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葵，茎秆紫色，花瓣偏黑，有异香，多用于炼金实验和祭礼，不可食用。”——《天际草药大全》

“圣地镇的戴娜葬在这里，她安然度过了一生被阿尔凯所召唤。”

“福瑞克斯的尼尔森的·盖尔长眠于此，一位真正的诺德人，战斗的荣誉永远在他左右。”

“科德为他的兄弟哈里弗斯·铁拳立下此碑，我们终有一日会在松加德相见。”

洁白的石碑无言伫立在大地上，整齐而有序的向远方排列开来。临近达内尔所占的地方墓园的外围，石碑上的字已经开始模糊不清，连石碑本身都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粗糙孔洞。岁月所留下的痕迹深刻而清晰，让这座墓园更加充满了古老时光的味道。

福瑞克斯的墓葬群具体历史已经不可考究，最初为了城镇内死亡的居民而开设的地方现如今演变成了盛名在外的标志性建筑，但就连行事很没有逻辑的西德盖尔都不会拿这座墓园做什么文章，只要对方并非是领地内十恶不赦的通缉犯，任何人都可以不花费丝毫代价的安葬于这座墓园当中，和先辈们长眠在一起，由阿尔凯的祭祀和他的助手一起照看。

偌大的墓园仅仅依靠两个人来管理明显是不现实的，但福瑞克斯领内的居民同样会时不时的前来此地，缅怀纪念故人的同时还会对阿尔凯献上他们的敬意，空地另一侧对比起墓园来说不大的亡者大厅就一直这样维持着。

因此达内尔此刻看到的墓园不但没有任何杂乱的垃圾反倒是整洁而肃穆，薰衣草和龙葵接替了丧钟花在这里开的正旺。两种紫色的花朵前者多半是被居民们自发祭拜时所带来的，后者则和死亡丧钟一样喜欢生长于类似的地方，同样富含毒性的龙葵或许是因为名字或许是因为纤细美丽的花朵往往要比前者在这里更受欢迎一些。

就连几个石碑上没有被雕刻任何字迹的坟墓前达内尔都看到了几株略微有些干枯的花朵被人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不知是鲁尼尔所做还是其他人所为。

“这里沉睡着天际和福瑞克斯英勇的儿女们。”

达内尔凝视着众多墓碑发神的时候，一道稍显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愿他们的灵魂在阿尔凯的神域中得到超脱。”

诺德人固然信奉和向往着松加德，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去往那个由朔尔创立的地方，再加上没有祭祀负责引导众人的原因，阿尔凯的亡者大厅还是众多天际居民死后都要暂时居住的地方，无论前者的灵魂归去何方，他的肉体还是要长眠在生死轮回之神的墓地中。

心中揣测着来者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的达内尔回到看到一位穿着黑紫色祭祀长袍的傲尔特莫马上认出了对方。

“他们会的。”

苍老的傲尔特莫微微一笑回答道，除了照料墓地还要掌管祭坛的鲁尼尔刚刚正在后面的石桌上阅读阿尔凯的教义，虽然福瑞克斯本地人没有谁会大逆不道的破坏墓地，但他时不时还要注意一些外来者和小动物，或者是引导祭奠死者的居民向阿尔凯祈祷，龙裔没有掩饰的脚步声尽管很轻还是被他所听到，自世界大战之后就在福瑞克斯隐居的傲尔特莫多年来已经记住了所有领地内的居民，而达内尔，明显不在其中。

“这里的感觉，一向如此沉寂么。”

刚刚独自无言许久的达内尔结束了心里面莫名的感怀，有些时候周边的环境的确可以很大程度上影响一个人。有着阿尔凯的庇护墓地中倒不至于出现诸如负能量聚集，冤魂丛生，鬼魅作祟的情况发生，但那种阴郁的气氛却是蔓延在整片空地上，让他一瞬间都忍不住联想到很多过去的事情。

他去过吉娜莱丝的祭坛，丹妮卡主持的雪漫神殿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祥和如同吉娜莱丝的清风，广场另一侧的塔洛斯神像则是威武庄严不负战神之名，因为行程的问题达内尔至今只和这两位圣灵的神像打过照面，阿尔凯的神殿还是第一次造访。圣灵在一般人的印象里面总要有一些伟岸光明，尽管达内尔清楚此地的圣灵之所以称之为圣灵不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和性格，可阿尔凯的神职并非只有死亡，祂有时还会有部分季节轮换以及轮回扯上关系。

“只要心中有歌，去哪里都是快乐的，这是福瑞克斯一位叫做伊利盖得的吟游诗人说过的话，现在他也长眠在这里。”

鲁尼尔没有正面回答龙裔的问题反倒是率先抛出了另外一个话题，接着才再度说道

“在阿尔凯的眷顾之下，死者得以摆脱世间的纷扰，寻得永久的安详。将来我也会如此，阿尔凯的庇护永远在我们身边，死亡并非阴郁，而是宁静。”

年老的傲尔特莫祭祀微笑开口的样子和当年世界大战战场上染血无数的毁灭法师如同两个人，傲尔特莫悠久的生命让他见过了世间太多太多的东西，等他一部分逃避梭默一部分逃避自己来到对于他们家乡极度偏远的天际之后，阿尔凯的信仰让鲁尼尔在晚年找到了足够多的寄托，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离他受到召唤的日子仍旧还有不知道多久。

心中有歌啊。

鲁尼尔关于阿尔凯信仰的阐述除了为达内尔补充一些知识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影响，毕竟龙裔自问他如果真的有一天死了灵魂也不会去到阿尔凯哪里，瓦尔迷娜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个月以来的经历让他清楚所谓龙裔在尼恩上面看似稀少，对于阿卡托什来说只是耗费些力气可以批量生产的产品，所以对方是否会像一开始他以为的那样看重自己的灵魂实在是一个很存疑的事情。倒是前者口中那位德拉科特让他有些羡慕。

心中有歌说着简单做到又谈何容易，那位死掉的诗人不管生活怎么样，乐观的态度他的确很是钦佩。

“您是这里的祭祀么。”

不再纠结墓地的事情达内尔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到自己面前这位傲尔特莫身上，游戏里面鲁尼尔的剧情很少，只有一本留在某个山洞里面让玩家去寻找的日记证实了他亲身参与过世界大战，除此之外关于他是哪一方，为什么会被梭默迫害则只字未提，此刻见到真人出现尽管没有插手的打算龙裔仍旧有些好奇。

游戏是b社要找点事情给玩家做让他们不至于太闲，现实里面前方的祭祀总不可能见到一个冒险者说了几句话就委托他帮自己寻找日记，所以他胆子大得很。

“没错，你可以叫我鲁尼尔。”

保持着一贯的祥和表情，鲁尼尔微微点头回答，在此地养老的祭祀还没有夸张到从达内尔一身穿着气度就能判断出对方也是一位和自己曾经一样的法师，因此稍作交谈后他只是把龙裔当成偶尔来此地寻找机遇的年轻人，最开始的警觉不知不觉散去。

“达内尔，从雪漫来，在天际很少有机会能遇到一位傲尔特莫祭祀。”

摘下兜帽的龙裔露出一个很是阳光的笑容同时眼神中带着几许好奇，世界大战的历史很多玩家都很感兴趣可惜的是游戏中并没有给抓根宝体验那场战争的机会，穿越过后亲身体验过战争残酷的达内尔也抛掉过去天真的想法不打算揭露对方的伤疤，所以他打算询问的方向更多和本地的事情有关。

“我游历过很多地方最后跟随着阿尔凯的指引来到这里，沐浴在祂荣光的照耀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鲁尼尔对着墓园正中心阿尔凯的祭坛半鞠躬隔空施礼，他最开始来到福瑞克斯的时候世界大战刚刚结束，诺德人对于傲尔特莫的仇恨远远比现在更为严重，如今梭默巡查天际的小队都时不时面临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刺杀更别说许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诺德人还活着的年代了。因为高等精灵的缘故鲁尼尔从南方赛洛迪尔跨过天际的边境之后不得不终日穿着密不透风的长袍带着面罩，而以当时紧张的局势来看这种打扮的人不是间谍就是通缉犯，所以每到一处都要经受巡查的他有几次险些被几个老兵当场格杀。

就那样跌跌撞撞来到福瑞克斯之后，看在阿尔凯祭祀的份上鲁尼尔才被允许踏入此地的公墓，当初群情激愤的诺德人后来看在傲尔特莫的确和梭默中的探子不是一路，并且对方始终兢兢业业操办祭坛举行仪式的情况下才开始默许对方的存在，这一默许就是近百年。

如今的鲁尼尔已经是福瑞克斯亡者大厅的主持祭祀，很多领民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先祖承蒙这位傲尔特莫照看多年的福瑞克斯人已经把对方当成他们的亲人，领地内不可缺少的一位存在。达内尔的问题让鲁尼尔想起了当年，他已经不止一次被人问到过这个问题，达内尔的方式还算委婉，不过不管对方怎样每一次傲尔特莫都会回答同样的答案，对于生死轮回之神的信仰就是他远离家乡多年以来精神上唯一的慰藉，阿尔凯引导他平静接受的事情，远不止死亡。

两人交谈的时候几只乌鸦从林间飞落，踩在墓地边缘的石墙上吱吱呀呀的叫着，这些聪明的动物似乎学会了不去打扰死者，只是在周围啄食一些被风送上门的食物，因此鲁尼尔也没有上前驱赶，上前几步弯下腰拾起一直被风吹跑的龙葵重新摆回到一个无名的墓碑前面才起身对达内尔歉意的说道

“我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上任祭祀的指导下试着照料墓园，帮助死者寻求他们的安宁。战争对于福瑞克斯来说并不陌生，看看周围的墓碑就知道了，诺德人不惧怕死亡，但近些年来增加的墓碑太多了一些。”

诺德人不怕死的背后含义就是他们的作战风格勇猛而一往无前，不是敌人倒在自己的剑下就是自己死在对方的刀上。当两方都是这样的诺德人之后，风暴和帝国在天际展开的战争往往极为惨烈。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美好的词汇，鲁尼尔对此深有体会，他还记得这个墓碑的主人就是一位外地来的士兵，参军的第二天就死在福瑞克斯外面的战场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只有一座无名的墓碑记录着一位诺德人曾经存在过这个世界之上。

在某些地方人命只是一条消息上的数字，甚至是不相干的人口中的谈资，但在这片无言的墓地中，在一座座洁白的石碑前，才能真正感会到生命的重量。

因为话题和气氛的原因，达内尔和鲁尼尔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献上一束花就告辞离开，傲尔特莫祭祀目送这个年轻人离开后自己则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走在墓园门前的石板路上达内尔的心情并不轻松，说到底他这次来更多是碰巧，独自在无人的路上随意走着走着就拐进了福瑞克斯最大的公墓。标准恐怖小说的开局若不是碰到了鲁尼尔他就打算掉头回去了，墓地内沉寂的气氛和临走前压抑的话题直到他走上福瑞克斯黄昏喧闹起来的街头才开始被热闹的氛围所冲散。

呼。

长舒口气出尽心中郁结的情绪，再度提起兴致的达内尔秉着自己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打算，一口气逛遍了游戏里面所有福瑞克斯留下了名字的建筑，包括让他被几个卫兵警惕注视的营房和监牢，以及把自己隐藏在兜帽下面远远看了一眼的领主行宫。

比我的男爵庄园好一点，没有鹰巢和龙霄宫好看。

看过之后龙裔给出了一个被西德盖尔听到不知道是会生气还是会无奈的评价，西德盖尔住的地方说是领主行宫但充其量只是一个占地比较大的多层木屋，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福瑞克斯的历史就远远比不上雪漫城更别说这里的领主也没杀过龙了，至于鹰巢，曾经海利特领所拥有的财富足以和雪漫匹敌，同样远远不是福瑞克斯所能比得上的。

所幸的是游戏里面出现的建筑现实中同样按照大致的位置建造而且连同尸光农场在内都位于福瑞克斯的正中央围绕领主大厅四面开花，这节省了他很多时间让他不至于找太久。伴随着太阳落下的余晖照在碎石路上，告别最后一个游览目标算着时间返回的达内尔跟随领地内结束劳作的人流熙熙攘攘的走向死人之酒的方向。

颇有点下班高峰时候赶地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