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师傅扭头望了钟犸一眼,啧啧了两声,似乎是在估算钟犸的肚量。
过来片刻,他忽然笑眯眯的对罗映荷道:“罗幺妹,这个是你的男朋友吧?小伙子看起来拽实哦,怕是有些肚量,要是吃不完,你也莫勉强,多喊几个朋友过来,一起吃嘛!”
罗映荷脸色胀了个通红,跺脚道:“左师傅,你不要乱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老板,你到底做不做烤全羊?”
左师傅哈哈一笑,道:“做!做!咋个能不做,你等到,老板就老板,睡到一起还不是早晚!哈哈哈……”
“左师傅……”
听到罗映荷声音都变了调,左师傅不敢再开玩笑,麻溜的把羊收拾出来,招呼店里的伙计帮忙穿上拿去烤。
因为是罗映荷点名要的,这位左师傅也没让旁人过手,自己就把调料准备好,亲自照看火候。
钟犸见状,不由得笑了笑,道:“罗学姐,你在这一带混的很熟嘛!”
罗映荷偷偷瞟了钟犸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左师傅刚刚的玩笑生气,心头微微一松,只是想到钟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心头又隐隐有些失落。
听到钟犸问起,罗映荷心情倒是好转了一些,她得意一笑,道:“那是当然!当初为了收购酒庄,我可是在县城里长期驻扎的,软磨硬泡的,才以比较合适的价格,买下了酒庄。顺带的,也跟‘帐篷村’的大师傅们都混熟了。”
罗映荷说的毫不在意,钟犸却能够感受到,这里面隐藏了多少努力,多少辛酸。
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风餐露宿的,一个人跑到西川高原,各种有形无形的危险不知道多少,还有那可怕的孤独感,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想想自己没有早一点帮助罗映荷完成基础进化,钟犸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感。
“来,这里坐!”
一边说笑,罗映荷一边把钟犸拉着往里面单独的一个小帐篷里走。
“帐篷村”的帐篷没有单独的,都是大帐篷套着小帐篷。
摊位小一点,单纯卖烤串或者小吃的,一般都是两个中号帐篷,旁边连接两个小帐篷。
至于左师傅这家羊肉店,由于生意比较火爆,帐篷连接的就更是密集。
一个大大的帐篷里面,只要看到有缺口的,铁定连接着有小帐篷,要是看到缺口比较大,那就不是小帐篷,而是一个通道,穿过去,肯定是一个更大的帐篷。
两人走过去,钟犸刚刚掀开布帘,还没来得及走进去,就听有人喊了一声:“站住,我认识你们!”
听到声音有些耳熟,钟犸和罗映荷不由得都回过头望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钟犸和罗映荷两人,都后悔自己的动作,不由得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懊悔。
君须记看到钟犸和罗映荷,很是兴奋,他快走几步,来到两人面前,两脚并在一处,脚上的皮鞋碰撞,发出“啪”的一声响,然后才一起落下。
他背着手,冲着钟犸、罗映荷点点头,道:“我说过,你们会记住我。如何?我,君须记,可曾说错?”
一听君须记这番话,钟犸、罗映荷两人不由得双手捂脸,有种“果然会这样”的羞耻感。
尽管成功猜中,钟犸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他倒宁可遇到君莫忘,也不想看到这个君须记。
这两人虽然长相相同,也都爱装逼,可起码君莫忘更像正常人一些,不像这个君须记,装的那叫一个浑然忘我,醺醺欲醉。
“‘海珍天美酒庄’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很狂妄。而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有一百种方法,蹂躏你们,而你们,无可奈何。”
君须记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两手,外面顿时啪啪啪啪闪出来四个大汉,天色都已经发黑,还戴着墨镜,走路摇摇晃晃的,也不怕摔倒。
“你们想做啥子?这里是我嘞地方,你们不准东搞西搞嘞,我告诉你们说!”
左师傅见情况不对,顾不得还在烤制的全羊,提着刀子就冲了过来。
君须记看到冲过来的左师傅,脸色微微变了一变,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随即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他怒视着站着不动的四个大汉,道:“你们,吃的是米田共吗?不能打,要来何用?拦住他!”
得了君须记的命令,四个大汉顿时转身围住了左师傅。
左师傅也不是好相与的,手里刀子一挥,就是一声冷笑:“爪子,想弄我嗦?来噻!来嘛你们,袍哥人家,莫要拉稀摆带!”
紧接着,跑堂的小弟,炒菜的师父,拿凳子的,拿刀子的,呼啦啦,一群人全都围了上来。
四个大汉围住了左师傅,可围着他们的,却是十几倍。
“咕嘟!”
接二连三的吞咽口水声从四个大汉的嗓子眼里发出,紧张的冷汗,从他们头上不停的滴落。
“对不起,君少爷,您这钱,我们不挣了!”
四个大汉里面的一个,突然喊了一声,墨镜一摘,西装一脱,裹在一团,直接丢在了地上,挤出人群,转身就跑。
其他三个见状,也是有样学样,眨眼间跑了个干净。
钟犸有些好笑的望了逃走的几人一眼,又望了望君须记。
这货倒是好心理素质,没事人一样,抬眼望着帐篷的顶棚,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
钟犸对着左师傅拱了拱手,道:“师傅,麻烦您帮手了,这里我能应付。您还是看看我的烤全羊吧,可别糊了!”
左师傅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莫得啥子,袍哥人家就是一个字:仗义!羊你放心,我都抬起起脱了火头,不得问题。另外,你们全都给老子散了,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你们这是在搞整啥子?”
别看左师傅对钟犸态度很好,笑嘻嘻的模样,转过头,对着一帮跑堂的、帮工的、炒菜的,可就没有一点好脸色,口水喷了别人一个满头满脸。
等左师傅一帮人全都散开,君须记顿时就不再吹口哨,扭头望向钟犸,道:“这一局,算我输了。但,我君须记,不服!可敢再比一场,定个输赢?”
钟犸有些好笑的望着君须记,道:“我说,姓君的,你全程自说自话有意思吗?我且问你,你在这儿自导自演的白活了半天,我们可有理你半句?”
君须记捋了捋头发,自得一笑,道:“有!刚刚,你才跟我说了四十二个字。事实证明,没有人,可以忽视我君须记的存在。”
钟犸揉了揉眉心,扭头望了罗映荷一眼,见她的眼神有些不对,不由得干干一笑。
他知道,罗映荷分明是怪他不该答话,让君须记这个纠缠不休的货色,有了顺杆上爬的机会。
钟犸指了指帐篷外,道:“给你五秒钟,赶紧滚出去,我现在肚子有些饿,脾气很不好,你再惹我,我就让你飞出去。”
“我君须记,不信……”
咚!
君须记话音未落,钟犸就一脚把他给踹了出去。
看到钟犸如此简单粗暴,罗映荷不由得撇了撇嘴,道:“早知道你要这么做,还不如当时就让左师傅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钟犸望了罗映荷一眼,笑了笑,道:“那可不一样。我动手,这人恨的是我。要是左师傅动手,他可就把左师傅给恨上。左师傅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养活一大帮子人,可不容易。我们不能因为左师傅心好,就把人给坑了。”
罗映荷低头想了想,点头道:“老板,这一点你想的比我周全,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若是真让左师傅出手,还真有可能发生你说的事。”
赶走了君须记这只苍蝇,钟犸和罗映荷总算是能走进小帐篷,好好吃一顿饭。
左师傅的这家“左记羊肉”,卖的就是各色羊肉。
炒羊肉片,手抓羊肉,羊肉汤,羊肉泡馍,羊肉串,羊肉水饺,烤全羊,蒸羊排……
但凡能想到的做法,他这里一应俱全。
可能是真的饿了,钟犸也不管还有一只羊在烤着,又要了两盘羊肉水饺,一碗羊肉汤,一个蒸羊排,还要了几个烤囊。
罗映荷嘴上嘀咕着“能吃完吗”的疑惑,可当菜真的上来,她也没闲着,不等钟犸招呼一声,立马开吃。
一边吃,她还一边道:“这家羊肉馆子最大的特点就是鲜,所有的羊肉都是现杀现做的,他们的火爆羊肠也是一绝,卤羊蹄,也很好吃……”
钟犸正吃着,听罗映荷这么说,干脆羊肠、羊蹄又各要了一份。
罗映荷忍不住嘀咕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干嘛又要?”
钟犸望了她一眼,笑着道:“一只山羊两百多斤,去掉下水,顶多一百斤出头,骨头再去掉小一半,能有六十斤肉,都算肥的,算上烤制流失的水分,你告诉我还有多少?我一个人都不够吃的,所以这些菜,其实是给你点的。”
“骗人!”
罗映荷白了钟犸一眼,道:“给我点的,你吃那么欢实,干嘛不等我一个人吃?”
钟犸嘿嘿一笑,道:“那自然是因为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吃着香!”
过不久,等烤全羊上来,果然没有浪费,罗映荷只吃了几片羊腿,啃了一点骨头,就已经吃饱,剩下的,全被钟犸一个人解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