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田音和宗阳结婚了。
领了证, 家里请人喝了顿酒, 完事儿。
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这婚结得,除了苏鸣和舒宁,没一个人高兴。
宗父宗母是不想要这儿媳所以不高兴, 陈田音是因为生气自己被薄待而不高兴, 至于宗阳, 他是两面受气两面不讨好,夹在中间当个出气筒, 所以也不怎么高兴。
但除了他们,所有人都很高兴——八卦聊得满面红光, 能不高兴么。
小县城地方不大, 这宗家父母被外来媳妇两脚踹翻的趣闻当天就不胫而走, 阿姨婆婆妈妈们把这点事儿碾在舌头根下面聊出了几个广场的花儿, 仿佛已经能从这传说中的两脚上看到宗家那被媳妇欺压哭喊的悲惨未来。
甚至有多管闲事的阿姨拉住舒宁, 劝她说:“小月啊,你以后一定要常回来看看你爸妈, 你那个弟媳啊,以后肯定是个厉害的,你爸妈少不得被她欺负。”
舒宁听了就笑,摇头说:“没有呢,怎么会被欺负,我弟媳人蛮好的,在家都是她做家务她煮饭呢。”
那好事儿的阿姨显然不信啊,只觉得这么解释是在争面子, 便又道:“那你妈胸口还疼吗?”
舒宁差点噗一口笑出来,嘴里还得回说:“不疼了,我妈就是做家务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那阿姨一脸了悟地嗯了一声,“那你妈这眼神儿可不怎么好啊,做家务怎么做得把胸口贴你弟媳脚下面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宁后来把这话转述给苏鸣听,他也是笑得半死。
现在老家的亲戚朋友几乎没人不知道宗家的媳妇把婆婆公公给踹了,而这些亲戚朋友里也是人才辈出,这点八卦就供养出一群段子手,每天阿姨婆婆们那点闲碎话都能让舒宁和苏鸣笑半天。
等婚礼结束,陈田音这个媳妇就正大光明地搬进了宗阳的卧室。
从小房间搬进卧室的那天晚上,陈田音如同一只占去别人家领地的豹子,下巴抬得高高的,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地进出宗阳的卧室和自己的小房间,姿态骄傲。
舒宁和苏鸣还当她是故意做给宗父宗母看的,都奇怪,这搬个房间能有什么瞎嘚瑟的。
结果等晚上睡觉,宗阳那房间房门一关,震天动地的持续撞床声差点没让舒宁一口水喷出来。
苏鸣也呛了一口口水,诧异地转头看一侧的墙面,只听到那声音“咚咚咚咚”,规律又持续,很偶尔的,似乎还能听到宗阳憋在喉咙里的哼哼声。
舒宁“……”
苏鸣:“……”
这山村里出来的姑娘牛逼啊,强行结婚,高调秀领土权,这宗阳不会被做死吧。
舒宁默默抽纸巾擦嘴,感觉陈田音真的彪悍得无法形容。
苏鸣却咯咯咯地笑起来,还招招手,朝舒宁低声道:“你爹妈平常那么宠儿子,这会儿肯定也心疼死了。”
心疼死什么了?
当然是心疼肾了。
此刻,已经躺到床上准备睡觉的宗父宗母果然心疼得不行。
儿子那可是宗家的独苗啊,宗家的血脉啊,用来延续血脉的那个东西那么珍贵,怎么能这么用呢!
怎么能这么粗暴啊!
这么大的动静,听得宗父脸都绿了,宗母更是直接坐起来,捂着胸口觉得心疼。
这种山村里出来的野女人怎么那么粗暴啊,她就不能温柔点吗!心疼死她了!
次日,天蒙蒙亮宗母就起床买菜去了。
等舒宁和苏鸣洗漱出来,发现餐厅桌上的那早饭隆重得仿佛招待太上皇。
不但荤素俱全,还有一大盘猪腰子。
宗母刚煮完早饭,正满面愁容地摆盘,见女儿女婿出来,一面招呼他们坐,一面道:“你们先吃吧,你弟他们今天估计得晚起来。”
又把那盘猪腰子拿远了一些,说:“这你们就别吃了,早上吃伤胃。”
舒宁心里乐了,嘴里故意道:“那伤胃你还做?”
宗母一脸痛心疾首,直跺脚,压低声音,“你没听昨天晚上的动静么?那么大你都没听到!?你弟现在不是胃的问题,是肾啊,可不得多吃点好好补补,好不然30不到就要被抽干了!”
苏鸣取了筷子吃饭,“妈,抽不干,身体机能运转还能再生的。”
舒宁憋笑,宗母直瞪眼,“怎么抽不干!再生的没有用的多,早晚都得抽干!抽干就活不成啦!”
一大早,宗家的乐子就开场了,舒宁和苏鸣的早饭吃得格外开心,因为他们发现一件事,自从陈田音出场之后,他们俩啥都不用干,一个陈田音搞定仨。
一脚踹翻两个,进度条前进。
强行扯证结婚,进度条前进。
才结婚就能把宗父宗母治得这么老老实实,进度条前进。
完成任务指日可待,so easy!
吃晚饭,苏鸣还特意去买了点瓜子回来,反正也不用上班,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他和舒宁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嗑瓜子,边嗑边等着新婚的那二位。
终于,十点,宗阳卧室的门开了。
陈田音一脸虎相地走了出来,直奔餐厅。
宗母看见她,缩缩肩膀,看向她身后,奇怪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田音走到餐桌边,低头看了看早饭,“宗阳他起不来,让我把早饭端房间去。”
宗父阴沉着脸坐在一边,宗父听完眼睛都瞪起来,“起不来?为什么起不来?”
陈田音开始端盘子,随意的口气,“虚呗。”
宗母的表情在这两个字下肉眼可见的光速秒变,从惊讶变成不可思议,又从不可思议变成难过,最后又从难过变成绝望。
好像自己那句“30不到就被抽干”当天得到了应验似的,宗母绕过桌子就朝宗阳房间奔去,“儿子,儿子啊,你没事吧?”
房门被推开,紧接着传出来的却是宗阳的喊叫,“哎哎哎,妈妈妈,你进来干吗,我没穿裤子!我没穿裤子啊!快出去!……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宗母的声音:“你怎么会没事?你都要被榨干了?”
宗阳:“妈!关上门的事你也要管啊?管太多了吧!”
客厅里,苏鸣和舒宁磕着瓜子,两人用含在瓜子后的气声交流。
苏鸣:“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就让你这弟媳在家里搅浑水?”
舒宁:“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鸣:“嗯?”
舒宁:“你们男人,抽得干吗?再生系统赶得上抽干速度吗?”
苏鸣:“……看人。”
陈田音那样的,基本是赶不上了。是他他也得干。
就这样,自从陈田音进了宗家门,基本就是鸡飞狗跳。
宗父宗母的精力也全部放在宗阳两口子身上,哪儿有功夫去吸女儿的血。
倒是宗父有次提议,说他烦陈田音烦得不行,反正之前给宗阳结婚用的房子也买了,不如装修一下让宗阳他们搬走自己住,省得眼见心烦。
甚至还说:“之前不是买车的20万没用么,反正这车也不买了,不如拿来装修房子。”
这20万倒是还在,早在宗阳刚从山村回来的时候就转给了舒宁,她还当最近鸡飞狗跳没人记得这钱了,原来宗父这边还有这一茬等着他。
但舒宁只装傻,不说钱已经转回她手里了,宗父便以为钱还在宗阳手里。
这转头一找宗阳说拿那买车的20万装修房子,又是在家里捅了个大窟窿。
陈田音不准。
宗父头都大了,免不了和她争吵议论,“我花我的钱装修我的房子,你有什么意见!?”
陈田音一点儿也不怕宗父,如今连最初时候的那点尊重也没了,直接叉腰道:“你的钱?你的房子?你可算了吧!谁不知道你们家处处靠女儿啊!要不是大姐,你们有钱给宗阳买那房子?要不是大姐,你们有钱给宗阳买什么宝马车?要不是大姐,还有什么20万装修款?我呸!你们这对父母就跟我老家的爹妈一样,都是那泥地里吸人血的蚂蟥!”
宗父宗母:“……”
这下不是被踹了胸口疼,是被说得心口疼,由内而外的疼,疼得宗父直跺脚,宗母直捶胸。
造孽啊,造孽啊,他们宗家怎么娶了这种女人回来啊,真是造孽啊!
可这两口子再捶胸顿足也没用,女儿女婿不搀和只旁观,儿子竟然还和儿媳站在一条针线上。
宗阳别的不行,变形也不怎么成功,唯独一样很能拿得出手,就是听老婆话,他特别特别听陈田音的话。
陈田音让怎样就怎样,说东绝对不往西的那种。
这装修的事陈田音不同意,宗阳就跟着不同意。
不但不同意,宗阳还跟着陈田音一道出去找工作找活儿干。
宗母都心疼死了,我的儿啊,晚上被榨干,白天还要工作,能不能活过30啊。
能不能活过30没人知道,但陈田音知道一点,“就你这么养儿子,难怪把儿子养得这么细皮嫩肉。这么嫩,活该被我吃。”
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