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总是会趁着白释给他倒茶端水的时候去摸她的手。
虽然白释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恶心,白释总是会下意识地躲开。
养父母肯定是看到了的,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谄媚地跟那个男人说着什么。
什么“聘礼”,什么“成婚”,白释有些听不懂。
再后来,白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晚养母给她送来了一杯茶,她没有多想,一饮而尽。
凡人的迷药对于白释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白释只是多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被人绑在了一座轿子上,手脚都被缠着,外面敲敲打打,听起来好不热闹。
白释很轻易地解开了手脚上的麻绳。
但是白释并没有声张,坐在轿子上,向着目的地走去。
白释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当场下轿,大概是心里还留有一丝希望,大概是相信,相信那两个人应该还是在乎她的。
但是后来,白释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他们真的把她嫁给了那个男人。
那个对白释动手动脚的男人。
据说他给了很多钱。
那一晚,白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度过的。
识海中的黎糖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想要让她清醒过来。
但是白释好像失控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新娘从轿子上走下来,白释走下轿子的时候,头上甚至没有戴着红盖头。
那一晚是个月圆之夜,白释失控了。
伤了很多很多人。
之后就跑进了深山,谁也没有再见过她。
白释是凶兽。
白释不相信人类的。
从很久很久之前,白释就不相信人类的。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灵。
分明掌控着许多,拥有着许多其他生灵不曾拥有的东西,但是他们却总是不开心。
他们总是想要得到更多。
太贪婪了。
白释不喜欢这样贪婪的人类。
后来,是主人告诉白释,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这样的。
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是不知道感恩,只是一味地索取,贪婪得永无止境的。
他对白释说:“阿释,其实你可以试着去相信他们一下的。”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但是我希望阿释能够再相信他们一些。”
那时候,权嗔摸着白释的头,声音温柔。
当时的白释只是一只虎,她什么也不懂。
但是主人这么说,她就想去试试。
主人从来不会骗她的。
但是现在,白释大抵是真的遇上坏人了吧。
白释在深山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其实她一个人在深山也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就像是从前,她没有跟随主人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的。
白释不敢回寒蝉寺,担心无明住持知道了真相会担心。
再后来,白释就被一伙盗贼发现了。
后面的事情就是跟权嗔知道的一样了。
所以,当时权嗔问白释要不要回家的时候,白释拒绝了。
不回家了。
白释发现,除了主人的身边,她好像就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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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白释周围的杀气,季澜并没有惊讶,他只是向白释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然后摸了摸白释的头。
少年将军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那样魁梧的身材站在白释面前。
然后轻柔地,那么轻柔地摸了摸白释的头。
季澜放缓了声音。
“白释,已经没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在这里,就不会再让白释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手掌心里好像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原本已经满身戾气的白释,在季澜温柔的声音中缓缓回神。
白释抬眸,再次看向眼前的少年将军。
季澜抿唇:“白释,我们要走了。”
太后手眼通天,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寒蝉寺是先皇生前经常来的寺庙,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要来搜查这里,肯定也是需要时间的。
白释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眼前的人。
直觉告诉白释,眼前的这个少年将军不会对她不利,但是理智却让白释不得不提防身边的陌生人。
季澜大概也是知晓白释的担心,他想了想,将腰间的佩剑交到了白释手上。
“这个,你拿着。”
白释皱眉,不解地看向季澜。
季澜剑眉星目,一双墨色的眸子如同星河般璀璨。
白释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但是她好像全都忘记了。
忘得干干净净。
季澜的嘴角终于是勾起一个弧度:“如果我真的是坏人,真的会对你不利的话,你就拿这把剑杀了我。”
季澜说完,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能力,杀了我肯定不在话下。”
白释也不再纠结,季澜抓紧时间,带着白释往寒蝉寺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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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嗔一把锃亮的匕首架在了许君如的脖颈上。
一旁的赵公公大惊失色,他尖声想要叫喊,却被权嗔拔出头上的发簪,发簪穿过赵公公的眉心,死死地钉进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宦官赵随就这样瞪大了眼睛,死在了权嗔面前。
赵公公的眼中满是惊悚,但是权嗔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一双金色的眸子落在了许君如身上。
许君如也已经吓傻了。
她抱着头,想要叫喊,但是权嗔的手掐住了许君如的脖子,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君如看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权嗔的嘴角勾起一个漫不经心地笑意,眼中的冷意却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一般。
“许君如,我警告过你,”权嗔声音冰冷,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不要动白释一分一毫,但是你好像并没有上心。”
许君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张开嘴,却发现她整个身子都是抖着的。
她想要说些什么,想要求救,但是话到嘴边,全都成了细碎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
权嗔脸色苍白。
许君如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药,他是察觉到了的,但是为了接近许君如,权嗔还是全部都喝了下去。
现在他体内的毒正在发作,他的额头满是汗珠,手中的匕首却依然稳稳地捏在手上。
眼前这个女人,权嗔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