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那老头鼻子上架着一副度数颇高的眼镜,满脸皱纹,气色却不错,不等罗映荷回应,他就耸动着鼻子乱嗅,最后视线锁定在了茶几上的几杯红酒上面。
“啧,花果清香浓郁,这味道,应该是切瑞希的皇冠系列吧?虽然并不是最好的花钿系列,不过这年份,看起来不错,应该是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好东西。”
听到老头子这番话,朱至强不由得眼睛一亮,不等罗映荷这个主人开口,他便邀请道:“老人家,真是识货,我这可是八六年的切瑞希皇冠,您老要不要也进来尝尝?”
朱至强一心想在罗映荷面前装一把大的,好让美人垂青,偏偏美人不识货,好比锦衣夜行,现在好容易遇到一个识货的,他自然要抓住才行。
那老头嘴巴咂了咂,馋的跟什么似的,却还是问了罗映荷一句,道:“罗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罗映荷站起来无奈一笑,道:“古大爷,您可是著名的殿堂级名酒品鉴师,堂堂省美食协会常务理事,大驾光临我这蜗居里来,我怎么能拒绝?”
“哈哈哈……”
古正节大笑了几声走进来,道:“罗老师,你这话听着,可是大有怨气啊!上次的事情怪我,一时没能压住火气,把你朋友的东西给丢了出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机会补上!”
罗映荷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道:“古大爷,这可是你说的!”
古正节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我若是不这么说,怕是进不了你这个门儿吧?是我老古说的,决不食言!”
罗映荷笑眯眯的把古正节迎进门,道:“瞧您说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古正节冲着房内的几个人点了点头,视线便忍不住望向打开的红酒,然后叹气道:“真是暴殄天物,也不拿个醒酒器过来。这是八六年的切瑞希皇冠,又不是八六年的花钿,可以直接饮用!倒进杯子里的就算了,赶紧把醒酒器拿过来!”
说着,古正节就去抓钟犸手中的大烧瓶。
乍一看,烧瓶这东西还真是很像是醒酒器。
钟犸微微一错,便让古正节抓了个空,他轻轻一笑,道:“老爷子,我这可不是醒酒器,里面也是装了红酒的。”
“也是红酒?”
古正节微微有些错愕,仔细望了一眼钟犸手中的烧瓶,道:“咦……看色泽,少说也是陈放了二十年的好东西,你怎么随便就拿个烧瓶装?真是比这不懂醒酒的家伙还要暴殄天物!你这酒倒出来多长时间了?倒点给我尝尝!”
钟犸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拿过一个杯子,正要倒酒,一旁的朱至强却抢了出来,不满的阻止道:“慢着!老头子,你有点不上道啊!刚刚可是我邀请你进来的,放着我这价值四万块的切瑞希皇冠不喝,你却要尝他那红糖水,你没事吧你?”
古正节翻了翻白眼,嗤笑了一声,道:“就这东西值四万块?你拿去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这是切瑞希皇冠不假……”
说着,古正节端起红酒杯,轻轻闻了一下,呷了一口,咂了咂嘴,道:“也是八六年的,不过却是提前开启了橡木桶的残次品!刚刚就觉得闻着味道有点不太对劲,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原装橡木桶因故残破,抢救了一部分次等品,而这一瓶,更是剩下的次等品中的次等品!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真是浪费表情!”
朱至强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得变的有些难看。
古正节虽然没有猜中全部真相,却也相差不远。
这红酒,还真是仅限于内部福利的残次品,虽然口感和正品比较接近,但口感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哪怕只是差了一成,价格起码就要相差一倍。
朱至强吹嘘手中的红酒四万块一瓶,实际上入手价还不到三千块。
要是没有古正节在场,说不定他还能蒙人一把。
如今被揭穿,朱至强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老头子,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什么叫做残次品?我这可是正宗的八六年切瑞希皇冠,比他那红糖水强了不知道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钟犸把“海珍三十年”,倒了一些进红酒杯,笑着递给了古正节。
空气里飘过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仅仅存在了一瞬,就因为酒液的平静而消失不见。
闻到这股香味,古正节脸上微微一变,原本很是随意的动作,变的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从钟犸手中接过红酒杯,还道了一声“谢谢”。
随即,古正节轻轻摇了摇红酒杯,凑在了红酒杯上,再次闻到了那股从未闻过,却闻之难忘的幽幽甜香。
“真是了不起的醇厚香味,只这馥香浓郁的味道,就已经达到了八二年花钿的标准,甚至还有所超出!”
听了古正节的感叹,朱至强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老头子,你就胡说八道吧你,谁不知道国内最好的酒庄是我们切瑞希酒庄,我们的葡萄可都是波尔多原株移植的最好品种!”
古正节压根就没搭理他,轻轻啜了一口红酒,任由酒液在味蕾上翻滚跳动,来回流淌了许久,这才意犹未尽的吞了下去,长长嘘了口气,叹道:“好酒!陈化三十二年之久,把葡萄酒特有的醇香和果味释放的淋漓尽致,这一口下去,少说也要**百块!”
“不可能!”
朱至强几乎是尖叫出声,他虽然只是切瑞希酒庄的保安,却也是被熏陶过的,对红酒别的知识懂的不多,但对价格却极为敏感。
古正节这番话,分明是把钟犸那烧瓶里的红酒,推高到了十万块级别的估值区间,那已经不是喝的红酒价格,而是典藏级的价格。
八二年的切瑞希花钿,估值也不过在八万块左右。
一个破烧瓶装的糖水样的东西,居然被估值在十万块的区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罗映荷扫了朱至强一眼,淡淡道:“朱玉生的表哥是吧?你记性可能不太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古老爷子的殿堂级名酒品鉴师身份,不是自封的,是波尔多葡萄酒联合会上赶着送上门的!在红酒领域,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金口玉言!”
“什么?怎么可能?”
朱至强听了这话,忍不住倒退了两步,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殿堂级名酒品鉴师的身份,他或许可以质疑一下,可扯上了波尔多葡萄酒联合会,就算再不可能,他也只能选择相信。
要知道,切瑞希酒庄,也只不过是波尔多葡萄酒联合会的一家理事单位,他们最好的品酒师,就是从联合会里请来的,却也不过只是个高级品鉴师。
殿堂级是什么概念?
高级品鉴师上面还有个特级品鉴师,再上面,才是几乎不可能有人得到的殿堂级称号!
偏偏在朱至强的眼前,就蹦出来这么一个殿堂级的老家伙!
“我不信!”
朱至强抢过烧瓶,拿了一个空酒杯就往里面倒酒,古正节要喝止,却被钟犸拉住,他淡淡一笑,道:“老爷子不用担心,让他也常常,这才好死心。”
古正节勉强按捺住性子,等朱至强倒了约莫大半杯,实在忍不住,连忙抢过来,怒道:“你这小混球,该不是想趁机多喝一点吧?这么好的东西,也是你能享受的?提着你的酒,赶紧给我滚!”
朱至强也不说话,端着红酒杯,喝了一口,只一口下肚,脸色顿时就是一变。
他又另外端了一杯先前倒出来的切瑞希皇冠,喝了一小口尝了一下,对比之下,顿时就感觉切瑞希皇冠生涩了不少。
再喝一口“海珍三十年”那爽滑的滋味,几乎像是在舌尖跳舞,让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朱至强把一杯“海珍三十年”给喝了个精光,眼中闪过一道凶芒,扑向古正节,居然是打算抢走他手里的烧瓶。
“什么破酒,喝你妹!老子给你摔了!”
朱至强口中叫嚣着,只差一点就能从古正节手中抢过烧瓶。
就在这个时候,钟犸一脚踹在了朱至强的膝盖上,踢的他凌空飞起,“噗通”一声,跪在了古正节的面前。
“哎呀妈呀,吓了我老头子一跳,差点把这瓶好酒给碎了!干嘛呀这是,你跪什么?你以为跪着一下,就能让我老头子原谅你?”
古正节眼神远不如鼻子好使,没看到钟犸踹出去的那一脚,以为朱至强是自己跪下的。
膝盖摔在地板上,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朱至强的神经,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怨恨的瞪了钟犸一眼,兀自不肯罢休,起身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给我滚,这里没你什么事!”
说着,他就要拨开古正节,对钟犸动手,却又被钟犸一脚踹在了他另一个膝盖上。
“噗通!”
刚刚强忍着刺痛站起来的朱至强,惨叫了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板上,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疼痛了许多,他半晌没能爬起来。
“拿着你的东西,滚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钟犸原本是想拿朱至强提的切瑞希皇冠做个对比,没成想,碰巧遇到了古正节这位殿堂级的品酒师,直接就给出了最中肯的评价。
朱至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自然不需要再让他待在面前碍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