢复了成熟冷冽的模样,看向白立君的眼神波澜不惊。
“你一直以为,是阿释的出生让你的生意破产倒闭,”权嗔冷眸,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其实你错了。”
一直以来,他都想错了。
“阿释的出生,不是灾祸,”脑海中想起少女的眉眼,权嗔的眸子终于温柔下来,“是庇佑。”
是因为白释的出生,才将濒临破产,甚至想要自杀一了百了的白立君从生死线上扯了回来。
是因为白释的出生,白立君才将新的生意做强做大,跻身全市的富豪榜。
他的阿释,从来不是灾祸,是庇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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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嗔发现,白释最近很少跟他见面。
很多时候她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他以为白释是因为自己是虎妖躲着他,只是更用心地去关心她,想让她明白,他并不害怕。
但是白释跟他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权嗔只当她是不习惯,他以为,只要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那件事情之后,他感觉白释似乎有所不同了。
一开始还只是躲着他,到后来,她提出要求,说要搬出去自己住。
得知这件事之后,权嗔才明白,似乎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了。
当他跑到白释的卧室时,白释正在收拾行李。
听到身后的声音响起,她甚至没有回头,一声不响地继续收拾着。
权嗔感觉有什么堵在他的喉头,难受得厉害。
“你……”权嗔想要说什么,但是刚一开口,话全都堵在了嘴边。
白释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声音平静:“我在这里打扰你很久了,我想搬出去住。”
半晌。
“是……我哪里没做好吗?”权嗔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收拾行李的手微微顿住,白释只是停滞了一瞬间,就继续自顾自地收拾起来。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打扰你们。”
东西都收拾好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一些课本之类的,白释就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
这里的衣服,都不是她的。
她抬头,看到权嗔那双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有些慌张地撇开视线,白释提起行李箱准备离开。
当走过权嗔的时候,手上的行李箱被拦了下来。
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他紧紧地握着白释的行李箱,眼中满是固执。
“白释,我可以改。”
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的。
白释沉默不语。
权嗔的眼神染了慌乱。
他觉得,他似乎就要失去什么了。
所以他不能让她走,他会疯的。
他知道的。
“权嗔,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考虑。”
“在这里考虑也是一样的,”权嗔固执地说道,“如果你是觉得我的存在打扰了你,我可以尽量不出现在你的面前,直到你想清楚自己想的事情。”
那是权嗔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白释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许久。
白释叹了一口。
“权嗔,我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