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瘟疫入侵王家院
先死有人埋,后死无人抬;
今夜床上躺,明早不穿鞋。
迎风一喷嚏,撒出一片灾;
好人路上走,倒下不起来。
路上行人稀,家家在悲哀;
明儿活不活,今夜各自猜。
宿夜不敢眠,坐等阎王来;
天明不开扉,惊恐劫难乖。
五里不见人,十里难寻孩;
堆堆新鲜土,亡魂挤破街。
上面的几句闲言碎语,无非也就是想说说,那场灾难的可怕程度而已。因为天要收人,如果轮到自己头上,想要躲过的话,那得就要多费心思了。起码条件是,一要有钱请医服药,二要自己洁身自好。这样一来,在战乱不休的年月,加上又是贫穷匮乏的山村,那洪水猛兽般的瘟疫病毒,也就肆意的张牙舞爪狂笑着。人人闻风伤胆,个个避之不及了。
王家大院已经不如从前了,年前的一把大火,烧毁了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大酒坊。王冠福葬身火海。常言道,时来石成金,运去金成铁。成家好如针挑土,败业胜过水冲沙。好好的一个王家大院,自那赖以生存发财的大酒坊没了后,眼看着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起来。本来他们一大家子人,就生存在死亡的阴影里,心里状态显得十分的脆弱。再加上死神的威胁,那王冠录王冠寿王冠喜三兄弟,就渐渐变得得过且过,醉生梦死起来。也无心再去经营打理家业,也无能力再去惹是生非。而是整日里混迹于拦羊镇的茶馆酒楼,风月场中。过起那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麻木生活。家中的妇人和孩子,由于多次劝说各自的当家人,均无效果,也懒得再去管他们了。
一日里,三兄弟在“韦八仙”酒楼,喝得昏天大醉的。几兄弟相互搀扶着,一路歪歪倒到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王冠录突然感到鼻子里痒得难受,便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起了喷嚏来。昏昏糊糊的两个弟弟,搀扶着老三,也跟着打起了那喷嚏。接着,三兄弟都感觉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变得冷了起来。王冠录就骂道:“这狗日的鬼天气,怎么就不见好转。大春天的,还冷得像要人死呢!”
两个弟弟也跟着道:“可不是,怎么一下子,就突然地变得冷起来了!”
王冠录一听两个弟弟也这么说,吓得一下子酒醒了大半。他惊慌地睁着大眼道:“莫非,我们也感染上了伤寒?真是叫这病魔缠上身,那我们也就没多大的指望了!”
王冠喜冷得啰啰嗦嗦地说:“那我们赶快回拦羊镇去,拈几副药回去喝吧!”
可是当三兄弟再次回到拦羊镇,去找那药铺郎中时。却看见一家家药铺,都已大门紧闭着,任由他们怎样的敲门,就是不见人出来开门。
一问偶而路过的人才知道,原来那些药铺的药,早就卖空了。那些郎中,也因为恐惧在人多的地方,更容易被传染上病毒,都纷纷回乡下,躲避灾难去了。
这下子可好了,纵然你有钱千百万,但却买不到那治病的草根树皮来。
三兄弟一路寻下去,也只有那金善程的“回春堂”铺子,还开着门。三兄弟在寒冷的街上站着,看着那些挤破门槛的求医问药者,心里又犹豫了起来。只因为去年,当时大哥王冠烈病了,抬到“回春堂”来找金善程医治时,那金善程却不肯下药。他们几兄弟怒而砸了他的药铺,打伤过金善程的。现如今自己病了,又去求那金善程,他会不记前仇吗?一旦他金善程要记仇恨,给药里放下毒物,那岂不是送肉上菜板,自讨苦吃么。如今,再也没有能力,去找那金善程撒野放泼了。三兄弟想来想去,只好望药兴叹,打道回府而去。这就叫:
谁叫自己多作恶,
求人之时麻烦多。
早知今日何当初,
结下善缘得欢乐。
王家三弟兄没精打采的回到大院,顿时都感到浑身无力,眼冒金星。各自回到家里躺下。
王冠录由婆娘孩子端茶送水的,伺候不过三五日,也就命赴黄泉,一命呜呼而去了。
王冠寿和王冠喜,心有余悸的为三哥办完丧事后,自己也都感觉到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此时此刻,身为长嫂的陈桂枝,眼看着王家大院衰势已定,那家业一天一天的败下去,人口一天一天的少下去。心急如焚的她,召集全家老幼,商议着如何应对大院的危机。只因那死亡的阴霾,始终盘旋在每个人的头顶。继而那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心境,也就表露无遗了。商议来商议去,也就没有一个好的答案。最终只形成一个意见,那就是遣散现在的所有家人,以减少大院的开销。
而王步宽的一个小提议,却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王步宽的提议是,现有王家大院的所有健康人等,都随他一道,上山采药来自救。王步宽拿出爷爷留下的药书,按照预防伤寒的处方,列出了许多能自己采到的药材。而那些本地没有的药,就派出人,分头钻天打洞的去买回来。
王步宽带着兄弟姐妹,上七岳山采回几大筐草药,加上买回的药一起,支起口大锅,煎熬了起来。
一大家子人,围着那滚沸的大锅,争相把那汤药抢来喝着。
但王冠寿和王冠喜,终因病入膏肓,那预防药终不顶用。不几日,就又追随父母兄长们而去了。
钱多经不住花,儿多经不起死。那昨日里,王家大院五个精壮马汉般的大男人,有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全都死去了。
树倒猢狲散。家业渐尽的王家大院,那昔日的辉煌气势,如今已是荡然无存。一群寡妇,带着自己的儿女,在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各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如果再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维持下去,倒不如各自为阵,自寻生路去好了。但陈桂枝下面的几个妯娌,却是一个个的都暂不开口,静等着陈桂枝的态度。陈桂枝一个人,上上下下的操持打理着一切,人都累得瘦了一圈。但还是顶着碓窝唱戏——人累了,但戏却一点儿不好看。
陈桂枝向小儿子王步宽诉起这些苦衷。王步宽就对母亲道:“如今,王家大院的气数已尽。娘你不必再去那么操心了。因为你越是操劳,越会得到婶婶们的猜疑。不如将现在名存实亡的王家大院,一分为伍算了!这样,他们各自去求生吧。”
“可是这样有违家训啊!你奶奶临终时说过,要我领头,继续撑起这个家的!”陈桂枝流着泪说。
“娘啊,现在的这个家,您是没有办法再撑下去的了。几位婶婶,过去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的。我的那些弟兄姊妹,一个个的都是不学无术,漂游浪荡惯了的公子小姐。他们如今,都是些轻的搞不懂,重的扛不动的角色。指望他们来重振王家大业,是根本不行的了。依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都由着他们自己去吧!”王步宽好心的劝娘道。
接下来,那拦羊镇首屈一指的王家大院,就开始走向四分五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