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的住处是一座巨大的欧式别墅,白释站在那栋别墅下,不禁眯了眯眼睛。
小时候,很多不好的记忆,都是来自这里。
所以,白释并不喜欢来到这里。
深吸一口气,白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家世,那样尊崇的身份,如今都齐聚在此处,参加一个老者的生日宴会。
足以证明老者地位的尊贵。
“哟,这不是白释小姐吗?这样的聚会,您怎么来参加了?”
一个讥笑的声音传来,白释转头,就看到了一张她厌烦的脸。
白释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随即换上一副礼貌的笑脸:“诺维希先生,好久不见。”
诺维希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向来看不起白释,每次见到白释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呵呵,是啊,我们确实好久没见了,”诺维希眯着眼睛,面色不善,“好像从你被你的父亲驱逐出赛西维亚家族至今,我们都没见过呢。”
白释的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却是抿唇笑道:“是啊,当时诺维希先生的身体抱恙,我还以为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不到您了呢。”
言外之意就是——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不就是耍嘴皮子吗,白释最会这个了!
“你——”诺维希自然是听出了白释话中的意思,他死死地瞪着白释,像是要用目光将她杀死一般。
白释毫不避讳地回瞪着他,碧蓝色的眸子闪着冷光。
直到白释的视野被一个身影挡住,白释才缓缓抬眸,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权嗔。
“小姐,老爷在等您了。”权嗔声音冷沉,似乎只是在平静地说一个事实。
白释“嘁”了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诺维希与权嗔站在原地。
诺维希明显不想就这样善罢甘休,他愤怒地上前一步,想要叫住离开的白释。
但是他还没开口,就被她身边的执事挡了下来。
男人身材高大,即使是站在声名赫赫的诺维希面前,也不见一丝局促。
而这样的男人,却只是白释的一个执事。
一个卑贱的下人!
男人神色清冷,垂眸看向面前的老人。
“你、你想干什么?你看什么看?!”
不知道为什么,诺维希感觉到一阵凉意,但是眼前的男人分明只是一个执事而已,他堂堂一个贵族,为什么要怕他?!
这样想着,诺维希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梗着脖子瞪着他。
权嗔一言不发,只是又看了诺维希一眼,那眼中满是冷气与杀意。
“权嗔,干什么呢?走了。”
身后的白释叫了权嗔一声。
“是。”权嗔最后冷冷地看了诺维希一眼,转身离开。
待权嗔跟上白释,跟随在白释身后时,白释瞥了权嗔一眼:“刚刚愣在那里看什么呢?”
“死人。”
权嗔声音不大不小,只有白释听到了。
白释挑挑眉,也没有在意,终于穿过走廊,来到了宴会大厅。
传说,赛西维亚家族,有着所有贵族都不曾拥有过的财富与荣光。
或许有人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当任何人走进那样金碧辉煌,甚至称得上是奢侈的宴会大厅时,都会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财富。
或许对于其他的贵族或者普通人来说,这代表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和价值连城的宝藏。
但是“财富”对于赛西维亚家族来说,从来都不是这些。
或者说——那些普通人和其他贵族眼中的“财富”,对于这个家族来说,就如同时走在路上遇到的石头。
随处可见,毫无价值。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几乎是以之为毕生追求的财富权力,对于赛西维亚家族来说,不过是他们生来就已经得到,并且踩在脚下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赛西维亚——就是财富的代名词。
这样的贵族,是其他贵族用财力或者是权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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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释刚进入宴会大厅,就注意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能够参加老头子生日宴会的,都是贵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人耳听六路,消息灵通,对于她与那个老头子之间的事情,总归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这一次白释能够来参加老头子的生日宴会,所有人都是十分诧异。
白释刻意忽略掉周围人投来的或讥笑或看热闹的目光,径直朝着大厅中央的那个老者走去。
她看到老头子正在跟其他人攀谈,手里拿着昂贵的高脚杯,深红色的红酒折射着诡异的光。
她确信,老头子肯定是看到她了。
毕竟在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宴会中的所有人默了一秒,那样诡异的安静,老头子肯定是注意到了的。
而且,她现在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在一群黑白色的晚礼服中,格外扎眼。
埃杜没有理她。
故意的。
白释轻笑一声,走到老头子面前。
“父亲大人,生日快乐。”
白释笑得张扬,如同顽劣的恶魔。
埃杜在白释开口之前一直都是同他人在交谈的,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
现在,白释开口,埃杜终于看向白释。
虽然白释总是喜欢叫他“老头子”,但实际上埃杜刚刚四十,加上保养得好,看上去风神俊朗,丝毫不见衰老。
白释能够轻易地看到埃杜眼中的厌恶。
如同看到什么厌恶至极的,令人作呕的……东西一样。
原本白释并不觉得有什么的。
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凶兽,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人的女人。
但是现在,白释却突然有些想哭。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那样的眼神,像极了从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厌恶又烦躁的。
她从前并不在意这些眼神的。
但是现在,她就感觉鼻子有些酸。
她慌张地垂下眸子,想要将眼中的泪意憋回去,但是她刚一低头,白释就感觉到自己的面前一道阴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白释有些茫然地抬眸,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直直地对上了眼前的男人。
男人目光清冷,即使是看到白释流泪,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情绪改变。
白释茫然地看向权嗔。
权嗔垂眸,看向白释。
“小姐,别低头。”
权嗔声音不大不小。
白释却听得分明。
“头发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