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蒙蒙亮,感受到李湛坐起来的动静,王沅也挣扎着起来,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他穿衣。采青端来一碗山楂汤喂她,酸溜溜的山楂汤下肚子后,王沅立刻就清醒过来。
披着衣服下床,拿起玉饰革带替他系上,李湛分明就见她困得很,靠着山楂汤才清醒过来,他弯下腰,王沅警惕地后退一步,“干嘛?”她真担心李湛又像抗麻袋一样把她扛起来了。
“别动,地上有只蟑螂。”李湛道。
“陛下别怕,我来打蟑螂!”王沅低头找蟑螂。
李湛无语了,只能说:“朕只是逗你玩玩,没有什么蟑螂。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王沅:“蟑螂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敢抓蛇呢!”
经过这么一闹,王沅算是彻底清醒了,建议道:“陛下,吃点东西再去上早朝吧。”
这个时间点用早膳还太早,李湛一般都是上过早朝后才用膳的。
他待要拒绝,王沅已经把他拉到桌子边,两笼刚出锅的虾肉蒸饺,还有一壶热乎乎的杏仁茶。
李湛只能坐下来吃东西,两笼虾饺下肚,又喝完杏仁茶,整个人都暖呼呼的,身心舒泰,只是还没太吃饱,于是问道:“还有吗?”
王沅轻轻拍他的手,嗔道:“陛下,垫垫肚子就行啦,不然下朝后,就没有肚子用早膳了。”
采青等人看着自己主子态度极其自然的拒绝皇帝,眼睛都直了,哪知道李湛根本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好,好,都听你的。”
送走了李湛,王沅回到屋就躺在榻上了,嘴里道:“鼠尾,快来给我捏捏肩膀,累死我了!”
鼠尾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给王沅推拿揉捏起来,“婕妤,您真是辛苦了!”
“可不是,伺候陛下真是要费尽心思,一点都不轻松。”王沅扁着嘴巴,轻声抱怨。
金珠撸起袖子,道:“那奴婢去厨房给您炖个汤补补身体。”
“去吧,去吧!”王沅无精打采地挥手。
采青惊讶于自家主子,前一刻送陛下去上早朝时还精神奕奕,这会儿就有气无力地躺着了,她弯腰摸摸王沅的额头,“好想有点烫啊,婕妤,您是不是发烧了,奴婢还是去请御医过来看看吧。”
“别,”王沅连忙阻止,“我就是累了,休息好了就可以了。”
她与李湛相处的时间不多,习惯还不能完全了解,所以相处时,需要时时小心,不过随着以后相处越来越多,大概就不会这么劳心劳力了。
过了几日,就到了东莱公主满月的日子。李湛在建章宫宴请皇亲国戚,余蕴秀则在建章宫宴请公主与众位诰命夫人。
太宗皇帝唯一的女儿安阳大长公主由于身为尊贵,辈分又高,自然坐在首位,这位公主已经四十多岁了,保养的极好,看着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暗紫色的宫装把她衬托的尊贵无比。
此时她正抱着二公主,伸手捏着她的鼻子,笑着对余蕴秀说:“皇后,你看徽鸾多漂亮,鼻子眼睛与陛下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王沅听到这话,忍不住与坐在身边的公孙柔嘉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笑意,心里更是憋着笑,这位大长公主可谓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李湛出生时,太子府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刻,人人恨不得同太子一家划清界限,安阳公主更是如此,对于自己大哥的遗孤从来没有伸出过援手,估计李湛回宫后,她才第一次见到李湛,现在竟然说起这么可笑的话来。
话虽如此,锦上添花是人人都愿意做的事情,立刻就有人奉承安阳公主,“您说的对,果然如此,小公主长得确实同陛下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安阳公主笑了笑,道:“皇后,我看徽鸾喜欢得不得了,真恨不得她就是我的孙女儿呢!我家的二小子,你看怎么样,不如把他们凑成一对?”
她一心想讨好李湛,但是李湛对这个姑母向来只是淡淡的,安阳公主送了不少歌姬给李湛,李湛收下了,却并不太宠幸。安阳公主为着子孙考虑,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李湛宠爱非凡的二公主身上,想为自己的孙子求娶她。
余蕴秀的母亲杨氏与两个妹妹也来了,听到这话,杨氏脸色大变,她也有几个孙子,本来就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见安阳公主先提起这事来,心里绷得紧紧的,生怕女儿却不过情面答应下来。
只听余蕴秀道:“姑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陛下十分钟爱鸾儿,让人给她占卜,说是鸾儿不宜早定亲,陛下就说等鸾儿十六岁后,再说此事。”她把事情都往李湛身上推,安阳公主虽然不悦,但是也不能再说什么。
余蕴秀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自己的小女儿,那是怎么爱都不够的,嫁给谁她不放心。在她看来,嫁到她的娘家,都是自家人,自然会如珠如宝的对待女儿。
余家是今晚宴会当之无愧的主角,戏台上唱的再热闹,也比不过余家人的热闹,众位诰命夫人都围着杨氏、余卫儿、余少儿说话。嫔妃们安排在另一桌上,冯昭仪坐了一刻钟就以身体不适告辞而去。王沅羡慕极了,悄声对公孙柔嘉说:“人家底气足,想走就走,真好呀!”
公孙柔嘉替她舀了一碗汤,道:“喝点汤吧,再忍忍嘛,或者看看戏。”
王沅苦着脸,她其实挺爱看戏的,但是这戏是安阳公主与杨氏等中年妇人点的,都是些哭哭啼啼的苦情戏,看到就让人烦躁。尤其是某位将军的大闺女,王沅看到她那么傻,真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了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连自己亲爹亲妈都不要,她后来受了那么多苦,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再看看其他人,程鹫19畔诽ǎ吹媒蚪蛴形叮蝗置廊擞朊繁a指就芬谎牛缓四镉肓直i赵谝黄鸩恢涝谒凳裁矗徽沛兼ピ蚱沧欤劾锏谋梢闹砺段抟牛斑踹酰馊苏媸腔罡醚剑 蓖蹉涮嫡庖痪洌钣型校愕阃罚溃骸拔乙簿醯茫
张婕妤脾气不大好,没什么人理会她,见王沅对她说话了,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能找人说了,“我才不信一个女人有这么傻,放着锦衣玉食不要,去吃野草。这出戏肯定是个穷酸男人写的,哼哼,做梦罢了!”
王沅都忍不住要对她刮目相看了,这张氏对上谄媚,对下刻薄,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于是两人就此交流起看过的戏来,张婕妤道:“我最喜欢看《东海黄公》。”东海黄公讲的是从前有个叫做黄公的东海人,会法术,能腾云驾雾,并且还能降服蛇虎,呼风唤雨,本事很大。年老之后,沉迷酒色,法术失灵,最后被老虎给咬死了。这出戏热热闹闹,还有搏斗,王沅也非常喜欢。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王婕妤,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王沅抬头一看,哟,不错,老熟人终于来找她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