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哈哈一笑,说道:“赵五爷,可不可以让她们都留下来啊?”
赵五爷很豪爽:“兄弟也是同道中人,那就都留下来吧!”
那些女子不等招呼,一窝蜂招摇过来,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
包房里立时弥漫着浓厚的脂粉味,再加上小姐们温言软语,我就有些头晕目眩。
老烟枪左拥右抱,大声与几个女子互相劝酒,看上去好不快活。
我却是局促不安,手也不知道该放哪里,像个玩偶一般被几个女子随意玩弄。
赵五爷很热情,凑过来对我说:“小兄弟莫讲客气嗦,尽情放开耍噻。”
“他还是个大学生,这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呢!”老烟枪嘲笑着揭我的底。
“大学生,不得了哦!”赵五爷叮嘱小姐们道,“这是斯文人,你们别如狼似虎的,温柔一些。日你仙人板板,便宜你们了,还遇到个知识分子!”
我也不知道赵五爷是真心还是嘲讽,更觉得尴尬无比。那些小姐噗嗤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翻。
老烟枪双手不停在小姐身上抚摸着,嘴里说道:“五爷,我看你身上有伤,先去收拾收拾吧。”
赵五爷倒也爽快,脱下衣服,在包房里就让人帮他包扎起来,咧嘴强忍着痛劝我们喝酒。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晕晕乎乎中渐渐放开了些,和几个小姐玩起了扑克牌。
老烟枪不知什么时候与赵五爷坐到了一处,两人相谈甚欢,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就连身边的小姐也不管不顾了。
我听见他俩一个满嘴领袖名言,一个一口重庆粗话,竟然从改革开放聊到了国际形势,心里真是一万个哭笑不得。
老烟枪忽然手一摆,正色道:“赵五爷,你让她们都出去吧,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五爷见老烟枪神色严峻,知道马虎不得,连忙赶走了小姐们。
我知道老烟枪终于要谈到正题了,也坐到了他们身旁。
老烟枪将那些死者照片递给赵五爷,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赵五爷叫道:“这个不是我儿子吗?这些照片你从哪里得来的?”
老烟枪又将红头文件拿给他,趁他阅读的时候,把以前对我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白帆的外祖父也是死于这一场谋杀之中,我们来找你自然是有道理的。”
赵五爷沉思了一会儿,悲愤地说道:“老子一天在外头打打杀杀,还不是为了这个娃儿。我只有这么一个娃儿,聪明得很,学习又好,老师都说他以后也能上大学的……我老赵家就指望这娃儿改换门庭光宗耀祖,我也不愿意子孙像我一样当个流氓混混啊!”
说到最后,凶神一般的赵五爷,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想到外祖父,就有些动容,安慰他道:“五爷,节哀顺变吧!我们还要替死者讨回公道呢!”
“怎么个讨法,你们是不是知道凶手了?说出来,老子非得弄死他不可!日他仙人板板些,龟儿子太岁头上动土!”
“我们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我们有线索。”老烟枪话锋一转,“五爷,你手里是不是有一张古旧人皮?”
赵五爷很惊诧,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这就去拿过来。”
赵五爷出去好一会儿,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匣子。
我一见那匣子,心里就断定里面装的确实是人皮笔记无疑了。
老烟枪接过匣子打开,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一张人皮,除此之外却别无他物了。
我和老烟枪相视一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老烟枪寻找遇害者家属的思路是完全对路了。
老烟枪伸手要去拿人皮,我阻止道:“别急,小心有人皮蝇子。”
我拿出黑色扇子,这才把人皮拿出来仔细端详起来,但也没招惹来人皮蝇子,看来我是过于多疑了。
这一块人皮与外祖父那一块没什么差别,有线条,有血红太阳,只是线条走向不同。最下面也有两个汉字和一行波斯文,那两个汉字却是“真空”二字!
我看不出其所以然,这两张人皮上的线条显然连不到一处,“真空”与“无生”更是风牛马不相及。
老烟枪见我摇头叹气,却毫不在意地说:“肯定还有其它份人皮,一时看不出端倪也不要紧,起码我们又往前走出了一大步!毛主席教导我们,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也只能这样想了,我便问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去武当山了?”
老烟枪不说话,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眼睛却看向赵五爷。
赵五爷挠挠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加入,可也得等到我儿子下葬了再说,我要让他风风光光地走完最后一程。”
老烟枪这时还算通情达理,说道:“我们最多只能等一天,你明天帮你儿子出殡,我们也去送他一程。”
赵五爷犹豫着说道:“就凭你们今天仗义相救,老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但我还得多问一句,不是我信不过两位兄弟,我只是搞不懂,这张人皮传了几十代人了,它能帮我们找到凶手?”
我就把白云寺主持遇害,还有黑衣人与无面怪的事情说了,还添油加醋地道:“说不定今天那个寸头,也是别有所图!”
赵五爷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日他仙人板板,老子就说这龟孙子,谁他妈裤裆破了把他给露了出来。也怪老子大意了,为了办丧事和追查凶手,把弟兄们全派了出去,今天险些死翘翘。好嘛,龟儿子些招惹老子,老子让他家破人亡!”
老烟枪一听赵五爷答应了,便朝我悄悄竖起了拇指。
第二天赵五爷儿子出殡,我和老烟枪帮他打理了一些杂务,去灵柩前上了几炷香。老烟枪又抽空给组织上挂了电话,让他们帮助协查朱婷下落。
第三天清晨,我们三人便起身前往武当山。
火车哐当哐当启动时,赵五爷把包厢门一关,从背包里抽出三把西瓜刀,把我吓了一跳。
老烟枪哈哈笑道:“五爷,真有你的,这也能过了安检?”
“小意思嘛,老子在重庆也不是白混的!”赵五爷更加得意了,忽然掏出一把手枪拍在桌上,“老子这一次是寡妇走夜路,豁出去了。不管是哪个王八蛋,老子都要他血债血偿!”
老烟枪大笑着给我们丢过来香烟,看来他挺赞赏赵五爷的做法。
我皱紧眉头,看着桌子上的刀枪,再看看赵五爷和老烟枪,不禁有些懊恼——我怎么会和这两个人混在了一起?
可是就是这两个人,却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救了我的命。这或许就是天意了吧?(未完待续)