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诗雅见我惊惶无措,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语气道:“眼睛?难道你说的,是指梦中见到的那只眼睛?”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该如何描述心中所感所想。赵五爷揉着大鼻头骂道:“瓜娃子大学生,你又点头又摇头,到底想说啥子?有屁快放,少给老子打哑谜。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啷个觉得心慌得很!”
老烟枪照着我的样子看了一会儿鲤鱼眼珠,摆摆手说:“白帆同志自有他的道理,我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还是那句话,大家小心些!我看当务之急,还是先看清周遭环境,想办法找到出路。”
众人依照老烟枪指示,便立即朝四周散开,各自打探出路去了。只剩下我和方诗雅还留在鲤鱼塑像一旁,对它进行进一步深入的研究。
赵五爷他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清晰可闻,看来这个地方空间有限,想要找到出路,大概不算困难。
我还沉浸在恐慌困惑之中,如同木头一般伫立着,心中却万念翻滚,无论如何也理不出头绪来。我记得第一次遇见这眼睛,是在武汉军医院的睡梦之中。
后来在覆船山,我不但在梦里见过它,而且还在悬崖的紫雾中与之遭遇,差点丧生崖下。自始至终,我一直认为它是女人的眼睛,可哪里想到,这眼睛却是一条古怪鲤鱼的!
这完全颠覆了我的想法和认知,为何一条深藏不露的鲤鱼,它的眼睛会出现在我的梦里?难道它与我有什么渊源,或者预示着什么?
而且我记忆犹新,不论是在梦中还是在悬崖之下,它确实像极了女人之眼。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又该作何解释呢?
我心中忽然涌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莫非是这鲤鱼成精变成了女人?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想法,说不定鲤鱼的眼睛,便是从某个女人身上得来的!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被自己可怖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我觉得自己看待事物的眼光和想法完全变了,当初在大学里头,始终强调理智、逻辑、严谨,如今呢,什么事情都会往怪力乱神和阴森邪恶的方向去想。
人的观念始终会随着主客观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可我万万没想,自己的变化如此之快,如此之大,而且还隐藏着令我不安的多疑和阴暗心理。
方诗雅见我难以平定下来,便说道:“我们也看不出个其所以然,不如不看了,还是走吧。”
她这个人向来如此,安慰人也好,劝解人也罢,都是言简意赅,不会多说半句,倒像说话很费力气。我跟她相处日久,自然能听出她话中之意,其实她是担心我又着了魔怔。
我想到覆船山中那只眼睛的妖邪之力,就不敢马虎大意,随即便起了暂且放弃的念头,说道:“也罢,反正今后时间还多,再慢慢参详吧。不过,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
小张在水池旁说身后有人跟踪时,我曾见到方诗雅神色突变,一直想问个明白。现在只剩下我俩,我也就顾不得她怪罪,坦诚地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没想到方诗雅却翻起眼珠白了我一眼,而后声色严厉地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怀疑我?你不是说过不再提了吗?白帆,原来你这个人口是心非,城府那么深啊!”
她说得又气又急,话语连珠炮发似的,全然不像一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样子,看来已经动了肝火了。
我被她呛得无话可说,慌忙一吐舌头,悻悻然地说:“我也就那么一问,你何必气急败坏呢?好了,不说就不说了。”
此时,一旁却传来老烟枪的喊叫声;“同志们,快过来,我找到出路了!三官洞……原来这鬼地方叫做三官洞啊!”
众人立即赶了过去,方诗雅气犹不消,也不招呼我一声,闷头走了。我轻轻给自己一耳光,暗骂道:“打你个不长记性的白帆,谁让你招惹母老虎的!”
等我追过去,见大家围站在一个深邃阔大的洞口前,都举着手电朝里面一通乱照。抬起头来,但见那洞口上方一处平整的石块上,赫然刻着“三官洞”三个大字。
这三官洞深不见底,依稀能感到里面有风声涌动,似乎还有些水流之声。我们见此洞口,又喜又忧,喜的是有了出路,不必困在这里,忧的自然是害怕里面藏有危险。
老烟枪挨个征询我们的意见,众人纷纷表示就算有危险,也得进去。否则只能退回水池之中,那可是打死也不愿意的。
大家对赤乌龙仍旧心有余悸,这倒在情理之中。我稍作沉吟,便说道:“我曾经查过资料,三官洞一直是采石矶上的重要遗迹,也没读到过关于它有任何凶险的记载。相反,这三官洞还有个神奇的传说,我看不碍事的。”
原来传说明朝初年,有三个秀才乘船到南京赶考,途经采石矶时,忽然听见采石矶上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三人便将船只停靠在采石矶下,恰在这时候,江心风涌云起,浊浪滔天,许多船只都沉入江中去了,只有这三个秀才幸存下来。
后来这三个秀才一举金榜题名,而且高中三甲,也就是分别考中了状元、榜眼、探花。他们蟾宫折桂平步青云以后,想到在采石矶的奇遇,便来到此地开凿出三官洞,祭拜山神,以表感激之情。
李神棍听我说完,捋着痦子上的那撮白毛道:“这还真有些意思,老夫一直认为,鬼神之事并非虚言。我在许多古墓里头,也遇见过种种奇闻异事,改天说给各位老板听听。既然这样,三官洞里肯定不会有危险了,咱们快些进去吧!”
不料方诗雅冷冷说道:“白帆讲的故事实在精彩,可有一点他却没说清楚。那个喊叫秀才之名的人,可不是什么山神,而是一个女人!”
关于这个传说,我本来就是在书本上看到的,如今见方诗雅言之凿凿,慌忙追问道:“诗雅,我知道你读的古书比较多,了解的也就要更细致一些。你说的那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方诗雅是在跟我怄气,趁此机会多问两句,装作不耻下问的谦虚模样,从而让她消消气也好。
可不等方诗雅开口,一旁的方诗尧却兀自接嘴道:“诗雅,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有些事情,全是虚妄之语,何必说出来搅乱人心呢?”
我见他脸色发白,语气中除了责备之外,还夹在着一股恐惧,便心头一紧,莫非这三官洞中暗含玄机?方诗雅口中的那个女人,怎么会让方诗尧如此失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