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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里俏!黑里俏!!!————?!见了鬼的黑里俏,他/奶奶/的,老子这是黝黑英俊!个没学问的柳余涵,这都能说错,还敢号称金陵第一才子!
思归一大早就起身,对着镜子动作娴熟地往脸上抹粉——掺了碳灰能把脸涂黑的粉,一边在心里怨念十足地碎碎念。
柳余涵在房里连打几个喷嚏,疑惑看看自己身处这间已经烧起地龙,拉上暖帘的精美客房,“难道是昨晚喝酒之后受了风?”
他得人引荐至太子麾下效力,现在便住在平阳侯府之中。虽然连着打了数个喷嚏,但摇摇脑袋扭扭脖子,没觉得有那里有不舒服便没放在心上。穿戴整齐,用过早饭之后再拿起卷书读了一会儿,看看时候差不多,便去会同了平阳侯世子赵覃一起去太子暂居的院落。
太子大概是旅途劳顿了,昨天起身十分之晚,据伺候的人说早饭到巳时都过了才让送进去,因此他两个今天怕扰到太子休息,特意晚着点来。
不想太子今日应该是起得很早,赵覃和柳余涵两人去时只见太子穿了身精干利落的练武装束站在院中的桃树下,旁边有人恭敬递上一块还冒着热气的手巾给他擦汗。看样子是刚刚练完功夫。
两人连忙上前参见,太子练得出了一身汗,但很是尽兴,本就玉白的肤色下透出层淡淡的红晕,眉目疏展,身姿旖旎风雅,周身上下带着股高高在上的傲邈气,站在树下好似一副画,妙手丹青绘出了一个贵气天成,风流蕴藉的隽永人物。
太子心情不错,微笑命二人免礼,“本宫微服南巡,不摆仪仗,你们平时不必如此多礼。”
过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后一个小个子便十分有眼色地从侍女手中托盘中端过茶来,“殿下刚出了不少汗,定然渴了,这茶不冷不热正好喝。”
赵覃和柳余涵一起诧异,心道这小子怎么比我们来的还早。
思归抬头冲他们笑笑算作打招呼,接了太子喝过的茶杯放到身后侍女手中的托盘中之后,顺手就在太子的胳膊上拿捏按摩起来,“太子刚才劲力使得猛了,按揉一下松松筋骨最好,否则容易胳膊酸。”
赵覃和柳余涵接着惊诧,均想这小子当真会钻营,才到太子手下两日,就把太子贴身内侍的活儿给抢了,只是这殷勤逢迎得太明显了吧!
赵覃忍不住便道,“看来昨日余涵说得不全,莫兄不但心思敏捷,有在酒宴上说笑逗乐的本事。还有一手推拿按摩,跌打郎中的功夫,当真是多才多艺,佩服!佩服!”
太子侧头瞟了眼思归,也觉得挺有趣,没见过在他面前这样行止随性,大胆拍马的,赞道,“手法还不错。”正看到思归那张略黑但五官清秀精巧的小脸,想到昨晚的话,噗哧一笑,“确实黑里俏!”此言一出余人一起莞尔。
思归面色不动,其实在心里囧得要命,她这是伺候家里的病美人伺候习惯了,顺手就按摩起来,并非想要如此肉麻地阿谀讨好。说实话,那真的只是在美人面前才愿意用的功夫,对其它人才不乐意用。
只是按都按了,中途再停下只有更加奇怪,只好厚着脸皮当作没听见赵覃的调侃一样,继续给太子殿下揉胳膊。
至于太子也被柳余涵个没学问的给带坏,笑话她黑里俏,思归很明智的左耳进右耳出,不去和他一般见识。跟老板计较你就输了,不但不能计较,还得手下加倍小心,仔细避开他的伤处千万不能给碰痛捏痛了。
太子微服南巡,在思归看来就是老板在出公差,身为太子属下新进人员,随同在外时,自然不能老板都起来了她还在睡大觉。因此昨晚早早地就去问过元辰,太子大概会什么时候起床,然后赶在太子平时起身的时候赶过来,陪同晨练,顺便混个脸熟,以后有什么事太子也能想到自己。
太子殿下十分勤勉,除了第一日到金陵过于劳顿加之还受了些皮肉伤,所以早上休息没起之外,第二日就开始按照老习惯卯时一过就起来——用思归的话说开始晨练。
太子在宫中的时候,每日练武都要教习师傅和数个训练有素的侍卫陪练,出门在外没带这些人,正好看到思归挺胸抬头,小而精神的去了,便抓她来练手。
思归虽说看在自己前途和薪俸的份上,能够对太子恭恭敬敬,但是毕竟比他身边那些人要随性自我得多,不是思归不敬业,而是实在没有受过那种根深蒂固的君臣礼教熏陶,不能做到发自内心的对太子敬若神明。
不过这点小问题旁人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来,太子反而觉得他胆大从容,陪着练武起码不会畏首畏脚的让人心烦。
思归一直有练拳脚,算是他如今最拿手的一项特长,他也很会抓住机会,能在太子跟前表现能力的时候绝不谦虚,因此陪练陪得有声有色。
她最擅长的是散打,虽然变成女人后力小个矮,吃亏了不少,但技术还在,最近练得也勤,动起手来也抵得上太子宫中的陪练,用在她看来已经十分谨慎收敛,而在太子看来很不拘束的风格和太子打了一场后两人都很畅快。
大概是被思归按摩得舒服了,太子靠在椅子里眯起眼睛,半晌没吭声,他不开口,别人自然都老实站着,不敢乱说乱动。
再过一会儿,思归觉得差不多了,就又自作主张停了手,“好了。”
太子睁开眼看她,隐隐有点诧异的神情,“好了?!”他正摆了好舒服姿势在享受,没有开口让停,那个伺候的人竟然敢自说自话的就不干了,还真是从没碰到过这种事!
思归看出他有点不乐意,但也不愿再继续给人敲胳膊捏腿。对老板恭敬礼貌是应该的,但肉麻讨好的那一套他很不爱做,刚才纯属一时失误,给按摩这么长时间就很不错了,于是一脸正经地答道,“是好了,殿下,过犹不及,再捏下去我怕等会儿你的胳膊反而要不舒服了。”
太子将信将疑,斜斜看她,脸色玉白,眉睫浓秀,微微挑起的眼角带着丝不经意的魅惑之色。
思归只看一眼便低下头去,努力做诚实正直状,心里却在想太子大概长得像他母亲,男人长成这样真是浪费,不过这皇帝的女人果然是绝色,生个儿子都这样,要是生女儿恐怕就是真正的国色天香了,跟着太子好好干,日后肯定要去京城,到时候说不定就有机会见识见识。
太子那一边却不知思归正在觊觎自己妹子,只是心里纳罕,怎么听怎么觉得思归这是在随口瞎说,但又觉得就算再借给思归一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敢干这种事,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巧在此时,太子随行的一位谋士捧着份刚撰写好的书信来给太子过目,太子接过来看了一遍,点头道,“封起来吧。”又问,“京城那边如何?”
谋士道,“只要确保能在十日内把这封送到卢尚书手上,他提前有个准备就不妨事。”
太子思索了一下,对思归道,“你去一趟,让元辰替你安排一下今日就出发。”
思归心头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差事派给自己了,看来这个平时和老板多沟通,经常陪玩陪吃饭的思路在哪儿都很有用,躬身应道,“是,殿下。”
太子脸上凝重起来,嘱咐道,“此事事关重大,中途不能有任何闪失,这封信你十日内必须送到京城,亲手交给兵部卢尚书。我原打算让赵世子派两个平阳候府的人去送这封信,不过嘛——”看赵覃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抬手阻住他,先对思归道,“你要一路谨慎,”口气威严起来,“任何闪失都不能出!!!”
思归应道,“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将信送到!”
太子挥挥手,“你这就去吧,先去找元辰,等下本宫让人把信封好直接送到元辰那里。”
思归知道时间紧迫,答应一声,转身就走,听见背后太子在对赵覃说,“最近金陵往京城一路很不太平,平阳侯府的人派出去只怕也会招来有心之人的窥探,万一被半路拦下来就不好了,还是让他去最合适,此人十分机警变通,最重要是没人识得……”
火速去找了元辰,说明太子的吩咐,元辰也不废话,立刻就让人给思归准备马匹行装,只道,“你这是第一次替殿下办事,千万小心。虽说只是送封信,但事关重要,太子能派给你做,那说明他对你十分赏识看重,办好了回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你可莫要让殿下失望。”拿出一个小小的暗色香囊,犹豫一下又收了回去,自语道,“算了,此物你用不上。”
思归算了算,从金陵去京城,正常走且路上顺利的话需要半个月左右,要是十日内必须赶到,那就要一路快马加鞭才行。因此毫不耽搁,去揪出正在平阳侯府下人房中感受侯府的奢华气派的顺平,“给你半个时辰准备,半个时辰后跟我出发去京城,时间很紧,十日内就要赶到,路上肯定辛苦,你想好要带点什么!”
顺平惊呼,“咦?啊?这个,少爷——”
思归沉声强调,“半个时辰!”说完掉头就走了。
顺平连跳脚都来不及,冲回自己才住了一日正万分喜欢的房中开始收拾起来。卷了一包衣物银子,火折子,青盐,还有几件路上必然用得上的东西一溜小跑到侯府的西角门处,思归已经拿好一个小包袱牵着两匹马在等着了,将一匹的缰绳扔给顺平,“走吧。”
身后有个着急的声音传来,“莫兄,稍等片刻!”
思归一愣回头,见是柳余涵快步出来,一挑眉,“柳公子还有何事要赐教?我时间不多。”
柳余涵一把拉了她走开几步,一脸不见外,因思归个矮,还微低下头道,“我来送送你。”
思归拖长声音,“送我——?我还不知与柳公子有这个交情。”
柳余涵叹气,“就知你还在生气,我帮世子把你抓回来不也是被逼无奈嘛,你设身处地替我想想,要是你替朋友推荐了个人,那人却干了坏事,你能不担责任?!那晚上我可是紧跟在你后面就来侯府想帮着说情来着,谁知殿下插手,那就用不上我了。”
思归现在对他极不信任,因此只冷哼一声。
柳余涵压低点声音道,“我是没想到你小子运气还挺好,怎么就入了殿下的眼,不过福兮祸兮,太运气的事情更得慎重,所以紧赶慢赶地过来提醒你两句。”
思归听他说得郑重,不由问道,“提醒什么?”
柳余涵道,“能为殿下效劳那是三生有幸之事,不过殿下派出来的差事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事情,你要小心,”再左右看看,才低声道,“元辰元大人有没有给你一个深色的荷包?”
思归皱眉,心里有点明白他要说什么,答道,“元大人他拿出来过,不过说我用不着又收回去了。”
柳余涵道,“你知那是什么,那里面是一颗药,凡是被派出去做这些私密事情的人手中都有一颗。”
思归一凛,难道是传说中用来自尽的剧毒丸药,问道,“是怕被抓之后泄漏了内情——?”
柳余涵点点头,“你既是心里明白我就不多废话了,元大人说你用不着是最好,不过你也能明白这其中的艰险不易了吧,况且现在金陵一带不是很安稳,自己多多当心!”
思归点头,“我知道现在金陵一带不是很安稳。”
柳余涵奇道,“你怎么知道?”
思归不答,心想太子都能半路遇袭,狼狈成那样,我总不至于傻乎乎地以为他真遇见山贼了。不过太子从没当着赵覃他们的面提过自己受伤,思归谨慎起见也就不能多说。
思忖着看了柳余涵半晌,忽然上前,抡起胳膊,一个横批斩在他腰上,柳余涵是个书生,没练过武的,顿时疼得一缩身,倒抽口冷气,“喂,我好心来提醒,你这是干嘛。”
思归转身往马旁走去,朗声道,“就是看在你好心的面上才给你这一下,否则就不止一下这么简单了,本想回来后再找你算账的。不过现在就当算过了,咱们之前的恩怨就此揭过,等我回来在一起喝酒!”潇洒上马,带着顺平绝尘而去。
柳余涵看着他的背影庆幸,“亏得我机灵,跑出来一趟。”又捂住腰吸气,“这小子光看着秀气,说话做事可一点不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