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心里这般想着,万幸主上这般温柔不是对他的,也不是对他们这些属下的,主上对待他们这些属下依旧 玉面寒烟冷得不行,也只怕是在水姑娘面前才这般柔情吧。
凤无极看着站在院中的小木,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对水姑娘掉下浣涯这件事有些不一样的看法。到底是为什么,主上会得知的消息比他们还早,甚至主上原本就去了一趟浣涯底,还把多年不涉世事的谷先生请出来为水霖沫治伤。
按理说从那浣涯上掉落下来,身上都是浣花,显然中毒很深,而且眼睛也失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单不说这浣涯底下的九头蛇,就说是那万丈高的血须场,她一弱女子竟然没有被绞死在那血须之中。这是其一。
其二,主上为什么会忽然间这般关注天下格局,又为什么亲自前往东璃搅乱了东璃朝局,还有主上和水霖沫你的种种迹象,明显主上和水霖沫从前便认识。
其三,主上又是为什么让话音前去照料水仲天。水仲天这号人物,古滇前丞相,最后没落得好下场,丞相府被封,水丞相不知所踪。主上为什么要让话音照顾水仲天,难道就是因为他是水霖沫的爹爹?
情之一字向来磨人!连主上这般清冷之人也坠入。
月,很圆很大。他也该去看看话音了。主上说了,等水姑娘醒来之日,就带水仲天来相见的。
是时候出发了!
是夜,有人好眠有人无眠。
水霖沫在东阳堇辰的照料下睡得很熟,大抵也是因为身体受伤,所以睡得很快。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东阳堇辰看着熟睡的水霖沫你,有些心疼。
这般对你是真的好还是不好,若你知晓了你体内的毒,你还能笑得这般灿烂吗?如果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为你下的药你……
丫头,不让你见水仲天是有原因的,我宁可你一直只当他是你的父亲,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也不想你找到他后了解事情始末,这些我又怎敢告知你?又怎敢告知水彦?
水仲天这一辈子都在践行这当年许下的诺言,丫头,你和水彦知道这一切始末后,还能待他如亲父吗?
明日,或许后日,你便能见到他了。这些事我该告诉你吗?
远山一处小宅,青烟寥寥,星辰黯淡月儿明。
水仲天坐在院子里喝着茶闻着桂花香,看着一旁的话音,“这般前来,想必是有事。”
话语淡淡的,不说他也知晓定然是让他前去见水霖沫的,只是这个时候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当年水儿下的药,他很清楚,只是苦了那孩子。
闭上眼喝了那杯茶,水儿,你算准的对吗?
那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临时之际水儿将那毒种在霖沫那孩子身上,那毒伴随着霖沫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也不见这药对霖沫有什么影响,本就是水儿自己调的毒,这世上能解尺度之人尚可未知。
在知道皇帝陛下暗动杀机之际,让彦儿将水儿弥留之际的东西带去边境的第一棵胡杨树下,当年水儿弥留之际说,若以后有难处,在边境第一棵胡杨树下点燃那盒中之物,自会有人前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曾用过那盒中之物,让彦儿带着去,一来为保住彦儿,二来也是想知道水儿当年说的前来之人是谁?
仰头看向天际,今夜好静。山野虫鸣清晰可听,多久了,他在这里住了多久,都已经习惯了。
记得那日皇帝许下圣旨后,他便知皇上的意思,连夜遣散府中众人,不得牵连无辜,这是他的底线。
最后他本打算带着秘密前去和水儿她们相见,也是死是懦弱的做法,但是那时候的他只得选择这一条路,这个秘密他得带着上路,这才是保护霖沫和彦儿的最佳方式,一时他不知如何自处。
举刀准备抹脖子,这时一把折扇将其刀打落在地,一袭白衣,带着玉面,背对着他,“这局棋还不到落子的时候,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这棋阁下要是落下,就不考虑考虑令公子和令爱?这棋局后面藏着的就打算一直尘封着?”
那夜,他随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白衣男子离开了古滇,到了一个他以前从未到过的地方,远山。
每日都有专门的人告诉他关于朝堂上的消息,一桩桩一件件让他清醒不少。不由得庆幸那时候没有选择走上那条路,人活着什么都有,但是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名声是自己挣得,想想现在在古滇朝堂上凡是为他站出来说话的人不少被流放就是被贬外境,自己的儿子被夺官位被暗中追杀,数次死里逃生,这皇帝,他水仲天是看清了。
忠君爱国,这君要看是什么君,这国要看是谁在治国!
这么多年,还不抵一个秘密,心寒。
虽说他当了这么多年丞相,见过太多朝堂之间的尔虞我诈,却不成想又一日这些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话音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一身男装示人,眉宇间竟然英气勃勃丝毫不输男儿,水仲天看着话音,这期间和话音算是相熟些,大多数都是话音前来传消息,故而已经不觉陌生了。
“主上请先生前去浣宅,明日待凤公子前来,便可出发。先生这次前去许是久不回此宅,先生可将重要什物戴在身上。”
“多谢。”
水仲天走进屋里,环顾一周这个他住了将近一年的宅子,竟然有些小怀念了。这宅子,要是水儿和她还在,想必她们都会喜欢的。
一想起她们,水仲天眸子里满是伤感,叹了一口气,百年后,我见你们之时,又该如何,我没有护霖沫安稳,现在这孩子想必还身负重伤。我也没有护彦儿安好,这孩子现在身负重伤。你们会怪我吗?
这么多年,我心底死守着这个秘密,不告诉他们,只想他们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成长,幸幸福福生活。从不曾想过什么药将这个秘密说穿,水儿曦儿,如果你们还活着,你们会如何做?
第二日,阳光柔柔的撒在山间,枝头的露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在枝头招摇。宅子里,水仲天站在桂花树下,话音在水仲天身后一定距离站着,看着前来的凤无极,好家伙,来得蛮快的!
“来迟来迟,望见谅!”凤无极拱手道,笑着向水仲天致歉。
水仲天自然是知晓为什么这些人对他都这般恭敬,想必折扇他们主上吩咐的。一想起那个一袭白衣似谪仙戴着面具的那个男子,水仲天心里有些惋惜,这么好的男儿,可惜霖沫那孩子心里早有人选,不然还真是不错。水仲天对那个主上很是看好和喜欢。
虽说是他一个大男人想这些不太恰当,但是对于优秀的人来说,看上一个很不错的小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家霖沫和东璃太子有牵扯,他们在一起怕是有难度。
不得不说东阳堇辰这一招改头换面倒是蛮精准的,以主上身份瞒过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扰乱东璃朝堂,现在整个东璃都在寻找太子。
东阳堇辰摸着那个玉面具,细细想来,这面具陪着他走了无数个年头。在他刚穿越到这个东阳堇辰身上的时候,那时的这个身子弱得不像话,要不是被师父救下,怕是早就又死了一次,哪还有如今的主上和东璃太子。
细细想来这些年两种身份或者挺累的,但是却不得不这样活着。
在他穿越而来之际,亲眼看见自己的父皇持着剑对着他,是不是那时候他若是没有师父的调虎离山,他早死在他父皇的剑下。他从来不知他的父皇为何要杀他,为何那般不喜欢他,那时候的他左右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
那时候师父告诉他,若想活下去,要记住,在这里不能相信任何人。
尽管父皇不喜欢他,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充分运用以前的知识,倒是为自己博得一阵好彩头,不管他的父皇是否喜欢他,最起码他的才名开始被众人所知。
物极必反,师父设了一计,那时的他不过十多岁,舍命救了末轩,在他怀中死撅。无端让七弟这些年感恩于他,若是知晓这不过是一个隐身之计策,七弟该如何看他?
那年,他被送去救治,本就是串通好的,师父名正言顺的在他身边照顾着。
那年他明面上昏睡不醒,被置于冰室,师父说他体内的烈火之毒须得在寒冰床上修炼三年方可全然解透。那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没能亲手杀了他,却下了这药,东阳堇辰一边抚摸着玉面面具一边回忆着当初。
时光最是妇人心,将人打磨的光滑铮亮,心渐渐的硬了,变成了当初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门口有人,东阳堇辰将面具带上,道,“谁?”
“主上,今日谷先生说要出山,特来向主上请辞。”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东阳堇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还睡着的水霖沫,眉头一皱,一挥衣袖,门一开,径直走了出来。
走到门外,“他呢?”
“现在屋内!”
两人一同走进虚谷子的屋内,小木站在门口,并未跟着走进去。
“怎么忽然想要出去了?”东阳堇辰问。
虚谷子看了一眼东阳堇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捋了捋胡须,“当年师父将你托付给我之时,你还不大,如今都这般年纪了。师父一向疼你,可是,你真要这般活着吗?你是打算以东璃太子身份还是沧渺主上的身份?这些年看着你这般或者,我这个做师兄的很是失责,未能完成师父意愿,让你脱离这一切。”
东阳堇辰抿着嘴,提着茶壶给虚谷子倒了一杯,在一旁坐下,不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