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和赵五爷见我神情古怪,不由分说抢上来,一左一右护住我,问道:“出了什么状况?”
我心中大为感动,但怎么也笑不出来,指着前面的“五爷”道:“怎么会有两个赵五爷?”
老烟枪起先惊愕不已,再看那妖娆的“五爷”,却大笑起来:“赵五爷,她是你双胞胎妹妹吗?哎呀,这小样,还挺勾魂!”
我们三人之中,要数赵五爷最震惊。他两眼发直,仿佛木头一般,抖动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理解赵五爷的心情,平白无故看见另一个自己,怎会不震惊?
想当年取经路上出现真假美猴王,孙大圣那可是有火眼金睛和一身通天本领,却仍旧被耍得团团转。最终搅得天翻地覆,才肯善罢甘休!
“孙大圣遇见的六耳猕猴,好歹也是个公的。哪像我们赵五爷这般命苦……”老烟枪笑得停不下来,却被烟呛了一口。
我暗地里推了老烟枪一把,让他不要幸灾乐祸。老烟枪转眼看见赵五爷已然铁青了脸,便一本正经起来。
“你们进去石屋里以后,没有碰见什么诡异事物吗?”我问道。
老烟枪告诉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下赵五爷,当时情势危急,也顾不上打量四周。
只是在石屋东北边看见一个人工隧道,曲曲折折通向高处,可能就是出谷的路径。随后,他便与赵五爷一起出来找我了。
我心知这溶洞里必定藏有古怪,但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便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身边的赵五爷终于回过神,兴许脑子受到的冲击太大,说话竟结结巴巴:“我操……日他……仙人板板,前面的龟儿子,你给老子站、站到起!”
那个“五爷”屁股扭得浑圆,迈着小碎步,听得后面咒骂声,便回头用手捂住嘴,嗤嗤一笑。
“哎呀,我的亲娘啊!”老烟枪大呼小叫,“癞蛤蟆跳在脚面上,它不咬人,但它恶心人!”
赵五爷火冒三丈,大声吐口浓痰,一跺脚就从岩石上飞身而下,往前去逮那人。
前面那个假五爷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动作神态比女子还娇媚万分,可动起手来,却是异常凶狠彪悍。
我和老烟枪见两个五爷缠斗在一起,不觉眼花缭乱,一时间分不清真假,竟忘了上前帮忙。
“老烟枪,快上来帮忙噻!”其中一个五爷扭头喊道,“这龟儿子夜明珠掉进酱油里头,宝得有盐有味嘞,老子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老烟枪跃身而下,瞅准机会,一脚飞踹出去。
只听“哎呦”一声,那个五爷就抱住肚子蹲了下去,嘴里却骂道:“老烟枪,你狗日嘞看清楚噻,蚊子咬菩萨,你娃儿认错人喽!”
老烟枪帮了倒忙,万分尴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出了一些窍门,原来那个假五爷虽然行为举止能够以假乱真,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不曾消失,仿佛是戴着面具一般,好不机械失真。
“老烟枪,攻击脸上带笑的那一个,他才是假五爷!”我大声提醒道。
经我提醒,老烟枪也看真切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假五爷制服,反剪他的双手,用膝盖抵住他后背压在地上。
赵五爷冲上去,抬手就是几耳光,打得假五爷眼歪嘴斜。但那假五爷脸上笑容不改,增添了一股邪气。
老烟枪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说道:“赵五爷,我很好奇,你说他是不是练了葵花宝典?让我看看,他有没有带把儿!”
说着,老烟枪就要去脱假五爷的裤子。
我看他闹得实在不像话,开玩笑也不顾及赵五爷面子,便出声阻止道:“老烟枪,不许胡来!毛主席教导过我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龟儿子,你把老子一世英名都毁了!”赵五爷气得脸色寡白,跺着脚唾沫横飞地骂着,“大老爷们不做,你非得搞得跟人妖似的,你究竟是谁?坦白从宽,否则老子就枪毙了你!”
可不管赵五爷怎样百般殴打辱骂,假五爷死不开口,面上笑容扭曲,但不曾收敛。
赵五爷就要被逼疯了,忽然拔出枪,顶在假五爷太阳穴上,声嘶力竭地道:“狗日的,鸭子死到田坎上,嘴壳子硬。老子现在就毙了你个王八蛋!”
老烟枪劝阻道:“我们的政策,向来优待俘虏。赵五爷,你可以打他出口恶气,但绝不能杀人!”
我觉得老烟枪说得有理,那人虽然着实令人恶心,但毕竟是条人命。而且来路不明,怎么能随便夺人性命?
“我们还是把他捆起来吧,以防他趁人不备搞破坏。”我建议道。
老烟枪点点头,一把夺过赵五爷手中的枪,自己保管起来。然后解下皮带,将假五爷双手反绑,拖着他走回巉岩之上。
我们三人自从追击女尸,再误打误撞坠落到深谷里,一直粒米未沾。现在饥肠辘辘,便在岩石上半躺半坐,补充体能。
我和赵五爷的背包早就丢失了,只得去老烟枪包里找吃的。
老烟枪嘴里塞着饼干,喷出一些碎渣,分析形势道:“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已经过去了两天。我们粮草将尽,子弹只剩下了十多发,不能再逗留下去了。”
我知道实际情况比老烟枪分析的还要严峻,他故意不说,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姑且不论食物多少,还有那条隧道究竟通向何处,单是那些会死而复生的鬼面蛛,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赵五爷气得不轻,半天不讲话,只顾瞪着假五爷,时不时朝他吐口水扔石子。
他听了老烟枪和我的分析,惨然说道:“同志们,老子总算看透了,这条老命注定要折在这鬼地方。日他仙人板板,我只求死的时候,先宰了这人妖,省得他逃出去败坏我的名声。重庆那些兄弟要是知道这件事,老子怎么在道上混?”
“你这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要对同志抱有信心嘛!”老烟枪安慰着赵五爷,自己却把三颗子弹藏在上衣口袋中,颇为动容地说,“就算到了最后关头,我也会让同志们走得痛快一些!”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你们需不需要提前把追悼会也开了?既然情况不容乐观,还不赶快行动,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老烟枪掐灭烟头,高声道:“白帆同志越来越像革命战士了,后生可敬啊!宜将剩勇追穷寇,生命不休,战斗不止!”
就在这时,赵五爷叫起来:“石屋前有个人,奇怪,怎么长得像白帆一样!”
我急忙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人正摇摇摆摆,从石屋前扭了过来。
确切地说,那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眉眼身形却与我别无二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