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尾端着一碟子热乎乎甜糕过来, 采青继续哄:“五公主, 这是你最爱吃的甜糕,快过来尝尝。”
五公主不死心又拍了两下门, 鼠尾递给她一块甜糕,道:“娘娘与陛下有正事, 您先吃着东西等会儿。”
五公主点点头,任由着她牵走了。
李湛听到屋外的动静, 笑道:“哎呀,一块甜糕就把她哄走了。”
王沅坐起身来,对着镜子理头发, 刚才李湛说的话让她心跳得很快, 不知他是说玩笑话还是说真的。
李湛走过去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的目光在镜子中对视, 王沅不自在地低下头, 假装去找梳子。
李湛叹气,“你别害怕,朕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真没有别的意思, 冯清芬没什么不好,不管是当嫔妃还是当皇后她都能做得很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她是冯熙的女儿。冯家在余家之事上做的手脚, 他有所察觉, 但却不能去细查。
王沅紧紧攥着梳子,抬头望着他,却不知道做什么。李湛拍拍她的肩膀, 道:“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徽君。”
王沅松了口气,幸好,李湛没有想要把王家变成另一个余家的想法。
李湛说:“朕的头发好像有些乱,你替朕梳梳。”
王沅站到他身后,先解开他的头发,然后梳顺畅,再重新绑起来,戴上金冠。李湛对着镜子仔细看了,赞道:“还不错。”
此时气氛好了些,王沅掩嘴偷笑,“陛下,家人子入宫后,都有专门人教导如何服侍陛下,所以嘛……”
“你还真是个实在人,现在不是应该说特地为朕而学吗?”李湛笑道。
“因为我不愿意欺骗陛下。”王沅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说。
李湛握着她的手,半响,才说:“你这样很好。”
徽君吃完一块甜糕,又跑过来,咚咚咚地敲门,敲门不够,还准备用脚去踢,王沅放下梳子,无奈道:“她这执着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哪个,才一岁多的小人儿,很难哄住她。”
她走过去开了门,徽君扑到她身上,紧紧抱住她的腿,委屈地说:“娘,你怎么不出来陪徽君玩儿?”
王沅抱她起来,说:“娘与你父皇在说事情,现在可以带你玩了。”李湛忙于朝政,分给后宫的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之还有其他的嫔妃与子女,其实与徽君相处的时候不多。母亲怀胎十月,天然对孩子有一种爱护之情,但放在父亲这边,就不同了,李湛宠爱余蕴秀,与太子与徽鸾相处的时间更长些,因此比起其他孩子,他对这两个孩子更有感情。
王沅不愿意徽君与李湛感情疏远,便将徽君放在李湛的怀里,道:“陛下,来抱抱我们君儿。”
李湛抱起徽君掂了掂,笑道:“又长重了不少。”
徽君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在他的怀里不安分,拱来拱去,还把李湛的手当做饼子放进嘴巴里咬,李湛被这小儿磨地快没有脾气了,问她:“徽君想玩什么?”
徽君奶声奶气地说:“要划船。”
王沅解释道:“前几日我与柔嘉带她去太液池划船,她很开心,回来念叨了好几日。”
李湛看了一眼窗外,对女儿说:“你看外面的天已漆黑,今日不能划船了。”
徽君对李湛的兴趣比王沅大,虽然不能划船,但她要骑马,张山立刻走过来,蹲下来,笑呵呵地说:“五公主,小的给您做马。”
徽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嘴里说道:“不要,不要。”眼睛却盯着李湛。王沅很明白女儿的小心思,立刻配合的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遣出去。
徽君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爬,说:“父皇,徽君要坐马!”
李湛心中苦笑,这个女儿实在太胆大了,就是徽鸾也没有这样的,不过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且还这么小,他不舍得责骂,于是好言劝道:“父皇给你做个小木马行不行?”
徽君摇头,王沅故意向李湛请罪,“陛下,君儿是喜欢您才这样粘着你,只是她有点不懂事了,我一定好好训斥她。”
李湛摇摇头,他从小没有享受过父母的宠爱,凡事都要仰仗别人,至今为止从未恣意过,见徽君这个大胆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高兴,这样的孩子总比唯唯诺诺的孩子要好。
王沅见他没生气,把女儿抱到身边,摸摸她的头发,道:“她还小,只是单纯的把您当做爹爹看待,而不是君父。我很小的时候,每逢庙会,我父亲就扛着我去看庙会。”
李湛长在民间,自然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情景,他笑道:“朕都快忘了,朕不但是君,也是父。行吧,今日就破例让小徽君骑一回马。”
他把徽君放在肩头坐着,握着她的两只腿,防止她掉下来,王沅则嘱咐女儿搂住父皇的脖子。
徽君开心地大笑,欢呼道:“骑马啦!”
直到她玩累了,李湛才放她下来。乳娘走过来,要带她下去喂饭,徽君先说:“卢妈妈您先等等。”然后伏在李湛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李湛笑着点点头,徽君心满意足地牵着乳娘的手离开了。
王沅好奇地问:“徽君跟你说了什么?”
“人无信而不立,”李湛一本正经地说,“这是秘密,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
“好吧。”王沅还真不问了。
两个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王沅翻了个身,李湛伸手将她揽过来,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着?”
王沅闭着眼睛,“快睡着了。”
李湛叹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里听得很清楚,他说:“被想太多了,好好养着徽君,以后的好日子还很多。”余氏的事情已经让他得到了足够的教训,他会更加谨慎行事,会保护好身边的人。
“嗯。”王沅回答。
……
翌日,建章宫的传旨太监过来明光殿传旨,王沅带着合殿上下的人接了圣旨,供奉在正殿。后宫嫔妃人人都升了一级,宫里热热闹闹地办了好几场宴会,热闹了好多天才安静下来。
大肆晋封后妃一事对于宫中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好事,毕竟除非是皇帝极其喜爱或者生有子女,才能获得晋封,很多人想要晋封有时候难如登天。而冯皇后此举算是彻底收买了人心,人人都赞她好,从此再无人提及余皇后。
然而有两个人却是例外,程姮娥与胡端娘。程姮娥的儿子已经满三岁了,健康又活泼,她自己颇知诗书,已开始为儿子启蒙,就等着他五岁入文思阁读书。这两年嫔妃们接二连三地给李湛添了好几个公主,就她有这个福气生儿子,若是太子没了,下一个就是她的儿子。本以为看在二皇子的份上,她怎么也该封个夫人才对,没想到只给了个昭仪。程姮娥心里恨得要命,但面上依然要带着笑去给王沅与张丽妃等人贺喜。
至于胡端娘,她完全是觉得自己亏大了,她怀着身孕,原本就该晋位,偏偏与这次撞在一起,不然她肯定是个妃了,而不是什么修仪。胡端娘气得跺脚,胡母劝她,她是孕妇,情绪起伏大,委屈劲儿上来,把自己的母亲一顿排揎,“我本该是同那王氏一样,至少要封三夫人,现在偏要跟那宫女程氏平起平坐,气死我了。娘您也不在陛下面前替我说说话,陛下那么尊敬您,您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哼,我觉得在您心里,陛下才是您的亲儿子,我这个女儿反倒是您捡来的!”
她口不择言,把胡母气得头晕,想要甩手回家,但是想想这个女儿是头次怀孕,什么都不懂,又任性,自己不看着她也不放心,只能忍下气来。
胡端娘见说不动母亲,在李湛过来看她时,撒娇卖痴,明里暗里让李湛给她晋位,李湛只当听不懂,她说多了,索性就借着朝政繁忙不过来看她,最后胡端娘只把自己给气着了。
她试图找王沅、张丽妃等人的麻烦,王沅分位比她高,几句话就能把她打发回去。张丽妃更是不客气,牙尖嘴利不弱于胡端娘。后来听说胡端娘与程姮娥掐上了,程姮娥主动认错,道歉,楚楚可怜,当然这事正好被李湛知道了,李湛训斥了一番胡端娘,胡端娘终于老实下来。
张丽妃私下底对王沅说:“胡氏蠢成这样,也幸好了皇后不与她计较。”
王沅心里暗想,蠢人或许还真是有运气的,毕竟没有人会真正与她计较,所以胡端娘在宫中还好好活着。
自从上次李湛让徽君骑在头上后,徽君对这个父皇的印象变好,李湛不再是个只会跟她抢娘的人,她念叨了李湛几天,“父皇怎么还没有过来看徽君?”
王沅道:“你父皇这些日子太忙了,等过几天再过来看你。”
她这话倒不是完全在哄着徽君,李湛今日在忙着为太宗皇帝建庙的事情。他继位的第二年,曾下诏书颂扬祖父对大周的功绩,为祖父确定了太宗的庙号,但当时为了不劳民伤财,没有建庙。现李湛终于下定决心在大周各个郡国建立太宗庙,以将祖父的功绩世代传扬。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不会让女主去刚冯家的,他自己都没这能力。。。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