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和武士已然下了最后的决心,它们认准石坛方向,直冲直撞,没头没脑地冲杀过来。它们一动,阴兵也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
“哎呀,要死也别连累人啊!”老烟枪气急败坏,眼见我们已经来不及冲进洞口,便一把将我拽下了石坛。
我经此一折腾,更加痛不欲生,觉得肠子已经搅作一团,肚子里仿佛有小鬼在里面翻跟头!我惨叫几声,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一会儿,只听见头顶之上传来一声愤怒无比的狂啸,继而轰隆一声,石坛颤动了一阵。石坛上咚咚之声不绝于耳,但没过多长时间,溶洞中死寂下去。
老烟枪缓缓直起身子,好一会儿才带着一丝喜悦说道:“牛鬼蛇神都走光了,有惊无险哪,老子身上都被汗水打湿了。”
方诗雅扶着我站起来,她脸上全是灰尘,两道泪痕显得更加清晰。
我一只手扶住石坛边沿,抬眼一瞧,只见眼前有一个硕大如盆的脑袋,灯盏似的眼睛正怒视着我!
我被吓得连腹中疼痛都暂且忘却了,不禁朝后退了两步。就着紫色光柱,我才总算看清,石坛上赫然倒着一头穷奇,早已尸首分离了。
想必方才那一声愤怒的狂啸,便是出自这头穷奇了。它已经死透了,庞大的身躯死气沉沉,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石坛之上破损不堪,全是血水和凌乱的脚印,一路延伸到洞口,看来那些魑魅魍魉都进入石坛下面去了。我们三人就像白捡了一条命,心情大为喜悦。
我身上的煞毒还未散去,但心情高兴畅快之下,觉得没有先前那般要命了。只是如今又一个问题摆在眼前,不由得叫苦不迭。
我们本来要进入石坛之下,现在那么多凶神恶煞都钻了进去,事情便难办了。我们大可以掉头就走,可都来到这里了,总不能空手而回吧?
老烟枪身为队长,大方向还得他来把握,我和方诗雅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等着他做出决定。
“干革命就不要畏手畏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老烟枪说了两句豪言壮语,转而软了语气,说道,“就此离开,同志们肯定心不甘情不愿。可要进去,你们也看见了,下面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让我单枪匹马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我知道他心怀好意,不愿我和方诗雅冒险,可分散人手乃是大忌,便断断续续反驳道:“不行,咱们共同进退,要死也得死一块!”
方诗雅一只手还抓住我的胳膊,听我如此一说,就暗自轻轻地捏了我一下,表示赞同。
老烟枪见我俩态度坚决,大为感动,眼眶里泛着泪花,而后叹息一声说:“能与你们成为战友,夫复何求?说定了,一切都得看我眼色行事,咱们必须一个也不能少地从里面出来……”
他说到最后,嗓子完全哑了下去,一滴泪水要掉不掉,又被他生生给忍了回去。
我明白老烟枪定然又想起了他的那些战友,便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诗雅虽然不清楚老烟枪的过往,但她凭借着女性特有的敏感,察觉到了老烟枪的激动和悲伤,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下定决心,就不再耽搁,奋然爬上石坛,从穷奇尸体旁走到洞口站定,互相看了一眼,给对方加油鼓劲。
如今事情到了这步田地,绝然没有回头余地了!我心情一阵澎湃,不知为何莫名地兴奋和伤感起来。
方诗雅定定地盯着我,冷漠坚毅的眼神之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柔和之情。
老烟枪将玉佩分别交还我俩,哈哈一笑道:“还真是一对……呃,我说的是玉佩还真是一对哪!”
方诗雅脸上飞起一抹红晕,顺手推了老烟枪一把,没想到老烟枪站立不稳,顺势滚下洞中去了。方诗雅深感不安,急忙趴到洞口往下看。
我也随即弯腰朝洞里喊道:“老烟枪,你摔到没有?下面安全吗?”
洞口之下是一道光溜溜的斜坡,铺上了砖石,看上去又急又陡。老烟枪大概滚到斜坡尽头去了,手电光远远地射了过来。
只听老烟枪咋咋呼呼埋怨几句,声音里却带着笑意:“诗雅妹子,你为何出手那么重?老子的屁股都被摔成一朵花了。你是不是嫌弃白帆同志配不上你啊?你看我怎么样?”
方诗雅噗嗤笑了一声,脸上笑意散开,却故作冰冷地说:“摔死你得了!”
我第一次见方诗雅与人开玩笑,不由得呆了,一直以为她就是个从冰窖里爬出来的木头人,哪成想她还有这一面!
方诗雅回头见我痴痴地看着她,立即瞪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心我将你的眼睛舌头一同挖出来给刑天吃!你快下去吧,当心把……那个地方也摔成一朵花!”
我暗地里吐一吐舌头,心想女人心海底针,瞬间就翻脸无情了。我刚要扶住洞口往下爬,头刚低下去,忽而见到悬崖底下的那只眼睛又出现了!
那眼睛忽闪不定,就紧紧贴在老烟枪背后,而且紫光弥漫,那眼睛更加诡异了。我忍住头晕肚痛,慌忙提醒老烟枪,让他注意身后。
老烟枪离我有一段距离,等他听清楚我的喊叫之后,再转过头去,那只眼睛猝然消失了。他不耐烦地问道:“你看到什么了?小同志要镇定,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见那眼睛如同鬼魅般来去无影,此刻再做辩解也是多说无益,只得闷头下到斜坡之上,而后伸手去帮扶方诗雅。
方诗雅肩上伤口很深,只能靠一只手臂使劲,因而显得格外吃力,速度就非常缓慢。我耐心地等待着,还不断提醒她小心,老烟枪倒也不催我们。
没想到方诗雅突然蹿了下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脚下的斜坡本就很陡,我俩冲撞之下便站立不稳,抱作一团骨碌碌往下滚去。
好在斜坡之上还算光滑,没有坚硬之物。但就是这样,我也摔得够呛,脑门上磕起了一个大包。方诗雅痛呼不已,想必肩上的伤口被地面硌破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子,我脑袋七晕八素,嘴唇却亲在了方诗雅脸上。方诗雅又气又急,不由分说就一脚将我踹翻,而后坐到墙壁旁呼呼喘气。
老烟枪哑然失笑,摸着胡须对我们说:“现在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吧?你们年轻人摔一摔倒没事,我可一把老骨头了。”
我偷偷看向方诗雅,见她不住揉着肩膀,脸上犹自带着怒意,只得讪讪道歉,问她可有大碍。
方诗雅撅起嘴巴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好像后背被人推了一把!”
老烟枪和我闻言大惊,都慌忙看向洞口,只见那里空无一人,只剩紫光飞窜。
我们三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和恐慌之中,心头难免又疑惑起来。谁在暗中使坏呢?难道又是无余夫人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